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知生死
漆黑的天空綻開了璀璨的花火,又是一年除夕夜,皇宮內絲樂齊鳴,夜宴上更是歌舞升平,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就連平日裏最為淒苦的下四署,今兒晚上也得到大赦,所有的奴仆都吃上了一頓有葷腥的飽飯!
吳總管提著一壇酒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內,關門落鎖,打開了通往後院的房門……
在枯井邊坐下,吳總管仰頭喝了一口酒,順手拿起井邊的石頭,敲在了井沿上:“咚……咚……”
聲音空曠地回**在枯井裏,隨即便傳來了小滿的聲音:“呃……呃……”
吳總管看著天上的焰火,自言自語道:“又是一年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枯井下麵,宛如野人一般的小滿,抬起頭,眯著模糊的雙眼看著天空……
她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是禿的,那是她每日在井壁上磨的,井下的日子度日如年,可是小滿不想死,更不想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她知道,若是她死了,吳總管定然是一塊石板蓋上,等有人發現,她恐怕連白骨都不剩了!
“咚……咚……”
吳總管又敲了兩下,小滿不得不發出聲響回應他:“呃,呃!”
“啞巴丫頭,你可知道近來宮裏發生什麽事?”
“呃……”
“太後娘娘的眼睛又瞎了!不是說那蘇芙是神醫嗎?怎麽又複發了呢?不會是騙人的吧!”
聽到吳總管說蘇芙的不是,小滿不高興地大聲叫著:“呃……呃呃……”
“嗬,這小啞巴兒,還知道護主,倒是個忠心的,自己倒淪落到這地步了,對主子的心倒是一點兒沒變!隻是,這事也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皇上發下皇榜,在宮外尋求名醫,半個月前,鎢金軍卻送來了一個人!”
“呃呃……呃呃……”
“別急啊!等我把話說完!”
吳總管又抿了一口酒,辣的齜牙咧嘴,卻很是享受地模樣……
“那人從宮外被接進來,直接坐著轎子奔了太後娘娘的未央宮,至今沒有出來過!啞巴丫頭,你猜,那人會是誰呢?”
此時,小滿已經激動得渾身顫抖,一年多了,她在枯井下麵過著暗無天日的痛苦日子,唯有想到蘇芙終有一日會回來將她救出去,她才有繼續苟活的勇氣!如今,吳總管說的話不言而喻,她終於等到了,她的小姐真的回來了!
“呃……呃呃……呃……”
吳總管笑著喝了一口酒:“怎麽?想出去找你那主子?嗬嗬,哪有那麽容易啊?現在的她,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還得一說,又哪兒來的能耐來保住你,金坤宮那位,怎麽會輕易饒了她!”
聽到蘇芙有危險,小滿更是激動:“呃……呃呃呃……”
“啞巴丫頭,你別再叫喚了,若是被金坤宮發現了,你這一年的罪,可就白受了!”
聽了吳總管的話,小滿仔細一想,倒是聽話地不再喊了,吳總管滿意地又喝了一口酒……
“你那主子也算仁義,一回來便托了未央宮的殷姑姑,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她們還沒來問過我,想來是忌憚我如今是金坤宮的人,你在這裏,自然也是安全的,隻不過……”
吳總管停了一會兒,連著喝了幾口酒,搖晃著空****的酒壺,確定再也倒不出一滴來了,這才將酒壺擱在旁邊,繼續道:“金坤宮已經知道她在找尋你了,難保她們不會利用這一點,算計你那主子,到時候,可就是你間接害了你那主子啦!”
小滿聽了心裏著急,可又說不出來,吳總管看了一眼井口,扯唇輕笑……
“我倒是有個兩全的辦法,既能讓你那主子知道你還活著,又能讓金坤宮沒法子拿你為由頭來陷害你那主子,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呃!”
小滿立刻小聲地回應,吳總管唇邊的笑意便更濃了……
一會兒後,拿著一個做工不算精致的銀鐲子揣進袖兜裏,吳總管走出了後院……
正月裏,宮裏每日都是前來拜年討好的親貴大臣,未央宮內也是人來人往,每每此時,太後總是讓蘇芙先行回房,蘇芙知道太後這是體恤她,擔心她和那些親貴們照了麵,會平白地忍受非議!
這一天是上燈,晚上蘇芙跟未央宮的宮女們在宮裏那個小河邊放燈,宮女們祈求父母康健,早日出宮尋得佳婿,蘇芙隻求小滿能夠平安,她回宮已經一個月了,殷姑姑也到各宮去詢問了,可就是沒有半點兒消息,小滿就好像從這皇宮裏突然消失了一樣,她心中焦急,總覺得小滿的事跟吳總管脫不了幹係!
“咦……快看,那盞花燈上是什麽?”
蘇芙順著說話宮女的手看了過去,隻見一盞荷花燈的中心,放著一個銀鐲子,待那盞燈慢慢飄近,蘇芙突然瞪大了眼,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走進了水裏,走向了那盞荷花燈……
顫抖著拿起那個銀鐲子,蘇芙緊緊貼在心口上,這是小滿的貼身之物,是她死去的娘當年留給她的,自從蘇芙見到她那日起,即便是到了下四署,被打被罵,她也從來沒有摘下來過,如今卻突然出現在花燈內,難道是小滿在告訴自己,她還活著!
“小滿,小滿是你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要躲著我?小滿,小滿……”
蘇芙不顧半身濕漉漉的冰涼徹骨,胡亂地在人群裏搜索著小滿的蹤影,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找了幾個來回的蘇芙,終於體力不支地跌坐在地上……
“小滿,你將貼身的手鐲送來,是想告訴我什麽嗎?你知道我在找你,可是你為什麽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多麽擔心你,自從知道你並不在朝夕宮,我便沒有一日能夠安睡,小滿,當時送你去伺候慶太妃,我本是想給你尋個好去處,讓你在宮裏平安待到出宮的年歲,可沒曾想,卻害得你至今下落不明,小滿,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你在哪裏!就算是你埋怨我,恨我,也要讓我知道你究竟過得怎麽樣啊!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