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北凰別故人
翌日，聖旨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念叛黨北凰副將驚鴻救駕有功，特大赦北凰軍隸，以示上天有好生之德。汝等歸家，切記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不可再犯。欽此！”
皇上赦免北凰軍，卻並未提及重啟北凰軍，隻言片語裏有遣散北凰軍的意圖，讓人心寒至極。
蝶武和驚鴻因為這份赦免令而義憤填膺的數落著皇室過河拆橋的醜惡嘴臉。“聖旨上直呼北凰軍為叛黨，明為赦免令，可是我北凰軍的汙名未除，我們的兄弟就算卸甲歸田，也會被他們的親人，朋友看不起的。他們都是鐵錚錚的漢子，是熱血沸騰的英雄兒女，豈能忍受這口怨氣？”
“狗皇帝欺負人，又想利用我們北凰軍隸牽製廢太子，又不想我們東山再起，分明就是打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陰謀。想一箭雙雕，癡人做夢。”
北凰麵無表情的坐在庭院裏的石桌旁，驚鴻和蝶武的憤怒她理解，皇上欺負她的北凰軍走投無路，竟然想壓榨北凰軍最後一絲絲的利用價值。
隻要北凰軍鏟除了廢太子，下一步，皇上就該動手清理北凰軍了吧？
“如此也好。”北凰忽然冷冰冰道。
驚鴻蝶武齊齊望著北凰，卻見王妃仰著脖子，灑脫不羈的飲著酒。北凰眼底裏紅血絲彌漫，夾雜著強烈的怨怒，可是出口聲音卻不疾不徐，別樣的雲淡風輕。
“大燕沒有北凰軍效力的地方。你等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們一個個都是捉刀耍拳，掌握生殺掠奪的英雄豪傑，大可攜一壺酒，將一身豪情寄往雲海天涯。從此塞外打馬飛奔，不問江湖恩仇，何等恣意快活。”北凰嘴上說得輕巧。眼底的淚光卻閃爍。
心裏淒涼，北疆人民活在水深火熱中，北凰軍都是些不懼生死的熱血兒女，他們熱愛北疆，願意為北疆斬自己青春韶華。到頭來卻被大燕無情拋棄。
驚鴻蝶武對視一眼，二人走到北凰麵前，此刻心裏的怒氣也沒了，怨氣也沒了，隻餘下對王妃的無限關懷。“王妃，端王府禁酒，你不能再喝了。”
北凰卻添了兩杯酒，推給驚鴻蝶武。“喝吧，喝了它，你們便離開這毫無人情味的鬼地方。日後，不要惦記故人。”
驚鴻卻信誓旦旦道，“奴婢不會離開王妃的。”
蝶武見驚鴻態度堅定，便也跟著表態，“奴婢也不會走的。”
端王殿下翩若驚鴻的走來，臉上笑意清淺。“誰要離開這端王府了？”
北凰斂了眼底的激憤不甘，起身對端王福了福禮，道，“相公，聖上隆恩浩**，赦免北凰軍隸。驚鴻和蝶武如今是自由身，妾身欲放她們離去。”
端王走過來，撩開袍擺坐在圓石凳上。抬眸凝視著北凰，她眼裏還有淚光閃爍，紅血絲淺淺浮出。可想而知皇上這道聖旨並未讓她釋懷。
想想也是，她心胸坦**，不懼生死，前世棄榮華富貴，戎馬一生護佑北疆。皇上遣散北凰軍，讓她的宏願如花凋零。她不難過是假的。
“她們不能走。”端王不知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境才能說出這句話。
對他而言，皇上遣散北凰軍，切斷她走上戰場的路。是他樂見其成的。因為他，真的很自私，他此生隻有一個願望，護她無虞。
哪管天下蒼生死活？
可是看到她那鬱鬱寡歡的眸子，他終究還是違背了自己的本心。愛她，便成全他。
端王說完，閉目暗暗唏噓。
北凰凝眉，“為何不能？”
端王睜開眼，目光落在北凰臉上。她應和他一樣，矛盾又糾結。她定然是希望驚鴻蝶武留下來，陪她一起重赴沙場。可是她又是無私的，將個人的私心徹底摒棄，希望驚鴻蝶武逃離這陰詭凶險的地方，從此去過隱遁淡泊的日子。
端王有氣無力道，“難道王妃忘了，皇上還指望驚鴻為他破解廢太子北宣的重型兵器呢？”
北凰這才想起，那日她偽裝少年北凰出麵救駕，曝的可是驚鴻的名字。皇上能遣散北凰軍，可是絕不會讓驚鴻離開。
北凰竟然有些綿軟無力的癱坐在石凳上。隻是，天生不服輸的倔強性子很快蠢蠢欲動起來，北凰不服輸的站起來，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驚鴻蝶武，你二人馬上走。離開帝都，愈快愈好。”
驚鴻倏地給北凰下跪，淚眼潸然，拉著北凰的手苦苦哀求道，“王妃，驚鴻自嗷嗷待哺時便跟著北凰小姐。小姐教我看書寫字，教我做人做事，教我武功，待我情同姐妹。奴婢這一生，隻待過兩個地方，帝都和北疆，奴婢曾發過誓，此生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如今我家小姐命喪北疆，奴婢豈能苟延殘喘的獨活下去？奴婢餘生隻有一個願望，再赴北疆，完成小姐的遺願。”
一席話，說得北凰淚流滿麵。
蝶武早就是泣不成聲。
北凰漠然的掙脫驚鴻的手，“再赴北疆做什麽？大燕負了你家小姐，你不必再為大燕效忠。你家小姐在天有靈，定然隻希望看到你平安度過餘生。”
“不……”驚鴻悲慟萬分。
王妃的一字一句，看起來冷漠無情，可是那些熟悉的字眼恰恰是北凰曾經對驚鴻最後的叮嚀。
驚鴻更加認定，王妃就是她的北凰將軍。她怎麽可能離開北凰將軍？
端王見北凰心冷如鐵，不為所動。知道北凰是對大燕，對皇上絕望所致。端王從中迂回道，“驚鴻蝶武，本王會安排名駒送你離去。你們離開前可還有什麽心願？”
“殿下……”驚鴻試圖求助於端王。
可是端王卻舉手製止她，眼神裏卻是別有用心的神色。驚鴻會意，便默默的退到邊上，懨懨道，“奴婢……聽從王妃的安排便是。”
北凰忽然站起來，繼而跪在端王殿下麵前。
這個舉動來得猝不及防，令在場所有人都石化如雕。
“王妃！”驚鴻蝶武失聲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