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著了三道兒

我就把怎麽給司馬玉弄畫兒,怎麽著了賈承道的道兒,欠了司馬玉的錢,然後又替司馬玉去找書,又死了兩人,現在又欠了張近正一百五十億的事跟他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馮世信垂著眉頭,隻了下煙灰,不緊不慢地說道:“小胡呀,你還太年輕,這明天你著了是三道兒呀?”

我不由得一愣。

我隻是著了賈承道的一道兒,怎麽會是三道兒呢?

我不解地問:“二爺,您這話我不大明白,我隻是著了那賈承道的一道,您怎麽說三道兒呢,還有哪兩道兒呀?你指教晚輩一下。”

馮世信把煙屁股按在煙碟裏,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又敬上一棵煙,給他點上。

他深深了吸了一口,覷著眼睛瞄著我,“這第一道,那幅董源的畫兒,明顯那個司馬玉就是和那個賈承道聯手做的套兒讓你鑽;算上賈承道的這一道兒算是兩道兒了。”

我仔細前後想了想,還真像這麽回事兒。

當時司馬玉似乎並不在意那張畫的真假,而是非逼著我去替他找書。

我馬上問:“二爺,這是兩道兒,那第三道兒,難道是那位張公子給我擺了一道兒?”

“沒錯兒。他先在酒店裏認識了你,怎麽那麽敲,那個姓白的小子就來了,接著那個姓白的小子就死了,他又著急忙慌的把你手裏的那本書也要了去,還讓你找第三本書,這前前後後的事都是他做的局。”

我有些詫異,“二爺,他為了作局敢殺人?”

馮世信冷笑了一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也知道那位張公子的爹以前是幹什麽的,黑道兒出身嘛,殺人越貨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聽了他這番話,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馮世信用手指點了點我,“小子,這第三本書,你說什麽也不能弄給他,你要是真弄給他,我想著這三本書裏的九章插圖裏一定有什麽大貓膩,張家是不會讓你……”

我渾身上下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們……他們不會連我也殺了滅口吧?”

他點點道:“這個真說不準呀,所以呀,你聽爺的,說什麽也不能把這第三本書給他,這樣,你還能活得長久些。”

“可是……可是,他現在手上還有我一本書呢,這本書是司馬玉的,還有,我在他手上還寫了張五十萬的欠條呢。”

他皺著眉頭,站起來,在屋裏轉了兩圈兒,自言自語地說:“按說呢,像二爺我這種身份,不屑於做這種事兒,可是,你小子……”

說到這兒,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二爺我現在雖說是不如以前了,可是二爺我這眼,這心可是明鏡兒似的,別人不拿我當爺,你小子夠仁義,還把我這落入平陽的虎當個爺,給爺個麵兒。爺這輩子呢,就好個麵兒。今天爺就幫你出個招兒。”

我心頭一喜。

像馮世信這種江湖老手,行業老炮兒,那些鬼主意多了去了。

我馬上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打了個千兒,“二爺,還是您疼我,晚輩這檔子事兒,就指著二爺您出手了。二爺,你的招兒是?”

他手蘸了茶水,寫了兩個字:作舊。

我苦了臉,”二爺,您這招兒,我想過了,可是一則這書是老書不好作舊,二則呢,這書不是畫兒、瓷器,容易露呀?張家裏什麽人,您也知道,一旦露了,那可就……”

馮世認哈哈大笑,“指著我,你小子呀,機靈是機靈,就是這道行呀,欠著點火候,我問你,你見過這第三書嗎?”

我搖頭,“沒見過。”

“那位張公子見過嗎?”

“肯定是沒見過,他要是見過,就不會讓我去找了。”

“這就是了,大家都沒見過,你怎麽知道是真是假的呀,怎麽會露呢?什麽叫真,什麽叫假,假到真時假亦真。還有呀,你剛才不說是你認識陸厚德的閨女嗎?”

我點頭,“認識。”

“那就更好了,這戲的味兒呀就更足了。”

我疑惑地問:“二爺,您這話,我不大明白,為什麽我認識陸厚德的閨女,這戲味兒就更足了呢?”

馮世信向外麵指了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外麵就有幾個張家那小子的眼線,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麵瞧著你呢,你想想,這下麵的戲該怎麽唱?”

