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仙教還是魔教?

還有一種可能——

魔教存在某種能讓人交換魂魄的秘法,蘇棠利用秘法與他交換身體,目的是想要借用他的武林盟主身份,達成什麽不可告人的邪惡計謀。由於這個秘法太隱秘太邪惡,事情發生的時機又太突然,以至於蘇棠沒有來得及告訴其他人,便匆匆與他換了身體。因此,周圍人才會對此一無所知。

思來想去,江霖都覺得這一個推測最為可能。他迫不及待要去存放禁書秘籍的地點,也是想要找一找有關這個秘法的線索,尋求突破之法。

——他要想辦法恢複功力,在那魔女將武林攪得天翻地覆之前,盡快重返丹鶴峰。

在江霖心猿意馬之際,耳畔傳來一個怯生生的童聲:“教主,菩提殿到了。”

江霖回過神來,垂眸看了眼這虎頭虎腦的小弟子,下意識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你根骨不錯,是練武的好苗子。留在這裏,隻會誤入歧途。”

說著,他歎息一聲,道:“不過想來,你應當是被他們誘騙至此,逃也逃不出去吧。”

魔教惡名在外,早就有傳言說他們會在人間誘拐根骨奇佳的童男童女,回雪山之巔培養成六親不認殺人如麻的狂命之徒,來實現他們變態殘忍的恐怖教義。

小弟子愣了愣,旋即激動道:“沒有任何人誘騙我!我原本就是個孤兒,在市井四處流浪,受盡欺淩冷眼。要不是仙教的長老救了我,我應當早就餓死了。在我心裏,雪山之巔就是全世界最好最溫暖的的地方,我從未想過離開!”

江霖一愣,未曾料想到這個答案,凝眸道:“其他弟子們呢?”

“他們也都是無依無靠的可憐人,不是父母被山匪強盜所殺,就是饑年災年險些被父母易子相食,還有人差點就被原來的親人給賣去風塵之地,一輩子淪為草芥。”

小弟子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紅道:“我們原本命賤如螻蟻,被父母親朋拋棄,無人多看一眼。是仙教給了我們家,給了我們做人的尊嚴,還教導我們武學,培養我們成為真正的大俠!”

“哦?”

江霖淡淡道:“你倒是說說,如何才能算是大俠?”

“長老們常說,一個人若沒有仁愛之心,即便武學再高也隻能算是莽夫,算不得大俠。”

小弟子煞有其事道:“隻有將俠肝義膽謹記在心,將為民除害貫徹於行,才能算是頂天立地的真正大俠!”

聽著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江霖不禁蹙眉,道:“他們真的這麽教你?”

“那當然,他們不光這麽教,自己也都是這麽做的。”

小弟子越說越眉飛色舞,渾然忘了自己方才怕成了什麽樣子,繼續道:“隻要是百姓有難,不管是遭了饑荒災害,還是遇上了歹人凶徒,長老們都會伸出援助之手,從不收取分為報酬,也不要任何虛名虛利。”

越是聽下去,江霖的神色便越是複雜。

若是以前,有人敢在他麵前為魔教說一句好話,他都會認為此人必是魔教黨羽,要不就是包藏禍心的投機倒把之徒,言辭皆為了謀求利益或嘩眾取寵,無一字可信。

但現在,這孩子眼神澄澈,神態自然,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真誠炙熱,一字一句都鑽入了他的耳中,讓他感到了真實的觸動。

在江霖的內心深處,他頭一次對某個原先堅定不移的判斷有了些許動搖。

一邊是世人口中窮凶極惡的魔教,另一邊則是稚童眼中行俠仗義的仙教,他明明身處其中,卻又看不懂水麵下的真真假假,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確定無疑的唯一正解。

——這其中也許真的有什麽誤會,或者說,還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

帶著這樣的疑問,江霖邁入了菩提殿中。智多星正埋首於一堆堆書卷中奮筆疾書,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清來人後,他的嘴巴立刻震驚得張得老大。

“教主!您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看了眼殿外逐漸明媚的日光,江霖清冷道:“已經卯時了,早嗎?”

“可您平時不都是午時才醒嗎?”

智多星從太師椅上一咕嚕爬起,滿臉擔憂地來到江霖身側,噓寒問暖道:“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喊醫仙來為您診治一下?”

一提到醫仙,江霖便想起初到廣寒殿那日挨的銀針,臉登時一黑:“不必了,我好得很。”

智多星捋著胡子,若有所思地頷首:今日教主既沒有發瘋打人,也沒有亂砸寶物,的確算得上是“好得很”。

江霖不想多客套,直入主題道:“我想找幾本禁術秘籍,可否行個方便?”

智多星一愣,“當然方便,整個雪山之巔都是您的,您想怎麽找都成。”

說罷,智多星帶著江霖走到一處書架前,按順序移動了幾處機關,厚重的石壁便轟然洞開,露出了裏麵密密麻麻的層層書架,少說也有上百個。

“不知教主想找哪方麵的典籍,不妨告訴我,我來為您引路。”

江霖眼眸微眯,壓低音量道:“有沒有關於偷龍轉鳳,靈魂互換的秘術?”

智多星投來一個“您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的無語表情,擔憂地搖了搖頭道:“唉,您這精神還是不太正常,我這就去找醫仙來給您瞧瞧……”

看著對方歎息離開的背影,江霖神色莫測,獨自走入了密室中。

一排排書架整齊有序,邊側用小篆分別刻著擺放的書目類型,有的是“醫學”,有的是“藥草學”,有的是“武功秘籍”,竟然還有一列是“話本子編年精選”。

江霖微微蹙眉,目光掠過一排排書架,如白翅掠水的仙鶴。

隻剩下最裏麵一排書架沒有看,他下意識放緩步伐,目光不疾不徐地掃了過去。

黑桃木的書架一側,深深地鑿著四個大字——“最高機密”。

一本老舊的書籍擺放在這一列書架的最外層,破舊不堪的書脊上寫有一行小字,依稀可以分辨出寫的是——

教主的秘密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