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竟然要她嫁個老頭子?

“將軍,公主又逃跑了!”

荒僻幽靜的深山老林裏,滿身殺氣的江霖剛揮劍砍下最後一頭雪狼的頭,便見家臣連城急忙從後方趕來,報告了這個他並不意外的壞消息。

“又跑了?”

江霖一振長劍上的血珠,漫不經心收劍入鞘:“第幾次了?”

“報告將軍,已經是第三十二次了。”

連城苦著臉道:“自從在魏國接了公主出城,她就從來沒有放棄過逃跑,前後咱們都耽誤十幾天行程了。宮裏頭來了話,要是您半月後再不能帶公主回京複命,陛下便要算您瀆職謀逆,重金懸賞您的項上人頭!”

步履一頓,江霖唇畔勾起冷笑,“能得陛下如此看重,也是榮幸。”

癟了癟嘴,連城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心裏頭的話想說又不敢說。

自家主子出生於將帥世家,一家老小均為了大周拋頭顱灑熱血,前後付出了幾十口人的性命開疆拓土,才換來大周如今的大好河山。

到了江霖這代,江家隻剩下他一隻獨苗,皇帝卻還對他無比忌憚,不僅變著花樣奪他兵權,還總派給他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動不動就質疑他的護國忠心。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這也忒狼心狗肺了!

躍上馬背,江霖看向馬車一側草木倒伏留下的腳印,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此時,蘇棠正躲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後。

她雪白嬌柔的小臉蒙上灰塵,煙青色的裙擺也染上泥汙,釵鬟散亂,抱著身子可憐兮兮縮成一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從混沌中清醒後,蘇棠發現自己穿成了魏國公主,儀態萬千地坐在和親馬車上,第一眼看見的人便是江霖。

她當時一陣竊喜,還以為這把任務已經十拿九穩了。

哪料到,這一世江霖的身份竟然是個將軍,奉命前來將她帶回大周,讓她嫁給一個已經年過六十的老皇帝!

她使盡千嬌百媚想讓他心軟,他不為所動。她用盡各種伎倆來半路逃跑,他每次都能第一時間逮她回來。幾十回交手過招,全部以她慘敗收尾。

她從來沒有這麽累過,使出渾身解數去反抗,都快將自己折騰散架了,江霖還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感情地將她捆綁看押,仿佛她隻是個需要定時投喂的無生命機器。

要是真被江霖帶回大周國都,別說獲得他的真愛一吻了,連拖延這鬼扯的婚事都機會渺茫。好不容易才獲得的重生機會,難道剛開局便要折在這裏?

正胡思亂想著,眼前赫然出現一雙鹿皮靴。

抬眼往上看,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出眼前男人的完美身材,更襯得他寬肩窄腰,氣宇非凡。

若不是他眼中一片霜冷,蘇棠完全不介意多欣賞一會。

她鼓起小臉:“這次隻用了半柱香不到就找到了我,該稱讚將軍越發得心應手了嗎?真不愧是大周皇帝最鋒利的一把劍啊。”

江霖聽出了蘇棠話裏的嘲弄,劍眉微皺,朝她伸出手。

“和親攸關兩國百姓安危,還請公主以大局為重,莫要為難我等。”

蘇棠並沒有搭上他的手,自己扶著一塊凸起的樹幹緩緩站起,杏眸帶水委屈道:“大將軍,要一個二八之年的少女嫁給六十歲垂垂老者,到底是誰在為難誰啊?”

被心上人強迫嫁給別人,蘇棠心裏格外堵得慌,也不等江霖回答便徑直離開。

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江霖垂下眸,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晚上,隊伍在一家林間酒肆停下修整。

晚膳擺滿了美味佳肴,在這深山老林能聚齊這一桌極為不易,明顯是江霖有意安撫。

蘇棠卻沒有任何胃口,一筷子都懶得動。

旁邊的仆婦一臉擔憂:“公主,一路舟車勞頓,您多少也要用點晚膳。不然若是身體餓出個好歹,我們所有人都得人頭落地呐。”

邊說邊給蘇棠倒了杯果酒:“這是此地的特飲佳釀,公主嚐嚐,興許能開開胃。”

搖了搖頭,蘇棠歎息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溫柔地灑落在她白皙細長的脖頸上,同時勾勒出她杏色長裙下纖細的腰身。

見她乖乖飲下果酒,仆婦臉上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得色。

隨意用了幾道糕點,一陣暈眩襲來。

蘇棠按了按眉心,嘟囔道:“奇怪,才喝了一杯,為何就如此頭暈不適……”

見時機成熟,仆婦假意關懷道:“或許是白日折騰累了,不如今晚就在此地休息?”

蘇棠用手撐住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公主喝醉了。”

江霖恰好在此時走來,見狀麵無表情道:“來人,扶她上馬車。”

仆婦應聲上前,剛一觸碰到蘇棠的肩膀,便又猛地縮了回去:“將軍,公主身上燙得要命,臉色也不對勁,好像是發了高燒。”

“發燒了?”連城下意識望向江霖:“要不開間客房讓公主休息,再去請個郎中……”

“不必了,趕路要緊。”江霖冷冷道:“等下了山,自然會有醫館。”

裝病的伎倆,她用過不止一次,他已經不再信了。

搖了搖頭,連城在心中歎息,主子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蘇棠被仆婦攙著站起,臨走前,瞧著江霖嘲弄一笑:“也是,你什麽時候把我的感受和安危放在心上過,我對於你而言,不一直是可有可無的嗎?”

那雙明豔的眸子凝著說不明的哀傷和失望,刺得江霖心頭一陣鈍痛。在她擦肩而過後,他不由地皺眉,第一次感覺無法理解自己的情緒。

“將軍,您沒事吧?”連城關切問。

“沒事,隻是有些累。”

隨手倒了杯酒飲下,一股奇異的果香在舌尖炸開,如同少女青澀的吻。

江霖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用了蘇棠之前用過的酒杯,神色有些不自然:“天快黑了,走吧。”

並未察覺到異樣,連城跟上了江霖的步子,還在疑惑那貌美動人的魏國公主為什麽總對他的主子另眼相看,仿佛是前世糾纏一生的癡情怨偶?

仆婦緩緩跟在最後,一副低眉順眼的隨和模樣。

但在將蘇棠扶上車後,她轉過頭,在無人在意的黑暗角落裏,用陰鷙的眼眸注視著江霖的背影。

“該死,就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