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茶樓靠山(一更)
七海到了屋子裏,兵部尚書陳明傑確實到了,與此同時,一路而來的,還有魯國公孟懷恩。
京都府尹錢長申站在下座,恭敬有禮。
陳明傑問,“王府的人來過麽?”
七海剛好走到門口,回答,“陳尚書,小的在這兒。”
陳明傑和魯國公對視一眼,將青瓷茶杯放在光滑的桌麵上。
七海進屋,向二人行了個禮,這才出聲看向錢長申。
錢長申大膽地告訴七海,兩位大人來此的用意。
原來是因為……四月茶樓的羅中。
當然,他們嘴裏說得是掌櫃。
“所以國公大人和尚書大人的意思是……應放羅中回去,繼續經營四月茶樓?”說完,他凝著眉頭,嘶了一下,頓住了,反問時,依舊是得意地笑著,“可是,為何?”
陳明傑一巴掌拍在桌麵上,茶杯中的茶水濺了一桌的小雨點。
七海沒反應,錢長申卻壓低了頭。
習慣了。
“你可知四月茶樓是何人所賜?”
七海拱手,“小的不知。”
“當年,陛下親臨。這四月茶樓還剛開張,是陛下賞賜的這個名,也是因為這,才做成了牌匾。”陳明傑起身,背著手,有意地試探七海,“你是安陽王府的一個小小護衛,卻妄圖勾結京都府尹,封了陛下認可的四月茶樓,當真是膽大妄為?”言語間冷厲如常,短時間,隨後又將目光投到了魯國公的身上。
魯國公可能想要製造一點兒聲勢,在那稀疏平常的幾句話後,也跟著拍桌示威,“這四月茶樓的掌櫃羅中兩年向陛下供奉好茶。陛下還言,四月茶樓將成為京都茶種最豐富的茶樓。如今憑你這個小小的護衛,就杜撰出四月茶樓掌櫃通敵叛國的重罪,難道是想昭告天下,當今陛下愚昧無知,竟然夥同敵國人,殘害自己的同胞麽?!”
一震之下,錢長申拱手,跪地,“兩位大人恕罪,是下官未能查清事實,妄斷了。”
七海聽後,也拱手,當然他隻躬身卻未跪地,而且還平平常常地笑著說,“兩位大人說得對,小的今晚來,就是要放了羅中掌櫃。”
“如此,最好?”陳明傑後怕羅中受委屈,目光像粹了火,神色難耐間,他突然問了,“限你明日就將羅中掌櫃放回去,他若少了一根寒毛,老夫定不饒你。”回身望著魯國公,“義兄,咱們走。”
陳明傑同魯國公是結拜兄弟,二人之間,自然一致對外。此刻七海,被二人視為了眼中釘。倘若羅中掌櫃沒有安然放回去,也許陳明傑真會殺了他。
七海看著離開的二人,瞟著地上的京都府尹,“錢大人,別跪著了,人都走了?”
錢長申站起來,蹙緊眉頭,卻並未著急,“七海護衛,看陳尚書這架勢,他同這羅中掌櫃,怕是關係不淺啊。如果咱們不放人的話,恐怕……”
“我懂你的意思。”七海訕訕地笑了,袖子一拂,就坐在了椅子上,專注地想轍,沉思了會兒,抬起頭,“錢大人,你說,陳尚書為什麽同一個敵國的人關係這麽好?”
錢長申提著袖子,黯然思量,陳明傑再怎麽也是臨水國的兵部尚書,他們同一個敵國的人關係匪淺,難道二人之間有什麽交易?另外……魯中是敵國的人,他又怎麽能夠入了當今陛下的眼,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怔了怔,錢長申還是不知何解,“七海護衛,那羅中掌櫃咱們放還是……不放?”
“笨!”七海又用劍柄,敲了京都府尹的帽子,“不放,還等著陳尚書和魯國公過來找咱們麻煩啊,再說了,他們既然敢來,就一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咱們先依了他們,然後再看看他們究竟要幹什麽,總之……靜觀其變也不失為上策!”
