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空山秋雨後
空山秋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一年四季，每一個季節都有自己最美的那一麵。
而文字，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都能瞬間將人帶入到那夢幻般的美景當中。
這其中尤以詩句為最。
秋季，豐收的季節，也是一年內最讓人開心的季節。
因為秋季一過，各種節日也會紛至遝來。
在川蜀地界的一戶尋常百姓家，今日更是喜慶異常。
家中婦人今日臨盆，而且順利產下雙胞胎女嬰，母女平安，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值得高興的了。
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男女平等，而女兒，則是爸爸最貼心的小棉襖。
男人一人抱著一個小不點，一直笑個不停。
這家人姓秋，這個姓很奇怪。
但川蜀地界的曆史源遠流長，很難知曉是從何處衍變過來的姓氏。
而山裏人家，有個姓氏便可以了，又哪會計較那般許多。
男人叫秋四，排行老四，這是他的乳名，也是他的大號。
不光是他，其他村裏人也同樣沒有什麽像樣的名字。
有的甚至還以二狗、三娃之類的為名，所以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可是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
秋四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和自己一樣，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
所以便抱著一對雙胞胎女兒，提著兩瓶酒尋到了村裏的學校。
這裏的老師兼校長是附近幾十裏內最有文化的人，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點小酒。
看著兩個漂亮的小女娃，又看了看窗外的漫天秋季的金黃，遂取名--秋月和秋韻。
至於名字的靈感來自何處，他沒說，秋四也沒問，就算問了他也聽不懂。
但這名字卻讓他極為開心，因為自己的女兒有名字了，而且還是很好聽的名字。
笑嗬嗬的抱著自己的一對小棉襖就回家了。
一路上不停的說著：“你是姐姐，你叫秋月，你是妹妹，你叫秋韻。”
而兩個小家夥也在父親的溺愛聲中咯咯笑個不停。
自從家裏添了這一對姐妹花之後，秋四的幹勁更足了。
而新社會，家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村裏的萬元戶每年都會增加著。
這在八十年代的神州都是榜上有名的。
村裏有了錢，家家都在翻蓋新房，可秋四卻沒有這樣做，他用手裏的錢買了一輛貨車。
那個時候全國都在搞建設，而貨車的生意好到不可思議。
這也是秋四的過人之處，在賺到錢之後，他同樣沒有選擇在村裏翻蓋新房。
而是在市區買了一套三居室，將自己的老婆和兩個小棉襖接到了市區。
他雖然沒什麽文化，但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他還是懂的。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不想讓她們長大後再回到小山村裏去了。
賺錢養家有他就夠了，他隻是希望老婆孩子能過的舒服一些。
秋四的確有著遠超一般人的頭腦和眼光，而他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從當初的一輛貨車，已經變成了現在的一個車隊。
而在當地，秋四也是當地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各種恭維拍馬屁的聲音更是在他耳邊響個不停。
但最讓他開心的就是每天回到家，兩個女兒圍著自己嘰嘰喳喳的叫著要騎大馬。
哪怕再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立馬趴在地上扮大馬。
清脆的童音發出的咯咯笑聲就是對他最大的獎賞，日子很美好，他也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而且他已經決定了，等女兒上大學了，自己就選擇退休。
女兒去哪上學他就和老伴一起跟著住在那，他要照顧她們。
因為他更擔心自己的小棉襖被哪個臭小子給騙了，盡管自己的女兒現在才六歲。
八歲上小學，兩姐妹還是在一個班級，坐同一張桌子。
老師有的時候看著這兩個漂亮的小姑娘也會微微一笑。
尤其那一模一樣認真聽講的樣子。
可是正當老師準備叫所有的小朋友將書本打開的時候，校長帶著幾個人一起走了進來。
他們是來接秋月和秋韻的，因為秋四已經過世了。
這一年的秋天雨水特別大，而工期又非常趕。
秋四不得不長期駐守在工地指揮著自己的車隊。
可在一次雨夜中，山體塌方，造成強泥石流，淹沒了還未修建好的公路，淹沒了車隊，也淹沒了秋四。
而秋家兩姐妹到達現場的時候，已經是遺體告別的那一刻。
