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再也回不去的絕望

其實，北凰軍被遣散了，從此她的滿腔抱負也無法實踐，她對未來絕望了。所以，委身給這病秧子，就算心有不甘，卻是她餘生的唯一寄托。

她的雙手忽然攀附著他的脖子，主動的將自己唇給送到他麵前。她帶著一絲狠厲，侵襲他的冰涼。

端王眼底漫出一抹錯愕，她何曾對自己如此熱情過？可是看到她眼底那血紅的血絲，還有不達眼底的絕望。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對生活絕望了。

她自暴自棄了。

那一瞬間，他竟不知該不該回應她。隻是身體的反應讓他漸漸失去理智，男性的荷爾蒙讓他心甘情願與她一起沉淪。

占有她，然後疼她，愛她。

強有力的長臂將她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懷裏，四片唇交織在一起，是冰冷的雪，和熾熱的火一次次的撞擊。

他的手從她的後背慢慢滑落，他的唇也一路下行，北凰睜大眼睛，萬物凋零在她的瞳孔裏。然後她緩緩的閉上眼。

織物破碎的聲音在空中奏響，溫潤的肌膚被冰涼覆蓋，她的身體不由得有些戰栗，霍地睜開眼，男人埋首在她胸膛，看到他情深似海的眸子，她倒吸一口氣。“相公……”

“閉嘴。”他不甘被打擾，有些惱怒的打斷她。

“其實我不是上官……”她想告訴他，她不想頂著別人的軀殼，竊取別人的幸福。

端王所有的理智被拉回，他呆呆的望著她，她那張春意闌珊的臉上布滿窘迫，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在逃避什麽。

他忽然將她破爛的裏衣裹緊，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裏。

此時他才明白，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大將軍該有的榮光，還有她北凰的身份。

她難過，不僅僅是因為她丟失了大將軍的榮耀，還因為她再也回不到北凰的身份了。

“別難過。”他緊緊的抱著她，仿佛要把她融入他的骨血和靈魂裏。她的委屈他想替她一力承擔。

北凰有些驚呆，端王殿下對她的珍視，讓她有些受寵若驚。她忽然推開他，撿起地上有些破爛的外裳，披在身上火速離去。

端王望著她倔強離去的背影，眼底飄出一團水霧。書案上，北凰軍的案宗靜靜躺著，端王伸手將卷宗握緊，因為太用力而讓那修長如玉的手指失去血色。

“姐姐的委屈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一定還你清明。”

驚鴻和蝶武離開端王府後直奔侯府而去。

侯府少主北棠此刻被皇上的聖旨攪得心神不寧。皇上要遣散北凰軍，可是北凰軍珠玉蒙塵，就算卸甲歸田，恐怕父老鄉親也不願意接納他們。那他們餘生都要活在這麽恥辱的日子下麽？

蘇琴擺明了態度：大燕不還他們清白，他們哪兒也不去。

驚鴻蝶武來到侯府時，就看到幾十名北凰軍三三兩兩的聚在侯府的庭院裏，垂頭喪氣著。

蘇琴看到驚鴻蝶武跨著包袱而來，難以置信道。“你二人真的準備就這樣不清不白的離開京都嗎？”

驚鴻將箱子放到空地上，拗開箱蓋，金光燦燦的金子就映入眾人的眼簾。

北凰軍一個個驚睜著銅鈴大的眸子望著驚鴻，就連北棠也驚奇的湊上前，“驚鴻，這金子從哪裏來的？”

蝶武快人快語道，“端王妃賜給各位兄弟的。”

“端王妃？”北棠錯愕不已，更多的卻是迷惑。當日詩詞大會上偶遇端王妃的情景曆曆在目。

她身上，倒是有幾分北凰姐姐的氣韻。

蘇琴忽然發狂起來，將一箱子金子踢到在地上，猩紅著眼咆哮起來，“誰稀罕這些金子了？我們北凰軍，個個視錢財如糞土，我們都是為榮耀而生的英雄豪傑。如今我們汙名加身，是叛軍賊寇，卑微如草芥，揣著這些金子都是臭的……”

驚鴻忽然揚起手，一巴掌狠狠的給蘇琴扇了去。驚鴻紅著眼聲勢駭人的駁斥道，“蘇琴，你把金子給我撿起來。”

蘇琴捂著臉愕然的望著驚鴻，驚鴻一向溫順，今日這般暴走還真是少見。驚鴻流著淚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這箱金子是怎麽來的嗎？”

蘇琴口不擇言道，“端王妃是左相府的小姐，是端王殿下的正妻。別說她送我等一箱金子，就是送我們十箱珠寶也都不足為奇。驚鴻，你別傻了，你以為端王妃會好心好意送我們金子？不過就是為某些人贖罪罷了。我敢說，日不落戰役裏，多少天子朝臣恐怕都是迫害北凰軍的間接凶手？”

驚鴻怒道，“你誤會王妃了。王妃雖然出身左相府，可是身世卑微，就連出嫁也極其寒磣，沒有陪嫁丫頭，沒有十裏紅妝，幾抬珠寶箱裏裝的不過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布匹罷了。這箱金子，是王妃跪在端王殿下，用自己的賣身契為你等換來的。”

眾人驚奇不已，蘇琴更是百感交集，“她與我等素不相識，何至於此？”

驚鴻哽咽道，“誰知道呢？或許她是大燕唯一一個活得無比清醒的人吧。她仰慕北凰軍，同情我們北凰軍的遭遇，所以才希望你們分了這箱金子，回去好向自己的父母妻兒交待。”

蘇琴顫顫的跪在地上，“是我誤解她了。”

驚鴻想起王妃的囑咐，想著若是現實允許的話，王妃必然也是希望親自與他們踐行的。驚鴻便將王妃的一番話轉告給各位北凰軍，“王妃說，大燕沒有北凰軍效力的地方。你等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們一個個都是捉刀耍拳，掌握生殺掠奪的英雄豪傑，大可攜一壺酒，將一身豪情寄往雲海天涯。從此塞外打馬飛奔，不問江湖恩仇，何等恣意快活。”

驚鴻說完，轉身背對著各位北凰軍。

蘇琴將金子一錠錠的撿起來，然後掃了一眼神色淡漠的兄弟們，將箱子重新塞回驚鴻手上，道，“你看到了，兄弟們都不要這金子。你代我們向王妃說聲謝謝。我們已經決定了，我們要留下來，為死去的大將軍陳冤。”

驚鴻以己推人，知道兄弟們的堅決無異於她，也不再規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