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還真是,少年風流
林家大房父子得知家裏要分家,第二日就急急的趕了回來。
父子兩人前後腳到家,進了門就被老太太急吼吼的喊進了正屋,關上門不知說了什麽,直到正午時分才推門走了出來。
上次老爺子壽宴不曾碰麵,這還是蘇沅第一次和這對父子碰麵。
平心而論,林家人的相貌都算出眾。
林明成長眉入鬢,墨發如洗,眉眼比林明晰少了幾分少年的病弱,更添幾分英朗之氣。
他年方二十,因讀書之事耽誤了婚事,至今未婚。
兩年前,由林老爺子做主,和縣城中另一個秀才家中幺女定了親事,隻等著那姑娘滿十六,就可大婚。
他今日穿著一身半新的白色長衫,腰間還佩著一個天青色的荷包,若是手中再多一柄折扇,也算得上是風流俊朗。
隻是這人平白有一張好相貌,張嘴所出之話卻是不善至極。
他滿是厭惡的打量了蘇沅一眼,冷笑道:“你就是那個來路不正,卻攪和得家宅不寧的女子?”
連蘇沅的名字都不肯稱,可見心裏的確是不待見極了。
蘇沅心裏一陣冷笑,還沒來得及開口,林明晰就說:“大哥慎言。”
“沅沅是我的入門的妻子,也是大哥的弟媳。”
林明晰說得認真,林明成聞言卻是不屑冷笑。
“妻子?不過是花了銀錢買回來的,算哪門子的妻子?”
林明成難掩桀驁的瞥了林明晰一眼,仗著身高,甚至談得上有居高臨下之意。
“你雖在讀書上不如我,可到底是比常人聰慧幾分,我倒是不曾想,你竟會為了這麽一個不堪之人,鬧到家中分崩離析的地步!”
“林明晰,妄你身為讀書人,竟連禮義廉恥都忘了個幹淨,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林明成端著兄長的架子,張嘴就是高高在上的訓斥。
林明晰看不出什麽情緒彎了彎唇沒說話,眼底深處卻盡是譏諷。
隻怕這些人見了自己這般模樣,高興都還來不及吧?
談何失望?
林明晰眼簾低垂,正想帶著蘇沅走時,蘇沅卻用好奇的口吻道:“大哥你身上這是什麽味兒?怎麽這麽香?”
說著,她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臉上皆是掩飾不住的探究。
“這味兒我在家裏還沒聞到過呢,是縣城裏時興的香料嗎?”
她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林明晰和林明成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
蘇沅湊近了些,確定了林明成身上香味的由來,眼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難言的微妙之意。
蘇沅天生長了一個好鼻子,對香味的靈敏甚至到了誇張的程度。
但凡是她聞到過的香味,再次聞到時,不說百分百的能認出來,十之七八的概率還是有的。
林明成身上這味道,湊巧蘇沅就在另外一個地方聞到過。
印象極為深刻。
蘇沅回想著店夥計跟自己吹噓這香料有多難得的樣子,再看向林明成的眼神,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林明成是林家眾人的驕傲。
也是被村民拿來教導自家孩子的榜樣。
堪為村中讀書人的榜首。
自身自然是風清氣朗,宛若無暇之玉一般的人物。
可誰能想到,如此高潔的人物,身上竟會帶著春滿樓中特有的香料之味呢?
依蘇沅打聽來的情況看,春滿樓中唱一台戲所需時間不過一個時辰,而一個時辰,絕對不足以讓殘留的香味在身上停留至今。
林明成身上的味道已經不重了,可還是能清晰聞出。
足以證明林明成在春滿樓中停留的時間足夠長久。
不是去看戲的……
那麽,林明成難不成是去春滿樓過夜了?
蘇沅的目光瞬間變得玩味了起來,語氣也唏噓得不行。
“未曾謀麵之前,我隻以為林家大郎是個埋首苦讀之人,不曾想,大哥也是個年少風流的人物。”
她說完,還煞有其事的抬手鼓掌。
“佩服佩服。”
林明成被她奚落大過敬佩的話氣得臉發青,正想說什麽時,蘇沅驟然變了臉色,語調也冰冷得驚人。
“著急否認之前,要不先想想怎麽把身上的味兒去了?”
“美人嬌軟香蹤難隱,大哥身上這味兒,著實耐人尋味啊。”
蘇沅話中指向實在太明。
林明成瞬間就因此變了臉。
煞中帶白。
他昨日的確是跟友人外出夜宿了,可回來前早就將身上都打理清淨了。
蘇沅為何能看出來?
他自己心虛,也不敢在這事兒上與蘇沅過多爭辯,冷著臉強撐氣勢扔下一句不知所謂,急急的甩手就走了。
蘇沅見了,不屑撇嘴。
“我還以為是個什麽人物,不過如此。”
林明晰神色晦暗的看向了蘇沅,淡淡地說:“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蘇沅難得的有些心虛,目光遊離東張西望的,就是不肯看林明晰的眼睛。
林明晰見狀,麵無表情地說:“你要是執意與我裝聾作啞,我就隻能讓娘將你關在家中不許外出,省得你在外胡作非為。”
蘇沅聞言急了。
她不滿的瞪了林明晰一眼,咬牙道:“我怎麽就胡作非為了?我說你這人真是的,你怎麽能誣陷我的清白呢?”
林明晰態度堅決不為所動。
蘇沅無奈,隻能對著他神秘兮兮的招手,低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饒是林明晰性情沉穩,驟然得知林明成在外幹出夜宿春滿樓這樣的荒唐事兒,也禁不住狠狠一震,忘了言語。
蘇沅見他震驚得仿佛忘了姓甚名誰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聽到蘇沅的低笑,林明晰恍然回神。
他皺眉道:“光是憑著身上的味兒出此猜測,太武斷了。”
林家家風嚴謹,絕不允許男子在外尋花做柳。
讀書人也自當嚴守風骨,不可自甘墮落。
若是讓老樣子知道引以為傲的林明成在外如此荒唐,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此事讓外人知曉,林明成的名聲也算是毀了。
蘇沅聞言有些嗤之以鼻。
她哼了一聲才說:“武斷什麽啊武斷,我剛剛隻是猜測,你看他那是什麽表情?若不是作賊心虛,他至於一句不分辨就走了嗎?”
“不信你等著瞧,一會兒他再出來的時候,身上指定就什麽味兒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