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留宿東宮出亂子
還有一個人，便是北凰。北夙明明不問世事，可是為了北凰軍，北夙才會選擇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走上這條不歸路。
細思極恐之下，莫非北凰就是當年救北夙的恩人？
“是北凰，對嗎？”北瑾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戰栗。
北夙那張風華絕世的鵝蛋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可是那雙瞳子裏卻蘊含著幽邃的情深。他默默的點點頭。
北瑾一個踉蹌，身體不受控製的跌坐在椅子上。
“難怪，這半年來，大哥也好奇你的心性怎麽浮躁了許多。半年前夜闖父皇寢宮，為北凰軍訴冤，無證之下，你的舉措顯得荒謬絕倫。父皇為此大為光火，認為你滿腹經綸也不過如此。如今大哥才知道，你不是莽撞衝動，而是太念舊。”北瑾感慨萬千。
北夙原本平靜無瀾的俊臉忽然激動起來，“大哥你信嗎？”
北瑾慘淡一笑，“信什麽？”
“她會投敵叛國？”北夙的聲音很低，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將“投敵叛國”四個字與她聯係在一起。
北瑾輕笑，“大哥信不信有用嗎？北夙，告訴大哥，你為何不信？”
北夙的腦海裏驀地想起北凰昨夜說的話，“平息北疆戰亂，匹夫有責。”這話不是從前對大燕滿腔熱血的北凰大將軍說的。而是被大燕拋棄複活歸來的北凰說的。她沒有記恨大燕的愚蠢，心心念念的北疆子民。說她投敵叛國，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她一個女孩子，卻將青春最美好的韶華貢獻給北疆八年。大哥不曾了解過她，姐姐生前不喜金銀珠寶，衣著極為樸素，對父親孝道，對弟妹友愛。你說北蠻用高官厚祿，金銀珠寶就能讓她放棄大燕，放棄侯府。我不信。”
北瑾吸了口氣，怔怔的望著北夙。北夙所言，雖然沒有確鑿證據洗脫北凰投敵叛國的冤屈。可是北夙從人性出發，分析得頭頭是道。也令人信服備至。
“聽你這麽說，北凰大將軍倒是令人欽佩的奇女子。”北瑾發自肺腑道。
隻是，感動是一回事，北瑾依舊倔強，“夙兒，就算北凰真的是被冤枉的，就算大燕欠北凰一個公道。可死者已矣，你就算煞費苦心為她平反，她也再也活不過來了。你好歹為你自己著想，保重身體。好不好？”
北夙笑得苦澀，語氣卻堅定鏗鏘，“我絕不會讓她受屈。”
北瑾怒，“那好，這件事交給大哥去做。你好好的回去將養。可好？”
北夙呆怔的望著北瑾，搖搖頭。“大哥還是不要插手此事。”
北瑾氣極反笑，“你也知道此事凶險萬分。所以讓大哥明哲保身。是不是？”
北夙正了正色，鄭重萬分道，“大哥，北夙敬仰大哥，可是不讓大哥插手此事絕非私心作祟。大哥是明君，是大燕未來的希望，若是提前栽了跟鬥，是大燕不可估量的損失。我不一樣，我命不久也，鋌而走險，任何結果於我而言都不算損失。”
北瑾霸道宣布道，“此事由不得你做主。你且回去，為北凰軍平反的事情不可急功近利，大哥會搜集證據，相信大哥，終有一天，一定會讓真相大白天下。”
北夙卻忽然倒在**，雙腿伸直，雙手打開。手長腳長的他占據了大半張床。瞪著北瑾耍賴起來，“大哥，我今天不回去了。”
北瑾怔了一瞬，笑道，“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好久都不曾留宿東宮了。怎麽，和端王妃吵架了？”
北夙歎口氣。
北瑾眸色一沉，“她不好嗎？”
北夙覷了眼北瑾，北瑾眼底的冷氣縈繞。北夙到嘴裏的那些批鬥端王妃的話立刻轉了風向，“不是她不好，她很好。”
覺得不夠說服力，又將端王妃猛誇一陣，“端王妃貌美賢淑，是小弟身子不爭氣。”
北瑾便遐想連篇，“注意節製是對的。既然如此，今晚你便留下來。大哥譴人去端王府通報一聲，免得端王妃擔心你。”
北夙：“……”他已經很節製了好不好？
就在北夙賴在東宮作威作福時，皇後娘娘卻怒闖金鑾殿與皇上發生了巨大的爭執。
“皇上，夙兒就算做事莽撞，就算他有千錯萬錯，可是你就不能看在他身子欠恙，命薄如紙的份上，對他多寬容一些嗎？”
“皇後，孤已經對他很寬容了。半年前他夜闖孤的寢宮，今兒他在金鑾殿上與孤對著幹。孤都沒有責罰他。”皇上的手捏著眉心，“你這個兒子，讓孤不省心啊。”
皇後淚盈於睫，卻依舊是慍怒難消。看似對皇上柔弱溫順，可是字字珠璣，“皇上半年前丟下夙兒的時候，夙兒才八歲，在宮亂裏嚇得魂不守舍。可是夙兒這些年從不提皇上的不是，這孩子善良，慈悲。皇上，就請你用你的父愛，你的慈悲，同樣多寬容一下這個孩子。”
這件事是皇上最為忌憚的地方。他拋棄自己的兒子，若是傳出去會被天下人恥笑。可是北夙這孩子也靈性，這些年從不拿此事要挾他，相反與他父子的感情維係得比從前更和諧。這是他最為安慰的地方。
“皇後，你放心吧，不論夙兒做什麽，孤都不會責罰他。孤會讓他平平安安的走過最後兩年的時光。”
皇後這才施施然離去。
皇上目送皇後離去的背影，鷹隼的眸子籠罩著陰霾。“到底是婦道人家。你了解你兒子嗎？北夙要朝堂風雲再起，孤還受製於他呢。”
一夜風急雨驟之後，天空如洗，湛藍一片。
次日的金鑾殿，被晨曦籠罩，那些上早朝的臣子們都免不得駐足欣賞這美麗的景致。
太子北瑾起床時，北夙還睡得香甜。北夙睡姿不雅，一隻手抱著北瑾的脖子。北瑾驚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北夙是把他當做端王妃了？
忽然有些後悔昨日的決定太過輕率。這成親的人，不能再把他當做不諳世事的孩子看待了。
“看著我幹嘛？”北夙忽然睜開眼，就看到北瑾驚愕的端詳著自己。
北瑾扒開他的手，爬起來坐著，驚魂未定道，“以後不許留宿東宮了。”
然後抱起衣裳，一邊穿一邊慌亂的往外跑，“大哥得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