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北凰與舊人喜相逢
北凰呆怔道，“相公真會說笑，她已經死了，怎麽還能回來？”
就算回來了，那個曾經天真爛漫，驚才豔豔的大將軍也被傷得遍體鱗傷，千瘡百孔，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朱顏改，心思沉。
端王怔怔的望著她，北凰眼底的黯然就像磁石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撫平她微蹙的眉頭。
“對了，王妃嫁入端王府，也沒有陪嫁的丫鬟隨行。本王見東院實在冷清，便在外麵買了幾個便宜的官婢。日後王妃的衣食住行，也有人打理，王妃寂寞時也有人說說話。王妃意下如何？”端王道。
北凰原本也好奇端王府的奴婢為何如此稀缺，不過想著自己冒替的身份，便覺得沒有貼身侍女在她旁邊更合適。
畢竟，人多耳雜。
“相公，妾身在相府的時候，也不是得寵的主。很多辛苦的事情，也需要親力親為。妾身不需要添置奴婢。”北凰極力婉拒道。
端王促狹的盯著她那雙白皙細嫩的柔夷，笑道，“王妃雖然不是嫡出的千金，可是相府的庶女也是高貴的主，至少家務應酬不需王妃親自打點。”
北凰將嫩白的柔夷縮進袖口，道，“相公做主便是。”
端王笑道，“王妃見了她們，若是不喜歡退掉便是。”
北凰舒了口氣，那她還真的得挑挑她們的刺，將她們打發掉。她的身邊不需要晝夜潛伏的侍從。
晌午十分，門房來稟，“殿下，邕王特送來幾名官婢，收還是不收？”
端王點頭，“留下。把她們帶到東院來。”
北凰尋思著，五皇子北璃忽然送給端王幾名官婢，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北凰也不想接受這幾個奴婢，索性提醒端王，“相公，妾身聽聞邕王野心勃勃，好大喜功，他送相公官婢，隻怕是用心叵測。”
端王笑道，“王妃怕五皇兄送幾個細作給本王？”
“官婢還是細作，相公你能立刻甄別真假嗎？”北凰反問。
端王搖頭，目光卻泰然自若的望著北凰。“本王既然將她們贈予了王妃，王妃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的替本王鑒別真假。”
北凰見他竟對自己委以重任，不禁啼笑皆非。他為何對她這個閨閣千金如此信任，閨閣千金哪有這等鑒定細作的本事？
隻是，當門房將四名官婢帶進來時，北凰看清楚她們的麵目後，石化如雕。
四名官婢，穿著對襟暗紅色麻衣長裙，腰束刺繡腰帶。長身玉立，很是英姿颯爽。
端首兩位北凰不認識，可是中間兩位，身形勁瘦，鵝蛋臉，長發高高束成馬尾，眼神清冷凜冽，還帶著一絲傲然。那兩張麵孔，北凰卻是熟悉得不得了。
一位是北凰軍的先鋒官蝶武。
另一位是她的副將驚鴻！
北凰端著茶盞的手猛地一抖，茶盞的水濺出來。端王注視著北凰的眼神，北凰的慌亂一閃而逝，然後恢複了鎮定。
端王笑問，“王妃可有中意的？”
北凰指著中間的兩位，“這兩位姑娘的麵相看起來凶得很，留在東院興許還能辟邪鎮鬼。至於這兩位姑娘嗎，細皮嫩肉的，那眼神兒勾魂攝魄令人神魂顛倒。若是留在東院裏端茶倒水，還真是暴殄天物。不如相公留在南院，笑納兩位美人？”
端王心裏了然，端王妃不要的兩位姑娘怕是北璃塞進來濫竽充數的“細作”。
對端王妃的美意，端王真正是哭笑不得。“本王家有貌美賢惠的娘子，本王餘生隻對她一個人好。足也。”
若是這病秧子餘生很長，還能說出這麽動人的情話，北凰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某尊大佛。
端王沉吟道，“既然王妃不喜歡，便還給五皇兄吧。”
就這樣，五皇子存心塞進來的細作又被端王給退了回去。
北璃望著兩位精挑細選出來的諜衛，竟然有些恍惚失神，納悶不已，“好你個北夙，果然有驚世奇才。你究竟是怎樣甄別出她們的？”
兩位諜衛將她們進端王府後所發生的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講給北璃聽，北璃聽畢，似有些頓悟。“所以真正甄別出北凰軍隸和你們的人不是北夙，而是端王妃？”
北璃對端王妃更加充滿好奇，“端王妃，相府庶女，傳聞懦弱可欺。恐怕傳聞有誤。看來本王得去探探相府這位四小姐的秘密了。”
端王府。
驚鴻和蝶武桀驁不馴的站在北凰麵前，本該對新主子行禮跪拜，可是兩位小主就是偏著頭不看北凰。
“我二人是北凰軍的人，我們的膝蓋可跪天地跪父母跪將軍，就是不跪大燕皇室的人。”蝶武義憤填膺道。
“就是。”驚鴻憤憤的附和道。
北凰手裏捧著茶，優雅的品著茶。
蝶武，驚鴻的叛逆，讓她不怒反笑。
“你們恨大燕？”
“恨。”
恨，焉能不恨？她們為大燕拋頭顱灑熱血，將生死信任交給大燕。可是大燕到頭來卻拋棄了她們。
北凰也曾恨過。
“恨又能怎樣？”放下茶盞，目光清明的望著她二人。“北凰軍幾乎傾巢覆滅，僅僅憑你二人的力量，也攪動不了風雲，顛轉不了乾坤。何不踏踏實實的待在本妃身邊，平安度過下半生。”
驚鴻冷笑，“嗬嗬，王妃以為我們北凰軍的人貪生怕死嗎？我們大將軍曾說過，人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我們的兄弟姐妹們慘死沙場，我們活著的絕不能苟且偷安，虛度韶華。不論前路多麽曲折，我等活著一天，都要為大將軍洗脫冤屈。”
蝶武紅著眼哽咽道，“我家大將軍死的冤。”
驚鴻眼淚簌簌，“何止冤，是死的悲慘。全身上下沒一處完好，敵人的十幾道刀傷姑且不論，更令人寒心的是大燕的弓箭將她射成了窟窿。”
蝶武咬牙，恨恨道，“我真想殺了那——”
狗皇帝三個字沒有說出口，北凰忽然將茶盞摔倒在地，猛地起身，怒斥蝶武，“住嘴！”
她是瞥見紙窗外婆娑閃過的人影，刻意以此大動作阻止蝶武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