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太子知端王心事
東宮。
端王躺在北瑾的**，興致盎然的望著北瑾陰沉的俊臉。北瑾拉了一根束腰圓凳坐在麵前，舜也不舜的凝視著端王。
北夙朝他俏皮的眨眨眼，北瑾臉色更加陰沉。慍怒道，“這麽大的事情，你事先也不跟大哥商量一下。著朝服進宮麵聖，你這身子經得住你瞎折騰嗎？”
端王忽然坐起來，盤著腿嬉皮笑臉道，“大哥，我不是好好的嗎？”
北瑾見他青紫的臉色漸漸轉為白皙，而且適才咳嗽不止，呼吸急促，這會所有的症狀都消失殆盡，反而跳脫頑皮，哪裏像是生病的樣子。
可是盡管如此，受到驚嚇的北瑾依然心有餘悸。北瑾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剛才心急如麻隻顧著照顧北夙。這會恢複了理智，便記起來拷問北夙今日胡作非為的緣由。
“夙兒，你進宮麵聖，所為何事？”
端王依舊是不正經的樣子，輕描淡寫道，“獻寶。”
“什麽寶物？”北瑾錯愕，目光落到北夙的朝服上。北夙性格灑脫不羈，陽光開朗。他的朝服不似其他皇子那般暗沉。白色的錦袍，肩膀上刺繡著莽龍，袖口和領襟，袍擺以湛藍色滾邊，冷調中帶著素雅。硬生生穿出了不染纖塵的清新脫俗的美好模樣。
可愈是這樣美好無暇，北瑾更加心疼這個弟弟。總覺得這麽美好的孩子，自幼被病魔折磨，沒有享受過活著那份恣意妄為的灑脫。北夙飲食有許多禁忌，生活中也有許多禁忌，小時候的北夙常常因為這些禁忌而大為苦惱。甚至哭過鬧過反抗過。後來，好像是宮亂那年，北夙被父皇拋棄過後，心性驀地轉變。麵對所有生活的磨難，不再哭鬧。而且沉默以對。
他安靜這些年，北瑾卻愈發覺得北夙活得不易。北瑾與北夙本來是親兄弟，加上北瑾心慈悲，對北夙的疼愛就愈發濃烈。
從不掩飾。
北夙怔了怔，不羈的表情恢複了幾分正經。眼底的澀笑漫出，“大哥，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管？”
北夙這哀求看起來冷冰冰的，實則包含著他對北瑾的保護。
他從此要走的是一條不歸路。他不想連累北瑾。
北瑾難以置信的望著北夙，忽然失笑，“嗬嗬，還不讓大哥管？北夙，你到底想做什麽？”
北夙沉默。
不能騙大哥，又不想據實已告的事情，他都會選擇沉默以對。
北瑾卻忽然激動的站起來，嚷道，“你不告訴我，沒關係，本宮可以去查。本宮堂堂東宮太子，要知道你進宮麵聖的詳情，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這是實話。北夙也不想北瑾浪費人力物力在自己的身上，隻得如實招來，“北疆邊防圖。”
北瑾驚得嘴巴微張，“北疆——北疆邊防圖？”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望著北夙，激動不安的圍著床沿來回踱步，“你，你真是愈來愈無法無天了。你不僅要涉政，還要逆父皇的心思行事。你這是要重啟北凰軍，恢複北凰軍的榮耀，甚至——為北凰軍平反？是也不是？”
北夙點頭，表情嚴謹，“是。”
北瑾一語中的，更是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為什麽？”
北夙沉默。
“回答大哥？”北瑾急了。
北夙卻不知如何開口。
北瑾暴跳如雷，“你若不說，便休怪大哥忤逆你的心思，不惜一切代價阻止父皇重啟北凰軍，北夙，你確定要跟大哥唱反調？”
北夙很委屈，抿著菲薄的唇，呐呐道，“明明是你非要跟我唱反調。”
“大哥是為了你的身子好。你可知道，為北凰軍平反，你要麵對多少阻力？朝堂上多少文武大臣都牽連其中，就連父皇也做了昏聵無能的抉擇。他們一個個，怎麽可能允許你揪出他們的錯誤？北夙，放棄吧！”北瑾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慍怒嚷起來。
北夙卻無比堅定的表麵他的態度，道，“砥礪而行，不畏艱辛！”
北瑾能感受到北夙骨子裏的倔強和偏執，最後絕望的問道，“告訴大哥，為什麽要這麽做？”
北夙那張迷人的俊臉上。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浮出溫煦柔軟的笑容。
“因為她。”
“誰？”北瑾震驚萬分。心裏也困惑，是誰有那樣的本事蠱惑北夙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北夙的笑容變得簡單而純粹起來。“大哥可還記得端王府的那隻受傷的浴桶？”
北瑾點頭，那個浴桶他斷然不會忘記，因為北夙說過，那浴桶的刀口是他的救命恩人留下的。
這麽多年，北夙都舍不得扔掉那破爛的浴桶。一直將它視為珍寶。可想而知北夙多麽懷念那位救他出囹圄的恩人。
“大哥當然記得。”也許是這個故事太過溫情，兄弟之間的箭弩拔張的氣氛莫名的消失。
北夙道，“大哥一直問我，救我的人究竟是誰？”
北瑾笑道，“是啊，可是你從來沒有告訴我。大哥還想著好好的報答一下人家。”
北夙的表情倏地轉暗，語氣也變得憂傷起來。“一開始，我確實不知道她是誰。後來知道了，大哥沒問，我便忘記告訴大哥了。”
“哦？他是誰？”北瑾好奇心再次被勾出來。
北夙定定的望著北瑾，卻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
北瑾望著北夙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裏不覺一沉，此人恐怕非普通人。
北夙嘴巴張了張，卻是未語淚先流。他心裏覺得，北凰救了他，按理說他的家人應該感激北凰的恩情。可是父皇不僅沒有回報北凰的救子之恩，北凰到頭來還冤死在大燕皇室的陰謀裏。恩將仇報，北夙都覺得自己無顏麵對北凰。
北瑾望著黯然傷神的北夙，頎長的身子顫了顫，一種不好的預感襲擊著自己。“該不會，是她吧？”
北瑾此刻才幡然醒悟，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改變北夙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救他出宮亂的那位匿名恩人。因為她的出現，北夙的臉上才逐漸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