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重溫舊夢
北夙聞言，望著北凰遠去的背影發呆。眼底卻染上些許明媚的笑意。
晚膳後，北夙令人將自己的被子抱到東院，北凰看到北夙脫下外袍，穿著單薄的中衣中褲直奔她的床頭而來，頓時有種腦子充血的感覺。
“相公今日為何不在南院就寢？”北凰好奇的問。
北夙掀開被褥的一角，躺在她身邊，側身望著她，含笑道，“本王怕王妃寂寞，所以過來陪王妃說說話。”
北凰不假思索道，“妾身白日裏忙著打盹，忙著與奴婢們閑聊家常，忙著打理花花草草，哪有時間寂寞？”
北夙伸出手指壓住她一開一合的唇。還說自己不寂寞，若不是她無聊至極，以她的性子怎麽會去做這些瑣事？
北凰望著他幽邃如深譚的眼睛，怔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北夙忽然道，“王妃不寂寞，可本王卻覺寂寞難耐。王妃和本王聊聊天可好？”
北凰想了想，她和他之間能有什麽共同話題可聊呢？她心在北疆，殺伐果斷，她的記憶都是與北疆有關的。而他是皇室裏精心栽培的花朵，錦衣玉食過慣了，恐怕對北疆那馬革裹屍風餐露宿的崢嶸歲月也無感。
“相公想聽什麽？”北凰淡淡的問。
北夙望著她眼裏漫出的淡淡的哀愁，笑道，“都可。”
北凰想了想，道，“妾身曾聽一位說書人講過北凰大將軍北疆禦敵的趣事。相公想聽嗎？”
北夙興致勃勃，“快說。”
北凰便娓娓道來，“說那北凰大將軍第一次上戰場，因為年少，滿腹經綸都是紙上談兵，真正在戰場上怯得慌。大概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所以戰鼓停了也沒有及時回營地，憑借孤膽和驍勇猛追敵寇，卻落入敵人的圈套。”
講到這兒，北凰臉上浮出笑意。北夙的手卻緊張得握著床單。
“被敵寇抓住後，北凰大將軍也並沒有害怕，想著死便死吧，十六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可誰曾想到，那天晚上，敵營的糧草莫名的起了火，敵軍忙著救火時，幾位北疆娃子偷偷跑進來給北凰鬆了綁。北凰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跑到敵將帳篷裏，將敵將的腦袋給砍了下來，才逃回了北營！這一仗，竟這樣就攝退了敵人。皇上對北凰的膽識讚不絕口，而北凰，從此被綁架上驍勇善戰的榮耀，在這條道路上便一去不複返。”
北凰講完，眼底的笑意泛濫。北夙望著她沉侵在過往裏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幸福表情，讓他的心如被針紮。
她與北疆子民，就是這樣一來二往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吧？
“相公，你相信她投敵叛國嗎？”北凰忽然轉頭望著他，猝不及防的問。
這不是她第一次問他了！
北夙知道，她在乎自己的身後名，遠遠甚於她的性命。北夙的聲音十分溫柔，卻也十分堅定，“不信。”
北凰就在這樣滿足的笑靨裏慢慢閉上眼睛，進入了恬靜的夢鄉。
不知何時，他躺在她身邊，隻要不對她動手動腳，她也能安然入睡了。
而北夙，也隻有在這個時刻，才能褪下所有的偽裝。青泓瀲灩的瞳子裏，深情的目光可是肆無忌憚的端詳著她。
“姐姐放心，我定讓你重赴北疆。”
夜，漫長而冷清。
黑夜裏沒有光明，是所有齷齪汙濁之物出動的時機。
邕王府的禁區，在緊閉多年後，於今晚重新打開。
北璃推著輪椅上的男人，一步步走進邕王府後院的禁區裏。
禁區，是一座荒廢多年的院落。幾年前，是北璃的母妃慈妃吃齋念佛的地方。慈妃死後，這處院落便被北璃徹底封死。直到今晚，才再次開啟。
“皇叔，北夙已經知道你身上的一些秘密，想必對那廢墟有過了解。皇叔那座廢棄的宅子，是絕不能再住了。從今以後，皇叔盡管住在這裏便是。一日三餐本王會讓人給你送來，其他任何時候，不會有人打擾到你的。”北璃道。
輪椅上的男人沒說話，隻是推開禁宅的大門。厚重的灰塵輕舞飛揚起來，落到他麵具下的眼睛裏，他輕輕閉目。將塵埃帶給眼睛的夾滯感慢慢消化。
“北夙，他是如何得知本王的秘密的？本王的這個秘密，一直封存於心，鮮有人知。”男人忽然睜開眼，幽森可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聽起來讓人心裏直打寒戰。
北璃臉上泛起絲絲縷縷的懼意，“北夙素來身體不好，不能修武，可是卻博覽群書，博采眾長，很是睿智。不僅文章非凡，而且心思如塵。他那一身詭才，沒人掂量得通透明白。侄兒也想不出來他是如何得知皇叔的秘密的。”
“此人絕非普通人。”
“皇叔，要不要鏟除他以絕後患？”北璃不安的問。
“不。”男人舉起手來，搖擺道，“君子劍能為他所用，此人不可小覷，鏟除他必然付出慘重的代價。再則，他既知本王的秘密，卻並未捅破出去，說明他現在還不想與我們為敵。”
“皇叔的意思是？”北璃不解的問。
“暫且留著他的狗命。不過，他知道本王的秘密終究是個隱患。本王也想知道這病秧子身上的秘密啊！這樣才能彼此製約，彼此牽製。”
男人忽然轉頭望著北璃，眸光深沉，“本王得想辦法讓他露出狐狸尾巴！”
“皇叔有何高見？”北璃虛心的問。
“北夙，竟敢利用本王的秘密要挾本王為他賣命，此等羞辱，本王會加倍償還給你的。”男人的手指緊緊的握著輪椅上的扶手，因為太用力，扶手上塌陷出一道道指痕。
北璃眼底露出驚駭的表情，不禁為北夙捏了一把冷汗。不過想到北夙竟然要挾他讓皇上赦免北凰軍，北璃又覺得北夙確實該受些教訓。否則日後誰還治得了他？
“北夙一心想為北凰軍平反。本王就給他增加一點難度。讓他應接不暇。”男人眼底浮出邪肆的笑容：“北夙，聽聞你寵妻無度，若是端王妃出事，你還顧得上保護你的狐狸尾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