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北璃脾性暴躁,最不會隱忍。北夙三言兩語便勾得他出來見麵。

北夙笑嘻嘻道,“五皇兄,皇弟害你顏麵掃盡,這不摸著黑趕來給你負荊請罪了嗎?”

“哼。”北璃憤怒難消。

北夙又道:“五皇兄,此事說來也不能全怪皇弟。是你的人,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的書童給抓去冒充軍隸?你說我那位書童膚白貌美腰肢軟,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吃不得苦的人。哪裏就像軍隸了……”

北璃惡狠狠的瞪他,“你什麽意思?跑到五皇兄的家門口來罵我是智障?”

北夙笑得詭譎,“你要這麽理解,皇弟也無話可說。”

北璃看他那張笑得冶麗的臉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病秧子不好好在府裏養病,深更半夜跑到我這兒,到底所為何事?”

北夙正了正色,上前一步,手捂著嘴,小聲道,“九弟就是想跟你談談帝都廢墟裏發生的故事。”

北璃臉色倏地煞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北夙道,“五皇兄既然要裝糊塗,那皇弟得罪皇兄的事,可就沒法賠罪了?還望皇兄海涵,利用你容納四海的胸襟慢慢消化心裏這口惡氣。皇弟我告辭了。”北夙轉身大踏步而去。

“站住。”北璃卻忽然叫住他。“跟我過來。”

兩人移步到書房,北璃譴人上了好茶,北夙怡然自得的品了幾杯茶,嚐了邕王府的糕點。

北璃鬱猝的望著北夙,“你到底是來賠罪的還是到我府上騙吃騙喝的來了?”

北夙拍了拍手裏的醉屑,將嘴裏的桂花糕咽下去,又不疾不徐的押了一口茶。雖然北夙吃相矜貴優雅,可是北璃依然看得火冒三丈。“你有完沒完?”

北夙不滿的白了北璃一眼,“吃了幾口桂花糕,你就心疼了?忒小氣。”

北璃幾欲暴走,“誰稀罕幾口桂花糕了?”

“是是是,邕王府財大氣粗,自然不稀罕幾口桂花糕。五皇兄心疼的是父皇賞賜給你的龍井茶?”北夙漫不經心道。

北璃眼底閃過一抹錯愕,“你怎知這是父皇賞賜給我的龍井茶?”

北夙卻賣起了關子,轉移話題,“五皇兄是要聽廢墟的故事還是想知道本王為何知道龍井茶是父皇賞賜給你的秘密?二選一。”北夙整理了一下裙擺,端方坐姿,很是清雅脫俗。

北璃怒道,”多說一個你又不會死。”

北夙含笑望著他,臉上寫著絕不妥協的倔強姿態。

北璃掂量了下,“說第一個。”

北夙道,“那座廢墟的主人,是皇叔北宣的宅子。皇叔當年試圖篡位登基,以失敗告終。不僅被奪皇太子的榮譽,而且被滿門抄斬。”

北璃急道,“這事也不是什麽秘密,你大晚上跑這裏來就跟我講這個?”

北夙搖頭,眸色微沉,“皇弟想告訴你,皇叔北宣身份獨特……”

北璃瞪大眼,“不就是個罪太子嗎?”

“北宣皇叔,能發明列國都沒有的兵器,世人都說他驚才豔豔,可是在皇弟看來,他的發明領先這個時代的前沿,不是因為他睿智超凡,隻不過是因為他的魂魄……來自未來!”

北璃倏地跌坐地上。一臉的難以置信的望著北夙,“不可能……不可能……”

北夙俯身望著北璃,“皇兄是覺得北宣不可能是荒謬絕倫的穿越者,還是皇兄以為,皇弟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北璃眼裏的錯愕被驚惑覆蓋,“北夙,你太可怕了。”

北夙站起來,悠悠然道,“五皇兄,皇弟從不存害人之心,何懼之有?”

北璃顫栗道,“你不會平白無故的告訴皇兄這些,你想要什麽?”

北夙轉身,一字一句鏗鏘激昂道,“求五皇兄替我保下北凰軍。”

北璃舒了口氣,“幾十個軍隸而已,在你心裏就那麽重要?”

北夙道,“皇弟重情,五皇兄重利。我們各取所需。”

北璃顫巍巍的站起來,“好,我答應你。”

北夙點頭,頭也不回的離去。

四更時,宮裏傳話,宣北璃進宮麵聖。北璃得此消息,驚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喟歎一句,“端王殿下果真神人也!”

太子北瑾和邕王北璃進宮麵聖,皇上袒胸露背,衣衫不整,頹靡的坐在榻上。

北瑾和北璃雙雙穿戴整齊跪在榻前,“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雙目幹涸無神,呐呐道,“你們說,廢太子北宣究竟藏在何處?”

北璃眼底的驚惶一閃而逝。太子北瑾對胞弟北夙那可是霸寵無度,兄弟二人感情深篤,北夙知道的事情,北瑾斷然沒有不知道的理。

北璃惶恐,太子北瑾正直無私,絕不藏汙納垢,他會不會出賣……

“父皇,廢太子北宣的藏身之處,兒臣疏於查訪,還請父皇恕罪。”北瑾忽然道。

北璃望著北瑾,暗暗吐了口氣。

腦海裏,忽然想起北夙的聲音,“皇弟從不存害人之心……”

北璃道,“父皇,重型兵器現世,隻有北凰軍隸能破解重型兵器,還請父皇赦免北凰軍,重啟北凰軍,以北凰軍牽製廢太子舊黨,才是上上策。”

皇上無精打采的魚目轉了轉,目光落到北璃那張認真急切的臉上。良久,才微微頷首,“你也認為,孤應該赦免北凰軍隸?”

北璃眼底的陰狠溢出,若不是被北夙脅迫,他豈會甘心放過那群北凰軍隸?

畢竟,北凰軍隸掌握著破解重型兵器的訣竅。他們是廢太子一黨最大的威脅。

“是的,父皇。”北璃點頭。

北瑾微怔,眼底漫出一抹錯愕。斜眼望著北璃,看到他眼底深處的憤恨不甘,北瑾似若有所悟。俊逸非凡的臉上漫出不易察覺的柔溺笑容。

“太子,你意下如何?”皇上轉而詢問北瑾。

北瑾不假思索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父皇,兒臣以為,罪太子手握重型兵器,且在暗處使壞,禍患無窮。北凰軍隸不過幾十人,可將他們安置在孫將軍麾下密切監視著,已掀不起大風浪。”

皇上多日被恐懼籠罩,最後一道心理防備線在北瑾北璃不謀而合的諫議下終於徹底崩潰。當晚便擬了聖旨,赦免北凰軍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