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莫做虧心事

回到侍郎府後,白菁菁便關了院門,謝絕一切來客。

魏寧軒前前後後來了六次,都被白菁菁以“身體乏累,想要休息”為由打發了去。狗男人到她院子裏來的目的是什麽,她心裏跟明鏡似得。魚兒雖已咬鉤,她卻不急著收線,誘其咬鉤並不難,難得是如何用這魚鉤鉤得他腸穿肚爛。

次日清晨,白菁菁早早跑到倚蘭軒外,與魏寧軒和林玉姝來了個精心設計的偶遇。

見到白菁菁,林玉姝先是一愣,繼而福了福身子道:“見過姐姐。”

白菁菁裝作很是意外的樣子:“這大清早的,你們裝扮得這般齊整,是要出門嗎?”

林玉姝點點頭:“因怕擾了姐姐好眠,想著回來再去跟姐姐請安的,沒想到姐姐起的這樣早。”

一句話,將沒有給正室請安之過推得幹幹淨淨。

白菁菁笑了笑,明知故問:“你們要去哪?”

魏寧軒道:“玉姝近日來心神不寧,想著到太虛觀裏請個平安符。”

“哦?”白菁菁眼睛一亮:“我近日來也有些心神不寧,便與你們一起到太虛觀裏請個平安符吧。”

聞言,魏寧軒與林玉姝迅速交換了個眼神。

白菁菁清楚地從林玉姝的眼神中看到了“抗拒”二字。

“怎麽?二位是嫌我多事嗎?”白菁菁幽幽歎了口:“哎,我就知道我是多餘的,我壓根就不該回來……”

“姐姐!”林玉姝忙叫住了她,苦笑著說:“姐姐說的哪裏的話,姐姐肯與玉姝同行,是玉姝的福分。”她扯了扯魏寧軒的衣袖,“魏郎,就讓姐姐和咱們一塊去吧。”

魏寧軒躊躇了片刻,道:“好。”

三人各懷鬼胎的擠在同一輛馬車上。

到達太虛觀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身子虛弱的林玉姝麵遮輕紗,弱柳扶風的走在太虛觀前的石階上,每走十步就得停下來歇一歇,脆弱程度堪比新鮮出鍋的嫩豆腐。白菁菁看在眼裏,氣在心上,恨不得一腳給她踢到太虛觀的大門口。

“玉姝,咱們停在這裏歇息一會吧。”魏寧軒一聲令下,立刻有仆人將矮凳放在了林玉姝的屁股底下。

林玉姝第二十三次停了下來,癱坐在矮凳上,撫著胸口喘個不停。

“魏郎,是我沒用,爬個石階也這般大費周章。”林玉姝一臉欠容,似乎又要哭了:“你不要管我了,陪姐姐先到觀裏去吧。”

魏寧軒哪裏舍得將林玉姝丟下,他蹲在她身邊,挽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沒關係,你且歇一歇,咱們一起走上去。”

林玉姝蹙著眉,輕輕“嗯”了一聲。

二人正若無旁人的膩歪著,一嘴眼歪斜,衣衫襤褸的白發老太太從山上走了下來。

“都要大禍臨頭了,還有功夫在這談風弄月呐。”

聲音不高,卻清楚的傳入到魏寧軒與林玉姝的耳中,二人齊齊一愣,抬頭望向那個老人。

“你說什麽?”魏寧軒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了對方片刻,“你是誰?”

老太太神秘一笑:“我是誰不重要,我且問你,你家裏最近是不是出了虧陰德的事?”

聞言,魏寧軒麵色頓白。

便是軟成一根麵條的林玉姝也站了起來。

“阿婆,您、您怎麽知道……”

“玉姝!”魏寧軒將她喝住,不滿地瞪了那老太太一眼:“咱們何時做過虧陰德的事,休聽這老太太胡說八道。”

他話音剛落,老太太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青天白日的,她的笑聲聽起來陰寒至極,竟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孩子心中有怨,走的不甘心呐,若不想法破解,七日內必有血光之災。”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望了林玉姝一眼,便要拂袖離去。

林玉姝麵上一怔,忙將老人攔了住。

“老仙師請留步!”她改了稱呼,提著裙角跑到老太太身前,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身子骨突然間就硬朗起來了。

“還請老仙師指點迷津!”

見其如此,魏寧軒的麵色也凝重起來,他半信半疑的走到林玉姝身邊,盯著那老人道:“你說我那孩兒心中有怨,走的不甘心?”

老太太渾濁的眸子中射出兩道詭譎的精光:“這得問你身邊的這位姑娘啊。”

林玉姝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那、你可有化解之法?”魏寧軒道。

老太太笑笑,從袖中掏出了個掌心大小,黑瓷所造的圓缽:“你們二位便是那孩子的生身父母?”

林玉姝蹙了秀眉,魏寧軒卻一挺胸膛道:“當然。”

老太太點點頭,捧起手中圓缽:“你二人各放一滴血到這個圓缽裏來,此事便化解了。”

“如此簡單?”魏寧軒似有不信,卻還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

林玉姝一動不動。

她咋動,那孩子又不是魏寧軒的。

白菁菁環著雙臂走了過去,像極了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林玉姝,你怎麽不滴血呢?”

林玉姝受到驚嚇一般抖了抖。

“玉姝,你是怕疼嗎?”魏寧軒體貼地握住她的手,從她頭上拔下了一根簪子:“別怕,我動作很快的,不會弄疼你。”

“不、不要。”林玉姝說什麽也不肯就範,扭股糖似得扭來扭去。魏寧軒緊緊握著她的手,溫聲撫慰著:“玉姝,你放鬆些,你這個樣子弄得我也很緊張。”

白菁菁:“……”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

很緊張的魏寧軒到底還是從林玉姝的手指上紮出一滴血來。

血水流入黑缽的一瞬間,林玉姝癱軟在地。

“好了,好了。”老太太將玉缽收了起來,笑盈盈地走了。

她走了幾步,忽而又停了下來,轉身對癱坐在石磚上的林玉姝道:“姑娘,你確定沒有弄錯對吧。”

林玉姝“啊?”了一聲,輕咬住唇角,目光遊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她是那麽的不安,甚至不敢接觸任何人的目光。

如此大的破綻,在愛情這道濾鏡前,魏寧軒愣是啥也沒看出來。

這二傻子上前一步,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太太喉中發出一陣喑啞的低笑聲:“你把這個留在身邊吧,或許還用得上。”邊說,邊將那瓷缽放在了林玉姝腳邊。

留下瓷缽後,她轉身而去,深藏功與名。

白菁菁望著對方瀟灑而高深莫測的背影,恨不得衝上去給他頒座小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