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是在跟我裝傻嗎?

傅清野不動聲色的將薑漫雪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綴滿細小水晶的星空黑紗是一字領口,剛好露出了薑漫雪修長的如同天鵝頸的脖子,她的皮膚很白,凝霜似雪的白。

鎖骨很精致,美人骨,微微凸起,起伏著的線條像晨霧裏的山嵐,腰身勾勒得剛好,盈盈一握的感覺,既脆弱又緊致,裙擺及膝,走動間裙擺搖曳,帶起了星空般細碎的光芒。

最讓人驚歎的是那雙腿,筆直筆直,線條很是優美,雖然細,但是並不是沒有美感的那種過分的瘦,反而是剛剛好,多一分顯得有肉,少一分又太像麻杆。

總之,很完美。

傅清野薄唇輕輕一勾,眼裏滿是充盈著滿意的光芒,微微點頭,“嗯,裙子很合身,隻是……”

他話語頓了頓,鳳眸微微動,目光從薑漫雪的膝蓋逡巡到了薑漫雪的臉上,左右臉頰一點都不對稱,如果說左臉是嬌美的天使,那右臉可以擔得上惡魔撒旦的名諱了,很腫,雖然不發紅了,但是卻開始泛著青黑色。

因為大力的傷害導致表層皮膚下毛細血管的破裂,才會泛紅,但是這紅此刻成了青色的淤血,點點遍布著,像是可怖的蛛網一般從她的臉頰直蔓延到了眼角,連帶著眼眸都還沒消腫,眯成了一條縫。

傅清野眼底劃過一絲厲色,慢條斯理接著話茬,“很難看,簡直浪費了這條裙子。”

薑漫雪聽到他的話,肩膀微微一縮,低下了頭,似是想要隱藏起自己的臉頰一般。

她早上洗漱的時候照過了鏡子,所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是個什麽可怕的模樣,傅清野這樣說也無可厚非,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你有口罩沒,給我一個吧,我把臉……遮上。”薑漫雪小聲的開口,試探性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窘迫。

傅清野將手中的報紙放下,“準備吃飯了,戴什麽口罩,你早上抹藥沒?”

薑漫雪點點頭,“抹了。”

傅清野點點頭,“嗯,一天三次,自己按時抹吧,不然天天頂著這樣的一張臉在人眼前晃,嘖……”

他話語沒說完,語調裏有些嫌棄。

薑漫雪點頭應了一聲,“好,知道了。”

“還傻站著幹什麽,快點過來吃飯,難不成想我喂你?雖然我也很樂意效勞。”傅清野眉梢微挑,隱隱透了一些調侃,還有微不可察的痞氣,很撩人。

王孫足風流,不惹人厭煩,反而會臉紅,會不知所措。

薑漫雪抿了抿唇,抑製住自己渾身的不自在,幾步走到餐桌前。

“別動。”傅清野忽然喊了一聲。

薑漫雪不明所以的站在那裏,“嗯?”

傅清野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微微躬身將椅子拉了出來,然後才是開口道:“坐吧。”

薑漫雪坐下後,傅清野的手臂還搭在椅子靠背上,隱隱給人一種把薑漫雪圈在懷抱裏的錯覺。薑漫雪挺直著脊背坐在椅子上,或者說她其實是僵直著脊背,身後傅清野的氣息太過強烈,太有侵略性了。

仿佛她現在已經踏入了他的地盤,任他宰割。

這種他味刀俎,我為魚肉的錯覺讓薑漫雪的呼吸都變得緊繃起來,她嗓子有些幹,磕磕巴巴的開口問道:“傅清野,怎……怎麽了?”

“別動。”傅清野的聲音就響在她的耳旁,很近的距離,連他呼吸間灼熱的氣息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忽然,薑漫雪的頭皮被扯得一陣疼痛,“嘶……”

“說了別動。”傅清野又是開口道。

薑漫雪這才後知後覺到原來是傅清野袖子上的紐扣掛到了她的頭發上,發絲纏繞在他的袖子上的紐扣,讓他才不得動彈,沒有離開。

這個認知讓薑漫雪猛然放鬆了下來,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心裏常常鬆了一口氣。

剛剛的感覺太可怕……也太奇怪了。

果然,還是應該離傅清野遠一點。

傅清野手指小心的解著紐扣上纏繞著的發絲,與他剛才刻薄的言語不同,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

薑漫雪開口道:“直接扯掉就行了,沒關係,就幾根頭發絲,不痛的。”

她說著就準備抬手自己把頭發絲給扯掉,免得如此拖泥帶水,耽擱時間。

“不許動!”傅清野這次的聲音明顯高了,語調很重,很嚴厲,不滿極了。

“聽不懂我說得話嗎?小學語文沒學好?”傅清野的怒火來得如此莫名其妙,讓薑漫雪情不自禁的白了臉,不敢再動一下。

片刻後,傅清野終於是將纏繞在他紐扣上的頭發絲給解開了。

發梢從他指間穿梭,柔和,順滑,像手指不經意浸潤在水波裏,遊魚細石,波光澄澈。

還有橘子的香氣,幹淨清冽。

“很香。”傅清野低聲呢喃。

這呢喃就響在了薑漫雪的耳旁,薑漫雪小聲回答,“是洗發露的香味。”

“嗯,我知道。”傅清野回答,帶著一種了然。

“喜歡這個味道嗎?”傅清野又是問道。

薑漫雪輕聲回應,“嗯,喜歡。”

她喜歡這樣的味道,仿佛置身於陽光下的大自然,有種自由的氣息。

“那就好。”傅清野眼裏有著滿意的光。

好什麽?薑漫雪腦子裏滿是問號。

但是為了不尷尬,她又是開口說道:“嗯,浴室裏擺放的那些很好用,之前的女主人很有品味。”

她的話音落下,卻忽然察覺身旁傅清野的氣息變得有些冷了,是驟然的冷,又寒又涼。

傅清野猛然起身,手指不再逗弄著她的發梢,而是回到了餐桌對麵坐下,他朝著吳媽招手,“吳媽,盛粥吧,薑小姐的那碗裏放一點香菜。”

“啊?”薑漫雪一臉懵,然後臉上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滿滿的嫌惡和害怕,“可不可以不要吃香菜,我不喜歡香菜的味道,吃不下的。”

傅清野狹長的鳳眸微微眯了起來,從喉頭溢出一聲輕哼,唇角還微勾,沒有笑意,反而有絲惡劣,“那可不行,不喜歡也得吃,誰讓你亂說話呢,這是懲罰。”

他說完話後,吳媽也恰到好處的將一碗生滾魚片粥放到了薑漫雪的麵前。

白色骨瓷的小碗,粥熬得很是濃稠,一看就軟糯好吃,上麵除了有些魚片以外,還有一小撮綠得顯眼的香菜,白粥的襯托下越發青翠。

薑漫雪如臨大敵,下巴都繃緊了,“我哪裏亂說話了,這是哪門子懲罰啊。”

傅清野靜靜的看著她,眸光沉靜得像是一汪澄澈無比的海水,可是其下卻似醞釀著巨大的風暴,裹挾著無法壓抑的巨浪。

他的目光停駐在薑漫雪可怖的右臉頰上,眼裏劃過一絲痛惜,那不是同情,而是一種對無比珍貴的瓷器損毀的心痛,當然,薑漫雪比瓷器還要珍貴。

他一字一頓道:“薑漫雪,你是在跟我裝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