錢長申聽後,略失所望,順其自然了,“你說得對,有些事兒,咱們不了解,就不要妄下定論,省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七海腿翹在膝蓋上,後腰抵著桌沿,懶散地嘀咕,“真希望能夠被他們抓住把柄,抓住把柄,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煩心?”他說著,站起來,收了劍,“好了,你先把羅中關著,等我去了菩提廟,救了他女兒,你再找個理由把人放了吧?”
“他女兒?”錢長申聽得越發糊塗了。
“是啊,他女兒。上次也去過大牢做過客的。”七海咧嘴一笑,話畢,錢長申忽然想起來,原來那個姑娘是羅中的女兒?那……不是……
他一轉身,門開著,夜風瑟瑟地吹動著。七海卻早就拿劍離開了。
人影都沒瞧見。
“來去如風,這小子?”錢長申歎口氣,叫了劉師爺一路,去看看這位羅中。
七海返回王府,見了風清揚。
風清揚正在練字,他的字已經爐火純青,同他的畫技一樣,但是他還是喜歡。就像一個人,特別喜歡一樣東西的時候,哪怕不是自己的,他也很想去搶。
“你這樣的字已經沒必要再練習了?”七海說,“練習太過,就相當於模仿,而沒有自己獨特的韻味了。”
風清揚頭都未抬,還拿著狼毫在練字,他出聲,“見到張太醫了麽?”
“沒見?”七海想都沒想,就告訴他,“以後總會見的。”
“那你去京都衙門,怎麽用了這麽長時間?”
七海手指屈向自己,臉色難堪,“我被人訓了。”
“訓?”風清揚幾乎好奇地把狼毫放在了硯台上,輕聲笑他,“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訓斥你麽?”
“怎麽沒有,身份比我高的,我可不就得被訓麽?”七海覷著風清揚的一臉,一如既往地白,白得有些狠了,但他精氣神卻比往日要好,“你知道我去京都衙門,碰見誰了?”
“難道是兵部尚書陳明傑?”
“嗬嗬,你怎麽知道?”七海覺得,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是真聰明。
風清揚笑起來,“張太醫在大牢裏,他是被我送進去的,可我算是他的主子。隻有羅中,是我們將他送進大牢的,但是……他上麵的主子,卻沒有同意。陳明傑若心知羅中的真實身份,他定然後怕咱們將此事兒揪出來。這麽多年來,邊塞征戰不斷,平民百姓有多憎惡北昀國的人,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若這個時候,京都傳出兵部尚書陳明傑同敵國人有關聯,那陳明傑的名聲會如何,陳家保不準兒會因為這事兒被誅九族!”
七海聽了,手指揉了揉鼻子,“哎,其實還有些事兒,你不知情?”他趴在桌子上,入鞘的劍碰了碰風清揚的衣袖。他好動,有這種總想碰人的習慣,有潔癖的風清揚都見怪不怪了,“這個四月茶樓是陛下親自賞賜的,最關鍵地是,陛下還同這個羅中認識?”他抱著雙臂,煩心了,“怎麽樣,聽了是不是覺得了無生趣?哎,你說,這羅中本領也太大了。”
風清揚撐著手掌,小聲搭腔,“你的意思是,抓他很麻煩?”
“不,應該說,殺他比較麻煩。”隻要一想到,陳尚書和魯國公在京都衙門裏,當場威脅的那副神氣樣,他就真想出手,把人給殺了。
風清揚聽得好奇,“他惹到你了麽?”兀自木訥地問了,“你這麽想殺了他?”
“不是咱們臨水國的人,卻留在臨水國帝都,經營這麽一家大茶樓,且還是京都裏最有名的茶樓,你說……他要是利用和陳尚書之間的關係,又或者……利用陳尚書和魯國公之間的關係,掌握人脈,對付當今陛下,那該怎麽辦,是不是光想到這裏,就生出了想要殺了他的念頭?”
風清揚不喜歡開玩笑,也沒有意識到七海這句話是在開玩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