兩個小女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爸爸永遠的離開了她們。
媽媽抱著她們哭作一團，對著前來吊唁的賓客答禮致謝，可她們的苦日子也才剛剛開始。
那個時候沒有購買保險這種概念。
車隊全部被掩埋，其內的司機和工人也大都失去了性命。
而這些年的積蓄也剛剛夠賠償撫恤的。
可銀行那頭還欠著大筆錢款，當初秋四擴張車隊的時候從銀行貸款了上千萬，這並不是小數目。
銀行的工作人員同情秋家的遭遇，但奈何，他們也是無能為力。
隻能按照程序將她們的房子收繳過戶。
但允許她們母女，在房產未進行拍賣前，可以繼續住在這裏。
但生活不是隻有呼吸空氣就可以的，而餓著的肚子也不會等待你將悲傷淡化才需要進食。
丈夫死了，家敗了，但還有兩個女兒要養。
秋四的老婆拖著身心俱疲的身體走上大街。
她是個農村婦女，自從進城之後也沒有做過任何的工作，也沒有一技之長，最後隻能選擇撿垃圾。
雖然髒了些，但最起碼能讓兩個女兒吃上一頓飽飯。
而兩個小姑娘也在那一刻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學習上很用功。
放學後會用最快的速度寫完作業，然後兩個人跑上街去，她們要幫媽媽分擔生活的壓力。
撿垃圾也不是什麽技術活。
雖然媽媽說了很多次，叫她們不要出來，可她們並沒有聽媽媽的話。
因為媽媽實在是太辛苦了。
也不知道是房子不好賣還是銀行方麵特意照顧這母女三人。
她們在這裏接連住了兩年，也沒有人過來催促她們搬家。
日子就這樣過了下來，雖然清苦，但也能熬得下去。
兩姐妹的學習成績還是那麽好，而媽媽的卻是憔悴的不成樣子。
她們經常能看見媽媽在晚上，手裏拿著爸爸的照片泣不成聲。
這也讓兩姐妹暗下決心，一定要幫媽媽分擔家裏的負擔。
等她們長大了，一定會讓媽媽過上好日子的。
她們十歲了，又是一個秋季的雨夜。
她們還是在寫完作業後選擇了上街撿廢品。
因為這樣的天氣，撿垃圾的人會少很多，這是兩年下來的經驗。
可今天不同，在她們撿起一個瓶子準備起身的時候，她們的麵前出現了一雙女人踩著高跟鞋的腳。
這個女人很漂亮，也很有氣質，大概三十幾歲的樣子，就那樣打著傘，低頭看她們。
可是她們卻感覺這個女人的雙眼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漩渦。
她們的心神越陷越深，再也挪移不開自己的視線，她們暈了過去。
而今天，正是她們的生日。
這是一個很長而且沒什麽新意的故事，也是邱四在坐下之後所講的故事。
而她，就是秋月。
她講的是自己的故事。
“所以當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進了千手道？”
對於邱四揭下麵具變成秋月，青允並不驚訝。
在上次和秋月在辦公室裏談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因為那個時候他的神識剛突破到了‘拓僵境’。
而他發現邱四的臉上居然有著淡淡的陣法波動，在人皮麵具上刻畫陣法，這著實讓他一驚。
一般的人皮麵具是逃不過他的雙眼的，可刻畫了隱匿陣紋的人皮麵具卻可以。
若不是他的神識之力再度突破，還真的會被一直欺騙下去。
而江州突然被刺殺的那六個劉天宇的爪牙，也是他刻意安排邱四去做的。
那些人確實該死，但他更好奇的是邱四的手段。
之前也經常來天堂夜總會的三樓，那些旗袍美女們也很養眼，但他也沒太多關注過。
可一切也都是他在神識突破之後才發現了不同。
這些旗袍美女根本就不是什麽服務員，而是殺手，平均修為在後天六段以上的美女殺手。
而邱四，不，應該叫秋月，竟然是他鳥的先天巔峰的修為。
在發現這些的那一刻，青允的內心極不平靜。
扮豬吃老虎的秋月，可實際上她的實力和沒突破的自己相仿。
可血煞門卻選擇了自己做世俗代言勢力，這一切都顯得太過詭異了。
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通，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玩偶，這也讓他對血煞門和詩嫣的怨念越來越重。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當初他出手重傷邱四之後，他能那麽快複原的原因。
因為本來就是裝的。
“準確的說，是蘭花門。”
秋月臉龐很美，年紀應該和柳青相仿，但卻是兩種不同的類型。
隻是說到蘭花門的時候，她的眼角不停的抽搐，眼睛裏更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恨意湧現。
古代的讀書人經常會說：偶爾風花雪月也算小雅，意指便是流連煙花風塵之地。
‘清樓’這個詞原指豪華精致的雅舍，也是豪門高戶的代稱。
《晉書麹允傳》有述： 南開朱門，北望清樓。
而在南宋以後，這個詞匯的意思就變了。
倡妾不勝愁，結束下 樓。
另有詩雲：十年一覺楊州夢，贏得清樓薄幸名。
而蘭花門則是其中翹楚。
在古代時期，各大知名的風月場所大多是蘭花門的產業。
而曆史上已知的花魁，更是皆出自蘭花門。
青允隻是對著秋月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示意他繼續。
因為他知道，這段故事隻是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