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爺的千層套路

鬥詩會即將開始,主場中,江霖正凝神看著今年新出的名篇佳作,身側忽然坐下一明黃色的身影,撲鼻的脂粉氣息縈繞而來,令他眉頭一皺。

“江霖哥哥,今天會場上的清酒是江南送來的竹葉青,最是清神淨心,你嚐嚐。”

昭陽倒了杯清酒,旁若無人地遞到了江霖的唇邊,笑得風情萬種。

周圍已經投來了多道看熱鬧的視線,江霖身形未動,眸光一沉道:“昭陽殿下,這裏不是你該坐的席位。”

若是平時,昭陽倒也不會不顧禮儀直接坐在江霖身側,可今天不一樣,江霖既然主動邀請她來鬥詩會,對她而言這就是明晃晃的示好,她必須抓住機會,才能徹底拿下江霖的心。

於是,昭陽絲毫沒有走人的意思,隻嬌笑道:“有什麽關係,誰敢說一句不妥?”

江霖眉頭輕蹙,放在膝上的手已經悄然握起,眼看便要發作。

“不知以本王的立場,是否可以說一句不妥?”

一個輕佻風流的聲音在二人頭上響起,昭陽抬起頭看著來人,麵色一凝道:“四皇兄,你也來了。”

老皇帝的諸多子嗣中,唯有昭陽和太子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最得聖寵。因四皇子劉景明曾圖謀奪權篡位,昭陽雖然對這個兄長十分抵觸憎惡,但氣焰不由得收斂許多。

“本王以前可是鬥詩會的常客,偶然回京一趟,會來這裏不稀奇。”

劉景明扇了扇折扇,笑著看向昭陽道:“隻是皇妹啊,你和江將軍都尚未婚配,孤男寡女同坐一席,被人瞧見實在不妥,傳出去也會毀了你們的名聲。不如還是去上座,和皇兄我同桌對飲吧。”

昭陽冷哼一聲,道:“不勞皇兄費心,待我與江霖哥哥說完悄悄話,自會離開坐席。”

按原計劃,在鬥詩會開場後,江霖便會找個由頭暫時離場,去後花園和蘇棠相會。誰知眼下卻被昭陽硬生生插了一腳,看她這架勢,這一時半會兒是絕不肯走的了。

劉景明用扇子擋住昭陽的視線,對江霖做了個口型:“怎麽辦?”

江霖黑著臉,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他此刻若是離席,昭陽必然會一同跟隨。眼下最好的辦法,便隻能是和她暫且周旋,待她離席後,他才好進行下一步行動。

劉景明微微一笑,歎了句“那二位慢聊”,便扭頭向會場外走去。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江霖的座次如何顯眼,與昭陽隔得如何之近,以及侍女為昭陽奉酒時那一句“江南上好秋葉青,最適合贈與情郎”,每一步棋的走向,每一句話的布局,都在他的精妙計算之內。

他要的,便是江霖此刻無法脫身。

唯有這樣,見蘇棠的人才能是自己。

……

盯會場後門盯得太久,蘇棠有些疲累,幹脆閉上眼做了一套完整的眼保健操。

待她重新睜開眼,手尚且還在臉上保持著望眼鏡一般的動作時,一個芝蘭玉樹般修長挺拔的身影已落座在她對麵,輕扇折扇笑著看向她,問道:“公主這套按摩手法好生精妙,不知是承襲了哪位醫者?”

蘇棠幹咳兩聲:“時間久遠,不記得了。”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學的眼保健操,她怎麽可能記得創始人到底是誰。

繼而又疑惑道:“王爺怎麽在這裏,江霖呢?”

對他就隻稱呼為王爺,對江霖倒是直呼其名,孰親孰遠一目了然。

劉景行的扇扇子的手微微一滯,笑道:“江將軍被昭陽纏住,暫時脫不開身,本王便來告訴公主一聲。”

“她也太陰魂不散了。”

蘇棠用手托腮,泄氣道:“我是真的不懂,都是劉氏王朝的子孫後代,為什麽王爺你和昭陽完全不一樣,一個知書達理溫潤如玉,另一個就飛揚跋扈言行無狀,簡直天壤之別。”

劉景行垂眸淺笑:“尋常人隻道劉氏王朝蛇鼠一窩,都是心狠手辣自私寡情之徒,今日能得公主如此評價,真是意外之喜。”

蘇棠鼓勵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千萬不能妄自菲薄。”

言下之意:堅持你的本心,你一定會是個發任務的好NPC的!

一模一樣的話,昔年劉景明與江澄結交時,也從對方口中聽到過。

可是,要論本心的話,他與他們,就更沒有什麽不同了。

劉景明笑容中多了絲玩味,收起折扇,一直垂在桌下的左手微微抬起,露出了上麵纏著的一圈圈繃帶,手腕處隱隱可見殷紅的滲血。

蘇棠一眼看到異狀,道:“王爺的手受傷了?”

“嗯。”劉景明輕輕應了一聲,眸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狠厲:“今日晨起習武的時候,不慎弄傷了。”

看那繃帶的架勢可不是小傷,隨便練個武能差點把自己手剁了?

蘇棠並未細究,隻是好心地抬受幫他攏了攏繃帶溢出的布條,道:“手上的傷口不可怠慢,王爺還是應該多居家靜養,少來這些人多的地方,容易再碰著。”

之前江霖身上的傷便是因為他老是亂來才反複撕裂,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一想到這裏,蘇棠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了幾分真情實感的擔憂,幫劉景明整理繃帶也更為細心了些。

她不經意的舉動,卻已經讓劉景明屏住了呼吸。

亭台小閣中,他們之間僅僅隔著一方石桌,蘇棠這番舉動等於陡然拉近了二人的距離,此刻,劉景行連她臉上細密柔軟的汗毛都可以看見。

她的掌心偶爾會碰觸到他的手背,細膩而溫暖,讓他的心跳更為加速。

算算時間,他今早曆經千辛萬苦才辦成的大事,眼下也該被人發現了。

在劉景明心猿意馬時,蘇棠的手已經離開了他,道:“我這三腳貓的技術隻能暫時應急,王爺最好盡早去醫館處理。”

劉景明淡然笑道:“一點小傷而已,無妨。”

傷他的人,此刻血都已經冷了。

不知怎麽,蘇棠總覺得眼前的劉景明十分瘮人,身上透著股涼颼颼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