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北凰心疼舊人
“深更半夜的，你二人潛出府做什麽？”北凰深邃的眼神帶著一抹恨鐵不成鋼的怒意望著二人。
蝶武和驚鴻跪在地上，也許是因為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跪在地上時，一雙膝蓋被堅硬的地板磕得生疼。也許是因為心裏不服氣新主子，抗拒為奴，反正身子歪歪倒倒。
北凰蹙眉，沉聲道，“你們將軍就是這樣教導你們行跪拜之禮的嗎？”
蝶武和驚鴻仿佛受到奇恥大辱，咬牙挺直背脊。她們才不要北凰軍被外人看不起，北凰軍的軍姿是所有皇家軍裏最規範最好看的。這是普天皆知的事情。
蝶武甕聲甕氣的反駁北凰，“我們將軍教導的北凰軍，是坐姿，站姿，禮儀之姿，最具骨氣的軍隊。”
北凰的目光落到她們的膝蓋上，驚鴻倒沒什麽，可是蝶武的右腿膝蓋卻滲出鮮血。北凰驀地站起來，在她伸手去摸蝶武的膝蓋時，蝶武卻忽然敏捷的捉住她的手。
“王妃是矜貴之軀，奴婢卑微，一點小傷不勞王妃費心。”蝶武道。
北凰望著眸子冰冷的蝶武，那雙曾經朝氣蓬勃，天真爛漫的眼睛，曾經帶給她多少歡歌笑語。可是如今它透著對人心的質疑，透著對世態炎涼的絕望，真正是令北凰心寒。
“起來吧。”她緩了緩凜冽的口吻。走到她們正前方的圈椅旁，沉重的坐下來。
蝶武和驚鴻相互攙扶著爬起來。
北凰詢問道，“身上的傷，哪裏來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其實不用問她也能猜得到，半年前，她戰死沙場時，這兩個丫頭也帶了一身的傷痕。雖然未死，卻被貶為軍隸，帶回燕京。
軍隸的命運，還不就是被人奴役壓榨的日子。更何況她們是北凰軍軍隸，恐怕少不得被人嚴刑逼供，要將她們屈打成招。以坐實她叛國的罪名。
蝶武清秀的麵龐浮出一抹邪氣的冷笑，“王妃還是不知道好，我怕王妃知道了睡不著覺。會天天做噩夢。”
“說來聽聽。本妃膽子沒有那麽小。”北凰的臉色鎮定自若。聲音也透著強勢。
蝶武覷了她一眼，道，“在戰場上，我們活下來的北凰軍沒有一個人不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我被北蠻砍了五六刀，也不知是哪個該死的混蛋救了我，還把我送回燕京。”
驚鴻推了推蝶武，給了她一個警惕的眼色。蝶武話鋒一轉，“後來我被北璃那個畜生關進水牢，嚴刑逼供，想讓我交出將軍通敵叛國的證據。我呸，我家將軍怎麽可能通敵叛國？”
北凰縮在袖口裏的手緊緊握緊。眼底溢出一絲水汽，“把衣服脫掉？”
蝶武和驚鴻露出狐疑之色，“王妃想要做什麽？”
“本妃看看你們的身上到底有多少傷。誠如你們所說，你們身上每道傷疤。都是你們北凰軍的榮耀，也是你們北凰軍的委屈。本妃想看看，那個傳說中的鎮北大將軍教導出來的人是不是真的那麽勇敢？”北凰覺得自己每說一個字，心裏都倒抽一口涼絲絲的氣息，這冰冷灌進四肢百骸，讓她戰栗。
驚鴻不知這是北凰的激將法，還以為王妃輕賤北凰軍，不信任北凰軍，想也不想就撕拉一聲扯爛衣裳。當一道道鞭傷縱橫交疊，與那些蜈蚣般的疤痕，感染化膿的傷口，裸呈在北凰視野裏，北凰隻覺呼吸一緊。
她緩緩走到驚鴻麵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驚鴻的傷口，驚鴻厭惡她摸她，因為她恨極了皇室的任何人。
“北璃打的？”北凰的手停留在鮮紅的鞭傷上，眼底泣毒一般，森寒的問。
驚鴻被她陡然溢出的冰寒弄得有些困惑。“嗯。”鬼神神差的點頭。
北凰將衣裳撿起來，溫柔的給驚鴻披上，定定的望著驚鴻那張堅毅倔強的臉龐。
忽然一個華麗轉身，環佩叮當，氣勢磅礴，旋即落座圈椅上。
“老實給本妃待在王府裏，先把這一身的傷痕給治愈了。你們的仇，本妃替你們報了。”北凰氣勢如虹，折實驚住了驚鴻蝶武。
兩個丫頭呆若木雞，王妃的身手敏捷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她們啊。
蝶武卻忽然苦澀的笑道，“王妃該不會以為，你替我們報了仇，我二人就得對你死心塌地了吧？王妃趁早打消這樣的念頭。我蝶武此生隻有一個主子，那便是北凰大將軍。自古忠孝難兩全，我們北凰軍的人被潑了汙水，注定是不能敬孝雙親了，不過這忠，倒是能貫穿始終的。”
北凰心裏的撼動幾乎讓她瀕臨崩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敢直視二人，故意別過頭，卻仰著頭將眼淚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然後又是冷心冷腸的麵孔怒斥二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妃幫你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待你們將軍沉冤得雪後，你們二人選擇是走是留，本妃絕不幹涉。”
北凰的剖心置腹的坦白，卻是她極為用心的保全這兩個丫頭的驕傲。
一句各取所需，打消了驚鴻蝶武的所有顧慮。
驚鴻蝶武當即表態，“我等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索命冤魂，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王妃如果能與我姐妹二人眾心成城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姐妹二人也絕不會虧待王妃，從今日起。我們會盡心盡力伺候王妃，隻希望王妃記得你的承諾。”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道，“互助互利。”
北凰點頭。
袖口裏的手漸漸鬆開。
驚鴻蝶武不知，北凰的需求，隻有一個：所有的危險，她一個人去麵對。她隻想她們能夠好好的活著。
因為心疼驚鴻和蝶武身上的傷，北凰想起端王殿下擁有神奇的金瘡藥，便動了心思從端王處討要過來。
北凰這個人最愛麵子，平時以“君子”自居，君子當然不好意思明目張膽的奪人所愛。於是生了巧心思，決定憑自己的真才實學從端王那裏正大光明的贏過來。
當北凰來向端王下挑戰書時，端王看到比賽項目是“象棋”時，傻眼。
她上次輸給他了，怎麽這麽想不開，又來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