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8萬照片

第二天,我去出攤兒。

剛把東西擺好,就有個滿頭銀發,氣質優雅,一身書卷氣的老太太在古玩市場來回地逡巡。

她拿著個長筒形的東西在幾個攤位前麵轉來轉去,悄悄地觀察著幾個攤主。

有幾個擺攤兒的主動跟她打招呼,問她是不是要賣什麽東西。

她都搖頭否認,最後她的眼神落到我攤位上麵拉著的一塊“文明業戶”的牌子馬上快步走這邊兒,小聲地問:“小夥子,你收殘畫兒嗎?”

生意上門,我馬上熱情接待,“阿姨,收的,你這是誰的畫兒呀?”

她說了那個李姓大畫家的名字。

我心裏一驚,馬上警惕起來。

難道那個司馬玉和這個老太太設了這個局騙我?

古玩市場有一種騙人手法:

先由甲騙子向攤主提出願意出高價收購某位大畫家的畫,幾天後騙子乙就會拿著一幅騙子甲要的那個大畫家的仿品上門向攤主兜售。

因為前麵張三願意高價收購,所以,一些經驗不足的攤主為了獲得高額利潤就會把畫兒給收了,然後再給騙子甲打電話。

可是,這個時候騙子甲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我仔細打量這位老太太。

她優雅端莊,雙眼清澈靈秀,一身的書卷氣,像是個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的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書卷氣是裝不出來的。

大家閨秀更不屑於做騙子的勾當。

即便如此,我還是加了小心。

“阿姨,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畫兒?”

老太太點點頭,小心地拿出畫來給我看。

這是一副李姓大畫家的《牧牛圖》。

一頭水牛鳧於水中,牛背上坐著個稚氣的牧童悠然自得地吹著笛子,隻是寥寥數筆,就勾出一幅質樸而生機盎然的田園美景。

畫的右上角有一個12個字的題款。

從筆法,畫意,還有題款看,應該是真跡無疑。

但是,這幅畫卻是個殘品。

畫麵有一大半的水漬和黴斑,有一個地方還破損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不過,那個題款並沒有太大的問題,也沒有水漬和黴斑。

正好符合我收購的條件。

可是,這件事實在是太巧了。

司馬玉讓我收這個李姓大畫家的殘畫,而且特別強調的就是題款不能有問題。

幾天的工夫,就有人送來非常符合條件的東西。

事有出反常,必有妖。

古玩界可沒有什麽“無巧不成書”的說法。

我問老太太:“阿姨,這事兒你想賣多少錢呀?”

老太太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猶猶豫豫地說:“我也不大懂這些,你看著給就行了。”

“阿姨你看,這畫的品相這麽差,都黴了,還有,這還破了這麽大個洞,所以呀,我隻能給您兩千。”

我故意把價兒殺得很低。

老太太似乎有些失望,看了我一眼,“不能再多點兒嗎?”

我搖頭。

她點了點頭,“行,兩千就兩千吧。”

她竟然答應了。

她這一答應,我反而有些懵了。

古玩界的騙子設騙局大多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騙錢。

這幅畫兒雖說是件殘品,品相不好,但是畢竟是李姓大畫家的作品,最少也值三千塊。

她竟然同意兩千塊錢賣給我。

她見我一臉的怪異的表情,以為我反悔了,馬上說:“實在不行,一千八百也行。”

她自己主動把價格給降了下來。

這不太符合騙子的套路。

騙子一般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輕易是不會降價兒的。

退一萬步講。

即便這是個騙局,或者畫是假的。

1800塊錢的險,還是值得一冒的。

我給了老太太1800塊錢,老太太拿著錢匆匆而去。

我先用手機給這幅畫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拿著放大鏡又仔細地看了三遍,還是沒看出有什麽問題。

我先給司馬玉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東西找到了。

他很高興,讓我去他的“極致畫坊”看看貨。

我打了輛車來到“極致畫坊”。

司馬玉拿著放大鏡足足看了半個小時,尤其是那個題款,他看了快二十分鍾,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看的,邊看手指頭邊動來動去,嘴裏念念叨叨。

最後,他放下放大鏡,滿意地向我點點頭,“東西不錯。我給你轉另外的十萬。”

他把錢轉給了我。

就這樣,我非常輕鬆地賺了近20萬,加上我自己的7萬,江依燕的10,就是37萬,離45萬,還有8萬。

我轉身剛要走,他叫住了我,“小胡,你不是欠人家四十五萬嗎,這20萬恐怕不夠吧?”

