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還施彼身

她扭臉看了我一眼,“你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了,我闖個紅燈怕什麽!”

也怪了,接下去的幾個路口幾乎全是紅燈,江依燕全給闖了。

用了13分鍾,到了醫院。

我的手指頭一半已經紅腫發黑了,頭也暈暈乎乎的,意識有些不清楚了。

江依燕也沒掛號直接拉著我跑到二樓的一個門診部。

裏麵的醫生早就等在那裏了。

他們馬上給我清洗傷口,注射血清。

這個時候,我已經迷惑了,朦朦朧朧中就聽到江依燕對醫生說:“蔣醫生,不管用什麽藥,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保住他的手。”

“現在還是保命要緊。”醫生的聲音。

“有那麽嚴重嗎?”江依燕驚恐的聲音。

“很嚴重。”醫生的聲音。

再往後,我就失去了知覺,什麽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朦朧中醒來,發現床邊坐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不是江依燕。

我問她,“你誰呀?”

“哦,小哥哥,我叫藍妮妮,是依燕姐的助理,依燕姐最近有一部新電影要上映。她得飛全國宣傳,沒辦法來照顧你,她安排我來照顧你,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藍妮妮的聲音又甜又脆。

突然,我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我問藍妮妮,“我那個雙肩包還在嗎?”

“在呢,裏麵還有一個銅盒子,是不是?我給你鎖在櫃子裏了。”

我有些不放心,“你拿來我看看。”

藍妮妮打開旁邊的櫃子,把我的雙肩包從裏麵拿出來,拉開拉鏈給我看了一下,“是不是在?”

我點點頭,“好吧,麻煩你再給我鎖上。”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還好,它已經恢複了肉的顏色。

藍妮妮把櫃子鎖好,重新坐在我身邊,歪著小腦袋瞅著我。

我白了她一眼,“你幹嘛那麽看我,我又不是鈔票。”

她“噗嗤”一笑,“小哥哥,你是依燕姐的朋友嗎?”

我搖搖頭,“不是。”

“不對呀,你們不是朋友,她為什麽對你這麽經心呀,你不知道,前幾天,她幾乎天天在這裏陪著你,晚上也不走。”

我故意向她壞壞地擠擠眼睛,“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是她老公。”

藍妮妮咯咯地捂著嘴笑,“小哥哥,你可別逗我了,我跟依燕姐都快三年了,她不但沒有老公,連男朋友都沒有。”

“她沒有男朋友?不對吧,網上不是說她和一個小鮮肉勾勾搭搭的嗎?”

“那是公司為了宣傳需要,故意讓媒體傳播的,他們倆除了拍戲,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依燕姐最煩那種小奶狗的男生了。”

突然,話頭一轉,問我,“小哥哥,你包裏那個銅盒裏麵放的是什麽寶貝呀?”

我心頭一緊,“你問這個幹什麽?”

她看出我的緊張,“我就隨便問問。”

“哦,沒什麽,是我初戀情人的一些照片。”我隨口胡謅。

一個人走進來,“大黃瓜,你最近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出事呀,要不要我給你算一卦呀?”

這個人是我的損友喬治,外號“胖土豆”,是個風水師,沒什麽生意時也接一些算命之類的活兒。

據他自己說他懂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還長著陰陽眼,能看見妖魔鬼怪。

因為我們是混兩條道的,這些是真是假我也沒方便問。

我白了他一眼,“胖土豆,你沒聽說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他扶了扶近視鏡,仔細看了看我的臉,“大黃瓜,我看你麵容昏沉晦澀,這是諸事不順之兆!”

“滾!”

“……但是,你雖說麵色有鬱,但有一股神氣環繞輔骨,不久,你必將有一場大造化……”

這就是算命的套路,先用壞話嚇唬你,讓你害怕,然後再說點有希望的詞兒,讓你求他給解難。

套路我?

門兒都沒有!

“胖土豆,麻煩你,g-u-n,OK?”

喬治沒滾,目光落在藍妮妮的麵上,換了副色迷迷的表情,“這位小妹妹,你看麵色紅潤,喜氣四溢……小美女,貴姓?”

說著伸出一隻胖手。

藍妮妮伸了三根手指尖,讓他握了一下,“我叫藍妮妮,是依燕姐的助理,依燕姐讓我替她來照顧小胡哥哥的。”

喬治怔了一下,“依燕姐?哪個依燕姐呀?”

“江依燕呀,你不認識呀,《有本事你愛我》你沒看過嗎?”

喬治一臉錯愕,“你說的不會是大明星江依燕吧?”

“就是她啊。”

“我靠……大黃瓜,你……你……我對你的仰慕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你黃,我知道,你不用到處說。”我沒好氣地損了他一句。

他沒理我,掏出名片雙手遞給藍妮妮,“在下喬治,是個相師,深諳玄學,堪輿之術,如果江小姐,有什麽事,可以找我。”

藍妮妮訕訕的說:“不好意思,你說的什麽,我不懂。”

我補了一刀,“就是算命的。”

喬治瞪了我一眼,“你這人真是庸俗,什麽算命的,是相師,相師,你懂嗎?”

