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暫掩鋒芒

“黃花子不僅可以用來治病,還可以當成一種調味料,味道十分特殊。”

寧澈有些明了了扁昔日的意思,若有所思。

“以後這些小事可別來煩我了。”

扁昔日見寧澈懂了,起身,提著藥箱就往外走了。

宮女從門外進來,輕聲問:“殿下,扁太醫可說您的病好了?”

“嗯,無事。”寧澈看了一眼宮女,語氣平淡。

那宮女聽了,一臉高興,說:“殿下無事就好,娘娘知道了,也定會安心。”

寧澈複又走到那副畫前,拿起了筆,抬眼看著那宮女,道:“你去母妃那裏稟告一聲,我過去陪母妃用午膳。”

“是。”那宮女聽了,似更為高興,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寧澈提筆,在那紙上勾畫……

小半個時辰後,寧澈收了筆,他望著畫,不由一笑。

畫中所畫,是那日他給阿婉送生辰禮的情景。

寧澈畫的極為傳神,把陸婉那副不想要,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畫在了紙上,比寧軒那三腳貓的畫技,高超了許多。

“影九,去查查玉姨娘。”

寧澈望著畫中的阿婉,淡淡吩咐。

隻聽見一聲是,便再無聲音。

畫還未幹,寧澈聽到有腳步聲過來,眼神一沉,那畫便被他蓋住了。

“殿下,該去長寧宮了。”

“嗯,出去等著。”

“是。”

寧澈等宮女退下,才把蓋住畫的東西拿開,畫卻已經髒了,他不由皺了下眉,複冷著臉,把那畫收了起來,前往長寧宮。

長寧宮。

“兒臣給母妃請安。”寧澈朝慧妃跪了下去,語氣平淡。

“嗯,皇兒起來吧。”慧妃語氣也十分平淡。

寧澈起身,抖了下袍子,坐下,看著慧妃。

慧妃問了些尋常的問題,兩人一問一答,並未說其他旁枝末節的話。

“娘娘,午膳備好了。”慧妃宮中的大宮女木易,走進殿中稟告。

“嗯,本宮知道皇兒來用午膳,特地讓禦膳房做了幾樣你最喜歡的菜。”慧妃點了下頭,木易上前扶慧妃起來。

寧澈也站起來,少年老成的朝慧妃拱手行了一禮。

“兒臣多謝母妃。”

慧妃輕笑一聲,上前拉著寧澈的手,往外頭走,說:“本宮就喜歡你懂規矩知禮數的樣子。”

寧澈眼中滑過一絲疑惑,道:“兒臣自然要尊敬母妃。”

“朕聞到了香味,不請自來,慧妃不會趕朕走吧。”

皇帝的聲音傳到耳邊的那一刻,寧澈的微垂的眸子一冷,慧妃鬆開了寧澈的手,笑著迎了上去。

“臣妾拜見皇上。”

“兒臣拜見父皇。”

皇帝扶起慧妃,笑著說:“無需多禮。”

寧澈這才站直,看著母妃與父皇攜手站在一起,嘴角噙著一抹笑。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無數次,早已習慣。

簪花閣。

正是用午膳的時辰,香菱等了半天,才見墨痕與玉兒提著食盒回來。

“今日怎麽回事,慢了這麽久。”香菱瞧了兩人一眼,隱隱帶了一絲的不悅。

這兩個都是陸婉房中的二等丫頭,墨痕是從將軍府帶來的,玉兒則是侯府裏的家生子。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些事,就耽誤了一會兒。”玉兒出聲解釋。

“先把午膳送進去。”香菱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陸婉已經坐在桌前了,玉兒與墨痕兩人相視一眼,忙行了禮,把食盒打開,香菱在一旁幫忙,把這些一一擺在桌上。

“小姐,今個兒有您喜歡吃的蒸蛋呢。”覃媽媽見有蒸蛋,把蒸蛋移到了陸婉的麵前。

陸婉拿著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裏,很嫩。

“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陸婉瞧了眼玉兒與墨痕,又低下頭繼續吃。

墨痕道:“小姐我們在路上碰到了些事,才晚了。”

“什麽事?”陸婉饒有興趣的看了眼墨痕。

“小姐,還是奴婢來說吧。”玉兒朝陸婉行了一禮,“墨痕還認不全侯府的人呢。”

陸婉點了下頭,然後把蒸蛋放在一邊,開始吃米飯。

“奴婢與墨痕要去廚房拿食盒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在哭,就看見有兩個婆子拖著一個人,那個人奴婢恰好認識,叫蓮兒,奴婢與蓮兒自小一起長大,見她哭的淒慘,還被兩個婆子拖著,就忍不住上前攔住了她們。”

覃媽媽見陸婉未吃一點兒青菜,拿幹淨的筷子給陸婉夾了一些到碗裏。

“然後奴婢就跟墨痕把蓮兒救了下來。”

“那兩個婆子為何要抓蓮兒?蓮兒也是家生子嗎?”

玉兒咬了下唇,瞧了眼墨痕,道:“蓮兒不是家生子,是自小被家裏頭賣進來的,簽的是死契。至於為何抓她,是因為蓮兒想要去看她妹妹最後一眼。”

“妹妹?”