我聽出來他話裏有話,就問他,“司馬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呀?”

他狡黠地一笑,“我們還可以合作一次,如果這次合作成功的話,我願意再給你五十萬,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還清所有的債務了。”

50萬!?

我皺了皺眉頭,“司馬先生,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欠燕姐的人情,如果你是因為燕姐而故意要幫我的話,我想……”

他笑著搖搖頭,“小胡,你可能是有些過度敏感了,我們這次的合作是我想請你讓江依燕幫我,而不是我為了討好江依燕幫你。”

我越聽越糊塗,“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呀?”

他就把我的想法跟我說了。

原來,有一個大客戶想讓他買一副李姓大畫家的作品,但是出的價並不高。

李姓大畫家的作品最高的賣過2億,最便宜的也要以千萬計。

但是,這個客戶卻隻給他500萬,而且強調一定得是真貨。

這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但是,司馬玉又不敢得罪這位很有背景的大客戶,所有才想出了精品做舊的套路。

現在,題款是真的,但是還不能保證可以騙過那個大客戶。

他需要另一種確認。

他花大價錢找了一個鑒定專家為他的這副贗品寫了個鑒定證書。

但是,他認為即使這樣還是不行。

他想到了一個可以完全過關的辦法,就是讓李姓大畫家的孫子簽字確認。

他幾經周折找到了這個大畫家的孫子,提出願意給他50萬讓他簽字確認,卻被這個孫子給拒絕了。

這個孫子並不缺錢,但他是個江依燕的鐵杆粉絲。

他向司馬玉提出:如果司馬玉能想辦法讓他和江依燕見一麵,聊幾句,他願意一分不收地簽字確認。

司馬玉本來想和江依燕談這件事,但是他非常了解江依燕的為人,她是不會做這種事。

所以,司馬玉想到了我。

他看得出來,江依燕和我的交情不一般。

他的意思是由我來說服江依燕,讓江依燕和那個孫子見一麵,聊幾句。

我猶豫良久。

老實說,我並不想做這件事。

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把江依燕給牽扯進來。

但是,我現在太需要馬上湊夠45萬了,否則接下來會出來比燒房子更麻煩的事。

我躊躇良久,最後說:“行,這個活兒我接了,不過,我不要五十萬,我隻要八萬。”

司馬玉愣住了,一臉疑惑地問我:“為什麽呀?為什麽你隻要八萬,卻不要五十萬呀?你不會是怕錢多咬手吧?”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迫不得己,我是絕對不會把燕姐給拉進這場是非的,我不想利用燕姐發財,所以,我隻收八萬,多的,我不要。”

他神色怪異地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向我伸了伸大拇指,“純爺們兒,夠仗義,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接下來,由司馬玉替我安排和那個李姓大畫家的孫子見了麵,說我是江依燕的表弟。

可以讓他以我朋友的身份和江依燕見上一麵。

那孫子非常高興,馬上答應了。

第二天,我給江依燕打了個電話,約她吃個飯,她痛快地答應了。

我本來想選個有特色的飯館,但是那個孫子非要去一家五星級酒店,說所有的費用由他來出。

我不同意,但是他非常堅持,沒辦法,我隻好答應了。

那天晚上,那孫子換了身筆挺的西裝,新理了發,修了麵,看上去顯得神采奕奕的。

江依燕提前15分鍾到了。

她一頭烏黑漆亮的長發高高挽盤在頭上,因為挽著頭發,使得她的粉頸顯得修長,挺直,宛若天鵝般高貴和優雅。

一般的女演員身上都帶著一種濃鬱的風塵味兒。

而江依燕卻大不一樣,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風情。

那種風情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性感。

這種性感與別的女演員的那種袒胸露背的性格完全不同,是那種哪怕包裹得嚴嚴實實,依然能讓人感覺出來的特殊韻味。

江依燕一進來,就笑盈盈的走到我眼前,眼眸流波轉盼,親昵地用一根玉蔥般的手指在我的胸膛上劃了兩下,“小文,你怎麽想起請我吃飯了?”

我剛要說話,那孫子湊上來向江依燕欠欠兒地打招呼,“江小姐,你好。”

江依燕一見他,臉色微變。

滿麵的嫵媚而親昵的笑容馬上換成應酬式的微笑。

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問道:“小文,這位是……”

還沒等我說話,那個孫子馬上遞上名片,然後替江依燕拉了椅子請她落坐,然後又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桌子的硬菜。

他邊點菜邊有意無意地對自己進行了全麵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