我哼了一聲,“你來幹什麽呀,來看我怎麽不帶點水果、鮮花什麽的?”

喬治好上換了副笑臉,“那些東西多俗,我給你帶來了一個大富貴。”

他這人一向“有西瓜,不說芝麻”超不靠譜。

而且天天想著撿個大漏,發大財。

哪有那些漏兒讓你撿呀?

他掏出手指,給我看了一張圖片,是一張翠竹小鳥的扇麵兒。落款竟然是吳湖帆。

吳湖帆可是扇麵兒大家。

三四十年代與吳待秋、吳子深、馮超然並稱為“三吳一馮”,以雅腴靈秀、縝麗清逸的畫風獨樹一幟,尤以熔水墨烘染與青綠設色於一爐並多煙雲者最具代表性。並工寫竹、蘭、荷花。

我看了他一眼,“怎麽,你撿著大漏兒了?”

他嘻嘻笑,“目前還不算撿著了,我想咱倆一起撿。”

“什麽意思?”

“大黃瓜,你知道,我會算命,可是書畫鑒賞這塊我是睜眼瞎,你是這方麵的行家,我想讓你掌掌眼,看這扇麵兒對不對,老不老?”

“要多少錢?”

“十萬。”

“要是真的是吳湖帆的扇麵兒,十萬也不算貴,東西從哪來的呀?”

“我一個哥們兒祖上傳下來的。”

他的哥們兒比天上的星星還多,九成以上不靠譜。

“有什麽故事呀?”

“故事,什麽故事?”

“我們古玩行,有些人賣東西為了迷惑買家,為了顯示傳承有續大多對要賣的東西編造一些精彩紛呈,曲折離奇的講故事。但是,故事越精彩,越曲折離奇,九成兒是假的。”

“沒故事,沒什麽故事,就是我那哥們兒想娶媳婦,短錢,想把家傳的寶物給賣了。”

我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張圖片。

一隻小鳥棲於翠竹之上回頭張望。眸子裏凝含一種若有所思。

用色清雅不俗、淡綠揮掃,寫晴竹數枝,筆筆有生意,麵麵得自然,給人一種靜中有動,靜中有聲,靜中有鬧的感覺。

以我的鑒賞水平看,應該是不錯的東西。

但是我的水平太淺,現在的做舊高仿水平又非常高。

我不敢下結論。

“這樣吧,你把圖片傳給我,我給楊教授看看。”

我把照片傳給了楊教授。

不大一會兒,楊教授就給我回電話了,從圖片上看,九成是對的,不過,他強調,這種東西光看圖片不行,一定要親眼看東西才行。

我對喬治說:“明天你帶上錢,再帶上本主,我帶你去楊教授家。”

喬治有些尷尬地說:“大黃瓜,最近我生意不怎麽好,你看這錢是不是你先替我墊上,等賣了東西,你六我四,怎麽樣呀?”

“你生意不好,我生意也好不倒哪兒去,我沒有十萬塊錢。”

“你沒有,可以借呀。”說著,他向藍妮妮那邊呶呶嘴兒,“十萬塊錢,對江大明星不過是九年一毛。”

我瞪了他一眼,“少來這一套,行就行,不行拉倒。”

“大黃瓜,我就跟你實說了吧,我已經找好了買家,人家說了,要是東西對,願意出三十萬,這一轉和就是百分之二百的利!你再好好想想。”

老實說,這真是個不錯的買賣。

現在做生意,哪有這麽大的利呀,而且我也需要錢。

問題是:我不想把江依燕給牽扯進來。

我瞪了喬治一眼,“不用想,你沒本錢做什麽生意呀,老子不陪你玩,你可以滾了。”

喬治悻悻而去。

藍妮妮出去了,不大一會兒,回來了,對我說:“小胡哥哥,依燕姐給你的了十萬過來了,我轉給你吧。”

“你,你告訴她了?”

“是啊,雖說我不懂這裏的買賣,可是有大教授替你看畫,應該不會有錯,而且依燕姐也想表達一些心意。”

雖說我不想用江依燕的錢,可是,我太想做成這筆生意了。

反正就是一轉手的事,賺了錢,還了她的本兒,再給她一份兒,也不算占她什麽便宜。

打定主意。

我給喬治打了電話,告訴他錢借到了,不過賺了錢要分成三份兒,我,他,還有江依燕。

喬治雖說不大高興,但是還是同意了。

第二天,我和喬治帶著賣主,一個穿著一身劣質西服,麵目憨厚,像個鄉鎮企業家似的男人來到楊教授家。

“企業家”把一個畫夾大小的方形箱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從裏麵拿出那個扇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