“是。蓮兒的妹妹被打了一百大板,沒了,蓮兒想去送送她……”

玉兒說完,眼眶泛紅。

陸婉見玉兒那緊張的樣子,看了墨痕一眼,道:“你說。”

墨痕見陸婉表情並無變化,依舊乖乖的吃著飯,想了想,道:“蓮兒的妹妹是玉姨娘院裏頭的粗使丫頭,昨夜玉姨娘走的時候,賞了蓮兒妹妹一百大板,今早,蓮兒妹妹就沒了。蓮兒知道後……那兩個婆子不準蓮兒去看……”

陸婉點點頭,理清楚了。

“既然你與蓮兒是自小相識的姐妹,等會兒去瞧瞧她吧。覃媽媽,你帶玉兒下去洗把臉。”

覃媽媽應下,笑著把玉兒拉了出去。

香菱見陸婉把覃媽媽夾的青菜推到一邊,道:“小姐,青菜您也要吃。”

陸婉皺著眉,把那青菜塞到嘴裏後,便把筷子放下了。

陸婉擦了嘴,對墨痕說:“這幾日,你趕緊把這侯府的人都認熟了,往後這樣的事情,該不該幫,心中有數。”

墨痕笑嘻嘻的應下,道:“小姐,奴婢知曉了。”

陸婉笑了一聲,點了下頭,與香菱進了裏屋。

“墨痕不愧是綠枝姐姐手下**出來的人,一模一樣的性子。”香菱讚了一句。

陸婉卻搖頭,道:“那可不行,我跟姨母不一樣,墨痕的腰杆可不能挺的跟綠枝一樣硬。”

“奴婢會好生提醒她的。”

陸婉嗯了一聲,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玉姨娘把她院裏的都帶了去廟裏?”

“哪能啊,玉姨娘就帶了她身邊的紅枝,跟一個粗使丫頭。”

“等會兒又要見到針線了,我要趕緊睡一會兒。”

香菱悶笑,給陸婉把床鋪好,伺候她午睡。

水靜庵後廂房。

一盆盆血水被人從房中端出來,潑到遠處。

“還需要熱水。”玄寧師太臉色沉重,“靜安,藥怎麽還沒有熬好!”

玄寧師太身旁的尼姑靜安,道:“我馬上去催。”

靜安匆匆出去,未想到與菱花撞到一起,菱花盆中的熱水灑出了一半。

“阿彌陀佛。”靜安身上的衣裳也濕了,她低聲念了一句佛語,急匆匆的出去了。

菱花也來不及多想,忙把水端過去。

“姨娘,您撐住,藥馬上就熬好了。”

紅枝的手被玉姨娘死死的拽住,使得紅枝滿臉痛苦。

玉姨娘麵部猙獰,時不時因為疼痛叫喚幾聲,但隨著下身流的血越來越多,聲音也越發的弱了。

“姨娘,您撐住,隻要再熬兩年,就可以回去了。”紅枝發現玉姨娘的力氣消息,心中一慌,低聲在玉姨娘耳邊耳語。

玉姨娘肚中的孩子,被老夫人派人硬生生的從肚子裏打掉,足足折騰到了半夜。

那時候,玉姨娘的下身就一直在流血,可老夫人沒有派大夫來,紅枝心中便猜,玉姨娘氣數已盡。

萬萬沒想到的是,玉姨娘挺著那口氣,讓人把荷兒亂棍打死,然後又坐馬車,挺到了水靜庵。

“藥來了,藥來了。”靜安嘴上叫著,腳下也很快。

紅枝把手中玉姨娘的手中扯了出來,忍著疼痛,叫玉姨娘,但玉姨娘似已經睡著了。

“啪!”紅枝狠了下心,狠狠的扇了玉姨娘一巴掌。

玉姨娘突然睜開了眼睛,紅枝忙把藥端到玉姨娘嘴邊。

“姨娘,把藥喝了,快。”

恐怕是因為玉姨娘心中那股求生的欲望,讓她把藥全數喝了下去後才陷入了昏迷。

又過了許久,玉姨娘下身似乎也沒有再流血了。

玄寧師太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似有些眩暈。

靜安忙扶住了玄寧師太。

“若再有事情,就來找我。”

“多謝兩位師太。”紅枝忙給兩人行禮,送了兩人出去。

菱花鬆了口氣,目光落在了紅枝的手上,不由哭了出來。

“姐姐,你的手……”

“無妨。”

紅枝看了眼自己青紫的手,搖搖頭,上前給菱花擦了眼淚,就默默看著躺在**昏迷不醒的玉姨娘。

她這輩子,便隻能跟這樣的一個主子嗎?

遠安侯府,針線房。

“一旦發現有問題的地方,馬上拿來給我,絕對不能視而不見。到時候不合格,被趕出了針線房,我可救不了你們。聽明白了嗎?”

薛娘子眼神嚴肅的看了眾繡娘一眼,很好的震懾住了眾人。

“明白了。”眾人齊聲應道。

薛娘子見眾人聽話,心中稍微滿意了一些,坐在了她平日裏的位置上。

這薛娘子便是當初當如平陽給陸婉準備的三位刺繡師傅之一,後因香茹覺得她有些多嘴,便派到了針線房當教習。

現下薛娘子從公主府到了這遠安侯府,卻是薛氏在入秋時朝覃媽媽借過來的,隻等入春了,便又讓薛娘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