第83章 教主的裙下之臣
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竟然也會寫日記?
又該記錄什麽?是百米長的仇家名單,還是毒辣的殺人手法?
江霖嘲諷一笑,將其從書架取下。
日記本是由粗線裝訂在一起,針腳簡陋,縫線極歪。與這滿室精裝細訂的名篇典籍相比,顯得粗陋不堪,難登大雅。封麵用蹩腳的技法畫著幾朵小花,因年代久遠而褪了顏色,本該平滑的邊角卻已泛黃微卷,顯出幾分可憐兮兮來。
這般落魄,與它的主人完全不同。
拿在手中時,江霖才發現日記的另一側有一個極小的鎖形咒文,是封印咒的痕跡。這咒法極為難纏,隻有施咒者本身可以翻開書籍,其他人無論刀削斧砍都無法動它半分,一般隻用於宗門封印不宣秘籍。
蘇棠放著滿室的秘聞典籍不管,卻唯獨給這一本破破的日記加了封印咒,裏頭到底封印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江霖蹙眉,伸手撫上咒紋。
咒紋認出了主人的氣息,在他指縫驟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封印隨之解除。
翻開第一頁,尚且稚嫩的筆觸寫著歪歪扭扭的文字——
【今日是我七歲生辰,師父將這個本子贈送與我,讓我用來寫日記。師父說,人生匆匆白雲蒼狗,如果自己都不記下點什麽,他人更不會記得。
我覺得不對。我不記得的事情,自有師父和師兄替我記得,才不會被忘記。】
江霖愣了愣,才意識到這竟然是蘇棠童稚時的日記,翻頁的手指不由得一頓。
下一頁——
【今日,師父讓師兄煮粥,他給煮糊了,我們隻能餓肚子。師兄是大笨蛋!!】
再下一頁——
【今日,我第一次練劍,師父說我悟性很高,比師兄當初還要厲害。師兄生氣了,非要與我比試,還打傷了我的手腕。事後他跟我道歉,又給我采果子吃,我不生他的氣了,答應他不會告訴師父。】
蘇棠的師父是天下第一宗師葉蕭瑟,那日記中的“師兄”,則毫無疑問是白遠鶴。
看到這,江霖有些驚訝。
白遠鶴年長蘇棠五六歲,屆時應當已經長成了明辨是非的少年,為何會與垂髫幼童置氣,隻因師父的一句誇讚,便失手打傷了她?
一陣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借著轉身的動作,江霖將日記收攏到了寬大的衣袖中,麵不改色地望向來人。
“教主日安,方便的話,我來為你搭脈診療一下。”
魏源淺施一禮,抬首時,極淺的琥珀色眼眸望了過來,笑意清淺,恰似一股春風拂麵。
江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
在他的記憶中,魏源一直是清冷疏離的世外高人,除必要的醫療診斷外,從不與他人多說一個字,態度雖和善,但絕夠不上可親。
唯獨在麵對蘇棠時,他會露出這堪稱溫柔的眼神。
難道,他真的是蘇棠的裙下之臣?
“教主?”
見對方沒有應答,魏源又喊了一聲,向他伸過手來。
“不用。”江霖將身子往後一斜,與魏源拉開距離,道:“我今日一切都好,不勞醫仙費心。”
一想到可能會被對方當做意中人,江霖便感到一陣發自肺腑的排斥,連他也無法說清到底是因為什麽。
魏源眸光一沉,上前不由分說地攥住了他的手,沉聲道:“又不聽話。”
江霖沒有料到他會突然襲擊,猝不及防被他桎梏住手腕,大腦已被震驚所淹沒,一時忘了掙脫。
掀起他的長袖,魏源垂下眼眸,將細長冷白的手指搭上對方手腕。
片刻後,魏源平淡道:“就脈象來看,一切還算平穩。”
話雖如此,他拉著對方的手,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這些天,你必須將我開的湯劑按量服下,安心靜養,切莫再擅自運功。”
“知道了。”
江霖麵色冷峻,向後退了一步,想要借著動作掙脫他的手。誰知這一扭,卻將自己的肩膀扭到了一個痛點,登時疼得皺起了眉頭。
之前在不老山,二人均受到一陣莫名的衝擊,肩膀就是那時撞在地麵上受的傷。
魏源敏銳捕捉到了他的表情變化,擰眉道:“你肩膀上有傷?”
“沒有。”
江霖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正在考慮如何才能跟這位醫仙大人談一下“男女有別”的問題,魏源卻自己主動將手收了回去。
終於肯放過他了?
江霖鬆了口氣,剛想抬手命對方離開,隻聽那人又道:“習武之人,縱使是小傷也不能輕視,以免傷經動骨愈發嚴重。不過,這裏的確不是能接受檢查的地方,是我思慮不周。”
頓了頓,魏源若有所思道:“不如,今夜我去你寢宮,按老規矩辦?”
江霖:“……”
孤男寡女,夜裏,寢宮,老規矩。
這幾個關鍵詞湊在一起,當真是風月纏綿,情事旖旎。
江霖感到十分堵得慌,他這是倒了哪輩子黴?先是與一個絕世魔頭拜堂成親,然後稀裏糊塗和她互換了身子,現在又要親眼目睹對方給自己戴綠帽子?!
魏源可是當今江湖一等一的道德楷模。江霖覺得,魏源會做出這等醜事來,要麽是被蘇棠用媚術蠱惑了,要麽就是迫於她的滔天**威委屈求全,總之,絕不可能是他自願的。
斟詞酌句後,江霖遲疑地開口道:“醫仙,過去是我不對,我不該強迫你做那種事。”
江霖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委婉了,但凡有點良知操守的人,都會知道他在暗示什麽。
魏源一愣,琥珀色的眸子一眯,道:“我心甘情願的事,如何能叫強迫?”
江霖肝兒一顫,硬著頭皮道:“無論你是怎麽想的,我都覺得這種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今夜你不用來我的寢宮,以後也永遠不必來,我們就此停止這種……”
“不正當的關係”還沒說出來,江霖便感到唇上一涼,魏源舉起右手食指,封住了他的唇。
“我不同意。”
魏源盯著他,冷白的麵容帶著些許戲謔,勾唇道:“不就是怕疼嗎?晚上我會輕一點的,但你別想躲掉這一遭。”
石化的江霖呆立在原地,仿佛聽見了自己腦殼開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