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夫唱婦隨

北夙笑意綿綿的望著那藍衣少年，道，“父皇，你看，這少年的九尺白綾，是從昔日北凰大將軍的七尺混天綾演繹而來。這混天綾本柔，若是由不懂破解袖箭的武者來舞，未必能夠恰到好處的克製箭矢之鋼。當年北凰曾潛心研製破解北宣的兵器譜，如今看來，收獲頗豐。”

北夙說到這兒，目光幽邃的轉移到皇上臉上，“隻是，這廢太子北宣是大逆不道的判臣。為爭奪帝位而不惜殺害自己的血脈手足。偏偏這北凰軍也是罪女北凰帶領出來的軍隸。他們都是戴罪之身，按理說都該通通鏟除。可是若是父皇冒然鏟除兩黨，就怕他們狗急跳牆反而聯手合作，後果便不堪設想。父皇，何不采取縱合縱策略，拉攏北凰軍隸，先打壓廢太子北宣。待收拾了北宣，再回頭收拾軍隸？”

皇上的手重重的捂著自己的右胸膛，那裏的鮮血滲透出指尖，疼痛讓他不假思索的指著那些刺殺他的刺客，咆哮般低吼，“隻要能夠誅殺廢太子，北凰軍隸可戴罪立功。孤既往不咎。”

北夙緩緩閉眼，那一刻心裏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下。沒人知道，他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外表下，心情是如何的跌宕起伏。

目的達成，北夙高聲喊道，“聖上有令，誅殺廢太子一黨有功者，戴罪之身可獲赦免令。無罪之身可加官進爵。”

空中的藍衣少年，聽到北夙的聲音不由得一怔。隨即手中的白綾舞得更加令人眼花繚亂。

而那些刺客，得到北夙的暗示後，漸漸收回力氣，配合著藍衣少年的表演，隻要白綾掃**的地方，刺客們都哇哢哢的狼狽墜地，然後狼狽逃離。

皇上指著那藍衣少年，眼底綻放出激賞，“把他帶到孤的麵前，孤有話問他。”

藍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偽裝的北凰。北凰揮出白綾，宛若九天銀河傾泄而下，而她踏著白綾而來，美不勝收。

端王北夙癡癡的望著北凰，這一幕，和八年前的宮亂，北凰出現在他麵前時的那一幕完美的結合起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不變的是北夙對她的那一份深埋於心的敬仰和崇拜。

“北凰？”皇上望著緩緩走進自己的藍衣少年，布滿褶子的臉上浮出驚愕的表情。隻是密集的褶子很好的掩飾了他對藍衣少年的巨大恐懼。

藍衣少年走到皇上麵前，皇上因為受了傷，此刻北瑾和北璃攙扶著他，他看起來發絲有些淩亂，還有受到驚嚇的餘悸也寫在眼睛裏，顯得有些狼狽。

少年雅正的跪下給他行禮，“參見皇上。”

皇上仿佛看到多年前那個打馬飛奔，明媚三千，豪情滿懷的北凰。

此人一身的氣息看起來和北凰如出一轍，可是她們的身高卻有截然不同的差距。倒是，和八年前十六歲的北凰一模一樣的高度。

北棠呆呆的望著藍衣少年，眼底彌漫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這個人，像極了年少輕狂時期的姐姐。

北夙的目光落到北凰的膝蓋上，那裏礫石細碎，棱角鋒利。北夙立刻稟告皇上，“父皇，此人穿著昔日鎮北大將軍最愛穿的藍衫，想必是緬懷故人。必是北凰軍隸。”

皇上被北夙點醒，思緒拉回。心裏明白北凰大將軍是再也回不來了。此人雖然像北凰，卻不是北凰。身高胖瘦可騙不了人。

“為何戴著麵具示人？”皇上不悅的問。

北凰鏗鏘道，“罪臣乃北疆鎮北大將軍北凰軍的副將驚鴻。身染汙名，無顏見人。”

“把麵具取下來。”皇上冷聲命令道。

氣勢如虹，天威不可侵犯。

北夙不由得為北凰提起一口氣。雖然知道北凰聰慧過人，可是因為太關心她，關心則亂，北夙也難免俗。此刻就連呼吸都緊窒起來。

北凰卻不為所動，大聲抗議道，“汙名不除，罪臣絕不以真麵容示人。”

北夙向北凰投去激賞的眼神。沒想到這丫頭在相府的宅鬥裏無所適從，在北璃的算計裏麵紅赤耳，卻在皇上麵前如此鋒芒驚豔。

皇上不答應她，她便不取麵具。身份自然不會泄露。

皇上若是答應她，就得先還北凰軍隸的清白。屆時她就算取下麵具，皇上也奈她不何。

她在眾多民眾前激皇上一軍，也是膽識魄力並存。畢竟，皇上金口玉牙，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否則這些民眾的悠悠之口能將皇上眾口鑠金。

皇上思量片刻，道，“你先回去，容孤再想想。”

北凰站起來，施展絕頂輕功，踏葉而去。

北夙給北瑾使了使眼色，北瑾立刻道，“父皇，此地不宜久留。父皇身上還有傷，需趕緊醫治。”

“回宮。”皇上那根繃緊的神經在脫離危險後終於放鬆，這會才發現自己受了極重的傷，一刻不敢滯留。

北夙眷戀不舍的望著北凰離去的方向。她今日一襲藍衣出世，牽動了北夙塵封在心底的往事。讓他對她醞釀多年的感情，如噴薄而出的火山口，銳不可當。

皇上回宮後，太醫們立刻對皇上進行了診治。好在箭矢體積小，又是射穿皇上的右胸膛，讓皇上有皮肉之苦無性命之憂。總算是虛驚一場。

不過，千秋殿門前的巨坑，還有皇上這道不要命的傷，顯然將皇上給嚇得不輕。

再加上那些偵查皇家狩獵山的飛鷹隊回來稟報信息：“狩獵山的天台上有重型兵器殘留的痕跡，可是並沒有搜查到重型兵器和刺客的任何線索。”

皇上聞言便徹底崩潰了。千秋殿的禦前侍衛又增加兩倍人手，皇上依然覺得惶惶不可終日。

太子北瑾離開千秋殿時，凝視著千秋殿上從那拇指大的破洞龜裂開來的裂縫，將千秋二字肆意的分裂開來。北瑾的眼底，漫出幽深的光芒。

“北夙，你得逞了。”北瑾呐呐道。

比起皇上的麻煩，北凰的麻煩更甚。她以少年北凰的裝扮示人，能舞九天混天綾，又以北凰軍隸的身份自稱。這樣炫目的她，隻有不熟悉北凰軍的人才會相信她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