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國候府宴會下
男客這邊也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都不由看向坐在安國候府世子身旁的男子。
男子一襲青衣，身姿修長如堅挺的翠竹，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唇張合間，談吐間讓人如沐春風。
“明遠兄，你不去看看你妹妹嗎？”世子聽了下人的話，開口詢問到。
這程兄的妹妹也是倒黴，圈子裏誰不知道女子裏麵柔嘉公主性子是出名的刻薄，麗華公主的嘴巴又是出名的狠毒。
平常人遇見了恨不得離二人遠遠的，這程家小姐還巴巴湊上去，不過那將軍府的大小姐性格讓他有些興趣，平日安靜的不說話，發起火來比那兩位公主還能說。
程明遠隻是讓伺候在身邊的小廝去看看。“我那妹妹被家人嬌縱慣了，養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左右兩位公主與那幾位小姐也沒怎麽為難她，讓她漲漲記性也好。”
話音剛落，程明遠便很不文雅的打了個噴嚏。
“明遠兄，你最近可要注意身體啊！”一旁的人開口提醒。
“多謝阮兄關懷，近日不知怎麽了，總是這般。”程明遠無奈的飲了口熱茶，既沒有的得風寒，也沒有著涼，這噴嚏卻動不動就打。
“俗話說‘一想二罵三著涼。’，明遠兄這是被哪位佳人惦記了吧！”說話的是經常逛畫舫煙花地的慕信。
他父親是大 理寺少卿，據說他父親十分追慕前朝斷案如神的唐信，所以給兒子直接取名慕信。也有希望兒子成為唐信那般人才的意思，可憐一番慈父心，兒子走上了紈絝的路子。
“慕公子別打趣草民了。”程明遠覺得比起想念，他更覺得是辱罵，可他來京不過一月有餘，也沒有得罪人啊！
秦子嫣這邊因為兄長被嘲笑的事，對任何事興致都缺缺的，看得柔嘉恨不得拿扇子敲敲那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都裝滿了水。
罵人的人把自己氣的不開心，真是愚蠢。
“皇姐不過去和你的小姐妹玩？”柔嘉看向坐在旁邊不打算挪地方的麗華公主。
麗華公主第一次發覺坐在這個皇妹旁邊，竟該死的安靜，少了那些嘰嘰喳喳的貴女，耳朵都親近了許多。“本公主覺得這邊風景好，打算再坐坐。”
“哼。”柔嘉不想搭理她，程明遠的不出現讓她心情落到了低穀。
上輩子程明遠可是因為秦子嫣和自己妹妹爭執，領著一大夥人跑到女客這邊來維護程明靜的，也爆出了二人的婚事，讓秦子嫣成了上流社會的笑話。原本落水就還沒有好全的秦子嫣，回府後與文氏吵了一架，自己被氣的大病一場，累的文氏也氣吐血。
這輩子有了自己插手，比上輩子欺負程明靜還要過分，程明遠居然不出來，難不成是因為那日薛府秦子嫣沒去，落水的成了秦子妍，導致事情發生了偏差。
秦子妍發現柔嘉又在看自己，嚇得連忙呼叫維護者。
“維護者，我的馬甲要掉了，你快想想辦法，或者讓我讀檔重來也行啊！”
“係統維護者已下線，不支持人工在線服務。”原本欠扁的聲音換成了冰冷的機器音。“請注意，本係統無複活模式，維護者選中人一死，將對選中人開啟抹殺模式。”
秦子妍噴出一口老血，這還帶人工服務的。
想她隻是一名小小的作者，為了混口飯吃，每天不得不兢兢業業的碼字，除了忍受編輯的摧殘，還要忍受讀者的各種抗議，她容易嗎？
加班加到猝死，正在感歎自身命運不公，一個叫維護者的東西出現了。說是因為自己這個作者後媽的原因，導致書中反派怨氣難消，把他們派去的維護者都弄死了，為了拯救自己的員工，總部重新將時間逆流，把作者這個後媽拉來拯救劇情。
安國候府壽宴也沒多出新意，眾人用完膳，便又回到院中玩耍。
許多夫人陪這安國侯老夫人到後院看戲曲，因為有長輩在場，安國侯府的大小姐便請示老夫人，說把諸位小姐公子聚到一起玩投壺，到時候多派些下人在一旁看著就是了。
“年輕人就愛玩，你去安排吧！”安國侯老夫人點了自己的二媳婦讓她去幫襯著。
安國候府嫡長女――羅瓊華雖然才剛剛及笄，但為人精明能幹、做事穩妥，是京中許多人家求娶的人選。
