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他叫蘇遇

她略微往案幾上仰了仰,拉開一些兩人的距離,不動聲色道:“大都督怎的到這裏來了,此時不是應該在膳廳用膳嗎?”

衛辭書一心想把衛瓊琚往這大都督懷裏推,那天晚上衛卿雖然隻與他待過短短幾個時辰,可她多少知道,這個人她現在還惹不起,更不要說衛瓊琚了。

他渾身上下,哪點看起來像是個能被美色所惑的人?

當然,衛卿更不認為他現在是想要親近自己。

所以才覺得緊迫。

“衛卿。”殷璄喚她的名字。

那嗓音幹淨如清泉,泛著泉水應有的清冽,真真像是魔咒。

衛卿一頓,她沒有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衛辭書一心想要衛瓊琚上位應該不可能會在他麵前提起自己,那他……已經調查過她了?

衛卿心裏微凜,麵上卻依然平和,道:“怎的?”

殷璄垂著眼看她,語氣一如既往像是寒暄,“你才從隆鄉回來不久,是嗎?”

果然是調查過她了,隆鄉就是之前她待的那個鄉下。

衛卿無法隱瞞,緩緩點了點頭,斟酌著說道:“大都督有何指教?”

殷璄道:“聽說隆鄉進過一個外來男子,被人藏養在家中。”他說這話時,眼神落在衛卿的臉上,仿佛一絲神色變化在他眼下都無所遁形,他問她,“人是你救的?”

衛卿不知道她救的那個男子究竟是何人,可是在今時今日看來,終究還是麻煩找上門來了。

穿越前的衛卿在部隊裏麵好歹也經過了特殊訓練,在對方與你進行心理戰時,不管聽到什麽,心裏怎麽想,都不必要呈現在臉上讓對方讀個清清楚楚。

此時衛卿就是如此。

盡管她心如擂鼓,麵上卻平平淡淡。

衛卿道:“隆鄉時常有外來人口流動,不知大都督說的是哪一個?”

案幾上放著一杯衛卿喝過一半的茶,殷璄伸手繞過她的肩膀,仿若把她半擁在懷裏一般。

衛卿極不適應,卻見他手指往茶杯裏蘸了蘸,然後往台麵上描了一個輪廓。

很奇怪,明明他描得十分簡單,可那線條之間彰顯出來的神韻,卻讓衛卿一眼就認了出來。

果真是她救過的那個妖孽!

殷璄在她耳邊問:“見過嗎?”

衛卿盯著那水印輪廓,垂著的眼簾裏神色變幻不定,片刻後她道:“大都督見諒,我好像實在認不出這是何人。”

殷璄卻道:“隆鄉裏會醫術的,就你一人。他往何處去了?”

原來他是來向自己追問那人的行蹤的。隻是衛卿不確定,他在追問行蹤的同時,會不會追究她救人之過。

這種事,打死也不能認。否則認了就有可能被打死。

衛卿對上殷璄的眼神,麵不改色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見過他,更沒有救過他。”

她眼神清透明淨,絲毫不見半分心虛之色。

對視片刻,殷璄才移了移身,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衛卿不得不承認,這一絲一縷包容上來的氣場,委實強大。殷璄往後移了兩步,她才感覺到有新鮮空氣重新流淌進她的胸膛裏。

殷璄道:“他可能真是長了翅膀飛走了。”

衛卿無言以答。可心裏如明鏡似的,他既然去查了,該知道的必然已經知道了。

隻是衛卿真的不清楚那個男子的去向。他應該相信,她和那男子並無交集,就算出手救過他,那也是偶然。

衛卿不想惹更多的麻煩,隻能矢口否認。

最好不要和那男子再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可是就在殷璄轉身離去時,衛卿心裏一動,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不知他叫什麽名字,與大都督是何關係,下次我若有幸見到,定第一個告知大都督。”

殷璄腳下停了停,回頭看來,黑袍紗冠整潔到一絲不苟,襯得那張臉極其清朗幹淨。

他道:“他叫蘇遇,與我的關係,”他思忖了一下,“是好兄弟,我找他找得正辛苦。”

衛卿莫名地抽了抽嘴角,道:“那我幫大都督留意著。”

原來那人叫蘇遇。最後她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

竟與大都督是好兄弟麽,衛卿不由好笑,看這樣子,大都督分明是到處找他想要做了他的,居然好意思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他們是好兄弟!

衛卿斂下神色,目送殷璄離開。

他走出藥房,背影在門框裏,真真是身長玉立、英挺無雙。

隨著他一走,兩名錦衣侍衛也跟著離去。衛卿一眼就看見,漪蘭正瑟瑟地站在藥房門外邊。

後來衛卿才知道,衛辭書精心布置的一場飯局,結果不歡而散。

衛子規中途出現搗亂不說,衛瓊琚還險些被錦衣侍衛給割了喉嚨。

衛辭書一心想把衛瓊琚給送上門,這下子泡湯了。

今日大都督親自來找衛卿,使得衛辭書和老夫人對衛卿的態度大為改觀。

不管他們心裏願不願意,都不得不重新審視衛卿的價值。

也是從衛辭書的口中,衛卿才得以真正地了解這位大都督一兩分。

殷都督,掌管朝廷幾十萬大軍,確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僅如此,他還手握京畿廠衛,東廠和錦衣衛都在其手。

充當皇帝耳目的錦衣衛,剝人皮拆人骨剮人肉對於他們來說就像小孩過家家,朝野上下,有多少人想要攀附權勢,就有多少人對他聞風喪膽。

因而放眼朝野內外,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數。

如此衛卿才能在和他一起進城的那一段不算遠的路程中就遭遇了一場刺殺。

而他身邊的那些佩刀侍衛,一個個百裏挑一,正是他手底下的錦衣衛。

殷都督,大名殷璄,真是響當當的。

衛瓊琚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跟驚嚇,她的脖頸已經敷藥包紮起來了,人躺在**渾渾噩噩地也病了兩日。

衛瓊玖來看她,十分愧疚,抓著她的手說道:“大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弟弟,才讓他跑到了前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