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本督親自去

可是現在衛子規童言無忌的一句話,就徹底把他們的心思給暴露了出來。這不是腆著臉把女兒送到人前求人來娶麽,若此事傳出去,衛辭書還有何顏麵!

衛辭書憤怒至極,剛要起身離座把衛子規拎出去,殷璄卻絲毫沒有不悅的樣子,反倒是很大度地對衛子規道:“我沒有要娶,你可放心。”

衛子規眨巴著眼,衛辭書等人的麵色則難看道了極點。

而衛瓊琚被當場羞辱一番,臉色煞白。

這羞辱她的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弟弟。

她咬著唇,手裏端著酒壺,輕輕顫抖,眼眶裏蓄起了水霧。

殷璄隻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酒壺,若無其事道:“不是要斟酒嗎?”

或許在他眼裏,衛瓊琚隻是一個陪侍。以往應酬之際,少不了這些過場。

衛辭書連忙道:“瓊琚,還愣著做什麽?”

衛瓊琚深吸一口氣,硬是將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逼退下去,開始給殷璄斟酒。

可是她沒有想到,看起來這樣一個平易近人的大都督,無情起來的時候,會是所有女人的噩夢。

衛瓊琚由於情緒不佳,手上一直在發顫,導致一杯酒沒滿,卻先灑了出來,灑落在了殷璄的衣上。

殷璄未置可否,下一刻他身後的錦衣侍衛當即上前,拔刀出鞘,毫不客氣地把衛瓊琚摜倒在地。

衛瓊琚驚恐地瞪大了眼,還沒意識過來,一仰身便看見兩個冷麵無情的侍衛手裏拿著刀,那冰冷的刀刃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刀刃極其鋒利,割破了衛瓊琚的脖子,沁出絲絲殷紅的血色。

老夫人和衛辭書見狀大驚,衛辭書連忙大呼道:“小女有罪,請大都督請手下留情!”

徐氏看見衛瓊琚頸項上的血,嚇得當即尖叫了起來。

而衛瓊琚渾身哆嗦,那股驚恐之色溢了她滿臉,她梨花帶雨地把殷璄望著。

原來大都督這麽可怕!

她是城裏的第一美人,徐氏和老夫人曾說,以她的容貌就是放到京裏去,也是排得到前麵的。

她以為她可以得大都督另眼相看,大都督待她處處隨和,必然是不一樣的。

哪個男人不愛美人呢。

可是衛瓊琚才發現她錯了。

殷璄就是要她的命,也隻在瞬息間。

前一刻還大鬧的衛子規也被嚇得小臉慘白。衛瓊玖一直站在門口,看殷璄看得失神。

殷璄抬了抬手指,兩個侍衛便收刀鬆開了衛瓊琚,緩緩道:“我手底下的人粗魯慣了,他們以為衛小姐灑酒是想借機近身行刺本督,看來是誤會一場。”

衛辭書滿額冷汗,應道:“誤會,誤會。”

殷璄起身,拂了拂衣角,從侍衛手上接過一塊巾帕,把身上的酒漬擦了擦,方才抬頭看向衛辭書,眼神依然不變,“衛大人有幾個女兒?”

衛辭書強自鎮定:“三個。”

聽他這麽問時,衛辭書心下就明了,這件事終還是弄巧成拙了。

整個過程,衛瓊玖看在眼裏,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挪不動步子,她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望著殷璄的眼神,猶如望著九天臨世的神祗一般。

衛瓊玖與衛瓊琚不同,她受到驚嚇之餘,內心裏卻更加燃起了一股渴望。

將來誰若是成為他心愛的女人,便是和他一起站在高處,睥睨眾生!這樣的男子,才是世間的獨一無二。

她也是衛辭書的女兒,她多希望他可以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隻聽殷璄問:“方才可能是我說得不夠清楚,那晚本督親自送回的那個呢,叫衛卿,她在家嗎?”

繞來繞去,他要見的終於還是衛卿。

衛辭書和老夫人心境比之前還要複雜。徐氏摟著地上的衛瓊琚,更是恨得想把衛卿扒皮拆骨!

衛辭書應道:“在的,下官這就派人把她帶來。”

殷璄抬腳往廳外走去,出門時,陽光下他微眯著雙眼,“本督親自去。”

從衛瓊玖身邊走過時,空氣裏浸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檀香,讓衛瓊玖魂不守舍。

他還是連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衛瓊玖側身看著他背影,黑袍玉帶,英朗挺拔,在前所未有地騰起一股渴望以後,又被濃濃的失落所替代。

衛辭書反應過來,連忙派人去帶路。

這會兒衛卿還在府中的藥庫內。她搗弄起藥材來,興致濃厚時,幾乎是廢寢忘食的。

藥材不同成效不一,以前衛卿多接觸西藥比較多,但她對中藥也不陌生,隻不過要把中藥配成藥片方便攜帶,成分需要仔細掂量。

衛卿常備的,便是金創藥、解毒藥和內服療傷藥,當然也少不了一些防身的藥物。

上次給那些侍衛用了不少,所以需要補給。

身後響起開門聲和腳步聲,漪蘭在這藥房裏待不住,這裏各種存放的藥材藥氣濃重,對於不懂醫理的人來說還不如普通的熏香好聞。

因而漪蘭一會兒進一會兒出,衛卿手裏舂著藥,輕淡道:“你若嫌這裏不好待,可以先回去,不用在這裏等我。”

漪蘭沒應她。衛卿便也沒再多言。

外麵陽光正好,藥房裏窗明幾淨,藥香濃鬱。

她舂好了藥,碰著石罐子便轉身欲去添其他的藥材,卻不料將將一轉身,便有一道修長的身影籠罩下來,就立在她身前。

衛卿是猝不及防,幾乎貼進他懷裏。手裏的藥石罐子抱不穩,險些從手裏脫落,裏麵舂細的藥粉些許地撒了出來。

一隻手伸來,好心地幫她扶了扶,才不至於讓那石罐子落在地上砸到她的腳。

衛卿這才在濃鬱的藥香中,聞到了他身上極淡的檀香氣,心裏怔了怔,一抬頭,冷不防又撞進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裏。

殷璄低著頭看她,那神情當真如悲天憫人的佛陀。

衛卿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可她身後又是案幾,那案幾的邊緣正抵在她的後腰上,隻離身前的殷璄咫尺。

在殷璄出現在這裏之前,衛卿從不覺得這藥房擁擠。可此時此刻,連呼吸都有種緊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