安國侯二媳婦在旁邊看了一會，位置布局，人手安排的地方，都是沒有問題的。“你是個能幹的，我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二嬸嬸比我年長，懂的也多。你不來看看，我這心裏不踏實。”羅瓊華見自家二嬸嬸也挑不出錯，當下吩咐丫鬟去請一眾小姐公子。
女客這邊麗華坐首位，依次是柔嘉、福臨等人。男客這邊吃飯時，太子與三皇子，四皇子也來了，首位一次排下去。原本要坐到末尾的程明遠因為三皇子的話，直接挨著安國侯世子坐，剛好在秦子嫣對麵。
“我們來玩點有新意的吧！”羅瓊華讓丫鬟拿來兩個盒子。“這兩個盒子裏共有二十一張紙條，隻有一張畫了赤色的條子，誰抽中了就可以任意選一名對拚。”
“羅大小姐向來點子多，怕是不至這些吧！”一向風流成性的三皇子搖著新得的墨扇說到。
“三皇子厲害。”羅瓊華接著說：“這兩個相同的盒子，我們女客和你們男客各十人，一個裏麵是十張條子，其中有我剛剛說的赤色條子，一個裏麵是十一張條子，其中有一張黃色條子。抽中黃色條子的人若沒有被點中便相安無事，若被人叫應戰，可以有棄權和讓他人替戰的權力。”
眾人一想，比起其他玩法，這個玩法多了幾分新意。
羅瓊華見眾人沒意見，讓丫鬟去後方轉了一圈回來，分別從位子按十人來抽取。
沒想到赤條在女客這邊，麗華公主第一個就抽到了。男客那邊抽到黃條的是福臨郡主的兄長――元小王爺。
“麗華堂妹，選我嗎？”元小王爺是京中紈絝之首，投壺這種小把戲對他而言一點難度也沒有。
麗華公主看著一臉賤笑的元小王爺，不客氣的點了他旁邊新升工部尚書的兒子――徐長年。
元小王爺可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王的麗華堂姐會手下留情的。”
徐長年還未及冠，天生一張娃娃臉，皮膚白淨，一雙眼睛看向麗華公主帶著幾分羞澀。
麗華嘴角一抽，還好拿扇子掩住才沒丟臉。被那雙無比純澈的眼睛盯著，讓她不由想起幼時自己養的那隻小奶狗，每次撒嬌都用一雙濕漉漉的狗眼瞧著自己。
柔嘉也看向徐長年，要不是自己重新活了一回，誰能想到未來這個少年會率兵滅了察爾部落。
羅瓊華要求兩方出彩頭，麗華拿出腰間的紅玉牡丹紋佩，徐長年也把腰間的玉佩拿出來。
“羅大小姐是一毛不拔啊！”三皇子剛剛注意到麗華和柔嘉看到徐長年後都微微走神，一雙桃花眼帶著幾分興趣。“柔嘉皇妹，你要不要出點彩頭。”
“三皇兄又不是不知道，皇妹我天生就是個貔貅個性，這又不是我比賽，我出什麽彩頭。”柔嘉其實一直挺羨慕揮金如土的三皇子，可惜自己沒有一個皇商的外祖父。
許多人暗自發笑，三皇子更是手一抖，從來沒聽過有人把摳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的。
兩人說話間，那邊比賽已經開始了，十隻羽箭，麗華投中五支，徐長年投中六支，險勝麗華一支。
第二輪依舊是女客這邊抽中赤條，男客那邊無一人抽中黃條，意味著男客那邊被點到隻能硬上。
“我點程公子。”女客這邊抽中的是秦子嫣，她還記恨上午程明靜說自己兄長的事。
宴席上聽柔嘉說，那個長的一臉斯文的男子就是程明靜的哥哥，在抽到赤條後，毫不猶豫要挑戰他。
程明遠聽到女子含著怒氣的聲音，抬頭看去，剛好與秦子嫣眼神相對。
“唉―秦大小姐，程兄在上一輪已經過了。”安國侯世子提醒到。
“抽中赤條的人可以任意選人，黃條隻能在十個人中選。”羅瓊華一臉笑意的解釋。“所以秦大小姐是可以挑戰程公子的。”
“怎麽都是女客那邊抽到赤色條子？”慕信不滿的嘀咕，還想自己抽到條子，到一眾小姐裏麵去選呢！
“慕少爺，本小姐也不知道啊！又不是本小姐在後台換箱子，一個遊戲，本小姐總不至於幫一眾小姐作弊啊！”羅瓊華聽到慕信的抱怨，指了指換箱子的丫鬟。“硬要說的話，隻能說我們運氣好。”
程明遠無奈隻能上前。“前來賀壽，在下並沒有帶值錢有趣的物件，可否先行欠著。若在下輸了，待比賽後在下親自送到貴府。”
“程兄，不要怕，我給你加彩頭。”慕信豪氣的拿出新得鮫人珠串成的配飾，一把拍在紅木盤上。
慕信話音剛落，太子與兩位皇子也添了彩頭，其餘人見此也紛紛跟風。不一會兒，紅木盤上便堆滿了。
秦子嫣原本打算拿手中的玉鐲來當彩頭，可是和對麵一比，便少了氣勢。
“本公主也添點彩頭。”柔嘉滿意的拿出讓金枝一直保管的玉佩。
麗華看了一眼，總覺得這玉佩在哪裏見過，一時也想不起來，便拔下步搖為秦子嫣添彩頭；秦子妍也添了，是一對做工精巧的白玉鑲金小狐；羅瓊華沒想到隻有三個人給秦子嫣添彩頭，有些不忍心的也添了。