我想了想,略有所悟,“我這出了門就去找陸家那丫頭,跟她亂扯一氣,張公子的人就以為我和他說了這書的事兒……”

馮世信點點頭,“你要是能把陸厚德那老小子,一起叫出來,那這戲就齊活了。”

我向他伸了伸大拇指,“二爺,我在古玩行也混了幾年了,高人也見不少,但是能跟二爺您有個比較,我就一個沒見著,二爺,您真是這份兒的。”

馮世信哈哈大笑,“得了,爺餓了,你快點讓他們上菜,爺吃完了飯得去澡堂子泡個澡,再找個漂亮的小閨女給爺按吧按吧,捏吧捏吧,二爺可是有日子沒沾著葷腥了。”

我心領神會,馬上掏出五百塊錢,放在他手邊,“二爺,晚輩這幾天手緊,又攤上這事兒,沒有太多,這五百塊,您先拿著花,等晚輩把這事兒給掰扯明白了,晚輩另有重謝。”

他瞧了瞧那五百塊錢,歎了口氣,“想當年呀,五百?就是五千塊錢,爺也是隨手就撒出去了,得嘞,這錢爺先拿著,等爺以後發了大財,後麵添幾個零,再還給你。”

“二爺,您瞧您這話說的,咱爺倆還分什麽你的我的,我的就是您的,你先花著。”

酒菜上了來。

我也沒什麽心思吃飯,吃了幾口,把服務員叫來,買了單,讓馮世信自己在那吃,我急急忙忙來到古玩市場,找了個專門作舊的。

古籍造假作舊很不容易

古書籍由於大多是用特殊的傳統雕版印刷方式和紙張載體形式,造假比較難,

第一是墨:古籍作舊往往用的是化學墨,采取的是影印或複印的辦法,一般情況下化學墨色調過黑,而且真正的古籍的墨色是用木版刷印的,比較淡,這濃和淡一旦掌握不好,就容易露餡兒。

第二是紙:宋之前的書籍用紙一般用的是川中繭紙,或用糊扇方簾綿紙,或用孩兒白鹿紙。

這些紙現在幾乎不存於世,找不到,隻能用高仿替代紙。

現代造紙和古代造紙技術不一樣,即使作舊的手段再高,有時候也會被發現。

第三是印:名家收藏過的書籍字畫往往都蓋有印章,因此仿冒印章是古書字畫作偽的常見手段,但是現在作舊印章都是用電腦掃描技術,印章往往做得比較像。

雖說像,但是也並不是不可以辨別的。

印章可以做得像,但印色就不容易做得像。

因為造假者一般要做多方印章,而且往往是一次性做的,印色比較統一。

而實際情況是:古書籍經過多少年,經曆了多位收藏者之手,印章是逐步加蓋的,印色往往有明顯的差別,即使一個人的印章,也往往不是同時加蓋的,印色也有差別。

真正的鑒定高手往往通過看印章的顏色,和顏色的先後順序就可以判斷出真假來。

最難的是,作舊古籍的人非常少。

收藏古書籍,在古玩行裏屬於小眾。古書籍不像古瓷、古畫、古銅器,玩的人多,收得人也多,利潤空間比較大。

利潤空間小,玩的人就少,高手就少。

雖說有這麽多困難,但是現在我已經被逼得沒有退路了,隻好把死馬當活馬醫。

還好我手機裏還有那本書的所有照片,書的尺寸我也知道。

走著走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剛才馮二爺跟我說,說不定我身邊有張近正的眼線,我就放慢了腳步,掏出手機,裝作拍街景的樣子,用前置鏡頭照了照。

果然,我身後有一個小子鬼鬼祟祟地跟著我。

我心裏不得不對馮二爺高明表示了由衷的欽佩,到底是業內老炮兒,如果沒有馮二爺的提醒,我就這麽直不楞登地去找古籍的作舊的,一旦讓張公子的眼線給發現了。

我這出戲還沒開場呢,就演砸了。

我圍著古玩市場來回地四下轉悠,跟這個店主嘮幾句,跟那個攤兒主扯幾句。

古玩市場我可比後麵那小子熟,就這麽繞來繞去,繞了七八個來回,終於把那小子給繞沒了影兒。

在我確定那小子沒跟上以後,我才來到一個古籍專賣店。

現在時代變了,做生意不像以前那麽一本正經了。

現在的古玩店有點像服裝專賣店。

正牌不夠,不賺錢,就貼牌賣假貨。

十家有八家都玩這種“貼牌”的手法。

這家店的老板姓周,和我有點交情。

我就把手機裏的照片給他看,並告訴了他書的尺寸,用紙,還讓他按照前麵六頁插圖的風格再給畫三頁不同的插圖。

姓周的老小子要價8000,我還了2000,最後以3000談妥了價格,告訴我7天後來看活兒。

我從古玩市場出來,給陸秀雯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我想請她吃飯。

她在電話裏猶豫了一下,說:“外麵吃不幹淨,要不你來我們家吧,咱們家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