即使這樣，兩方看起來也是差距懸殊。
先投的是秦子嫣，武將出身的她，從小便練習過騎射，在投壺這方麵，秦子嫣一點也不畏懼，輕輕鬆鬆就投進了十支羽箭。
程明遠緊隨其後也是投中十支羽箭，兩人打成了平局。
經過太子提議，將壺拿遠一點再投。
這次依舊是秦子嫣先投，依舊投中十支羽箭。
程明遠先投進了九支，最後一支羽箭壞了，隻能重新去放羽箭的箭筒裏拿。彎腰間，無意瞥見了秦子嫣那邊紅木盤上彩頭裏的那塊傳家玉佩。
不錯，那塊玉佩就是程家給秦家的信物，可惜小時候讓迷糊的秦子嫣放在一堆禮物中送給了柔嘉。
柔嘉一直在注意程明遠，雖然男人沒表現出任何異樣，但最後一支沒投中的羽箭，告訴柔嘉自己所作的努力沒有白費，程明遠對秦子嫣起了興趣，不然在得知要退婚的情況下，不可能不把那枚玉佩贏回去。
男客那邊見程明遠輸了比賽，一個個臉上都是不可置信，以為程明遠會穩贏的局麵，沒想到居然隻輸一箭之隔。
柔嘉高興的讓金枝把屬於秦子嫣等人的個人物品挑出來加上一些彩頭送還給她們，其餘的彩頭都打算獨吞。
“皇妹，你這是打算獨吞彩頭！”太子瞧見財迷樣的柔嘉，出聲打趣。
“太子皇兄這就不懂了，要不是皇妹我帶頭，她們一樣也分不到呢！”柔嘉暗暗盤算，把這些彩頭換成銀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抵秦子嫣在自己這裏吃喝的錢。“太子皇兄要是舍不得你這蟠龍玉佩，皇妹我不介意還給太子皇兄。”
這蟠龍玉佩除了皇子，誰敢佩戴，還不如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不過是一塊材質好的玉佩，你若喜歡，回頭讓人給你送幾塊未雕琢的玉，照你自己喜歡的打磨。”太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皇妹愛斂財習慣是真的改不了了。
太子屬於早產兒，從小體弱多病。雖然皇後對柔嘉這個前皇後所出的女兒不怎麽喜歡，但太子卻對同為體弱多病的皇妹多了憐惜。
柔嘉對這個早死的太子感情還好，畢竟初回京都隻有太子對她表達了善意，偶爾也會投喂一些自己喜愛的金銀珠寶給自己。
“那可是新進貢的上好羊脂玉，太子皇兄見者有份，怎麽不給我和四皇弟與麗華皇姐分一點啊！”三皇子對於自己隻分到了一小塊玉而感到不平。“四皇弟你說說，太子皇兄是不是偏心柔嘉皇妹。”
“比起玉，本公主比較喜歡紅寶石。”麗華公主不想和三皇子一起擠兌太子。“聽說三皇弟外祖父不久前得了一顆上好的紅寶石，送到了府上。不知道三皇弟肯不肯割愛贈予皇姐呢？”
“皇姐說得對，三皇兄又不是不知道皇弟向來饞你手中那本《廣地記》，今有太子皇兄玉贈柔嘉皇姐，再添一筆三皇兄慷慨解囊贈書與寶石，豈不美哉！”四皇子與麗華公主是同母姐弟，隻是麗華長相隨風流的聖上，四皇子隨長相清麗出塵的貴妃。
“叛徒，現在是我們統一陣營薅太子皇兄，你和你姐姐怎麽合起夥坑本皇子來了。”三皇子一臉痛心的指著四皇子，修長的眉目好看的皺在一起。
“皇妹也喜歡三皇兄家中那擺放的金銀樹，三皇兄要不也割愛？”柔嘉在一旁笑眯眯的開口。
三皇子這人，仗著有個皇商外家，特地命人打造了一顆三寸高的黃金樹，上有十二座白銀雕刻的美人托燭裝飾，十二個美人額間還大氣的鑲嵌了拇指大小的寶石。
為了炫耀這十二美人金銀燭台，三皇子特地下帖請了不少才子來聚會。
“皇妹，你們……”三皇子這下真的是連心都是痛的，天知道他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有錢而已，才請了那些人來觀賞這大氣的藝術品，意在讓那些人寫兩局詩讚揚一下自己的獨特的藝術品味。
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會傳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嚴重偏離主題的詩句，導致三皇子被聖上在朝堂上罵了一個時辰，罰了俸祿不說，還被派去監督南方鎮災。
眾人被柔嘉一提醒也想了起來，不由暗自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