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懲大誡
天色暗下來之後，玄武大殿內，宗親權貴陸續前來，抱拳寒暄、恭維吹捧、相互奉承，一派熱鬧和睦的樣子！
蘇芙尋了個僻靜的角落位置坐下，冷眼看著虛情假意的眾人，心中隻覺得惡寒！小滿站在她身後，忍不住探頭四處張望著，蘇芙出門前已經跟她交代過，多看少說，切忌隨便亂走。經過上次巧萍的事情，小滿聽話了很多，這會兒即便心裏激動，卻還是守在蘇芙身邊！
“小姐，你瞧，那位夫人的衣衫真好看！”
順著小滿的眼神望過去，那華服重飾的婦人，原來是魏尚書的夫人，圍繞在她身邊的當然少不了李侍郎和錢大人的兩位夫人，她們的夫君在朝中是焦不離孟，她們在這些場合素來也是形影不離的。
“魏夫人，您這身衣衫真是心思巧妙，這宴會之上，沒有幾人能及了！”
“嗬嗬，李夫人這嘴……難怪李大人一個偏房妾氏都不肯娶，有你這張巧嘴在，旁的人定然是入不了李大人的眼啦！”
“說的沒錯！”
“魏夫人……錢夫人……”
“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
笑聲飄進蘇芙的耳朵裏，格外諷刺，曾幾何時，南宮夫人才是她們恭維的對象，誇其夫南宮傲勞苦功高，讚兩位公子驍勇善戰，更是羨慕南宮家兩個女兒都入宮為妃，且深得皇帝恩寵！
可百裏禹才表露要削南宮傲兵權的意思，魏、李、錢三人便聯名上表，齊齊彈劾，稱南宮傲功高蓋主，私下裏根本不將皇帝放在眼裏，他們也是一直被南宮傲的**威所迫！
嗬，南宮傲是什麽樣的人，皇帝百裏禹心裏比誰都清楚，他從來都是恪守本分，明眼人都清楚，他們這樣做，隻是擔心會被波及罷了！
至於那三位夫人，更是翻臉比翻書都快，做作的嘴臉較戲子更勝一籌，她們第一時間將所有與南宮府上有關的東西都搜羅了出來，大到南宮傲親提的匾額，小到她們央著南宮夫人給描的花樣，統統丟到了南宮府宅門前！
更過分的是，她們還在京城的貴婦們中間散播謠言，說南宮夫人麵上和善，實則是個極難相處的人，逼死妾氏，苛待庶女，毫無容人之量，當不得賢良淑德的美名……
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浮上心頭，雖然這些事很可能都是秦娉婷指使的，可甘為爪牙，做出背信棄義重傷他人之事，絕對不可輕饒！
“小滿，我瞧著那位夫人的衣服花樣確實特別，隻可惜離得遠看不真切，你別聲張，悄悄地湊近些看，把那花樣兒的細致處記下來，回頭咱們也照著做了試試！”
蘇芙低聲吩咐小滿，這丫頭早就安奈不住了，得了話撒腿就要走，蘇芙輕輕拉住她的手，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撒了幾滴東西在她的袖口處……
“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看了就速速回來，皇上太後他們就快入席了！”
“唉！”
魏夫人的衣衫的確惹眼，一會兒功夫身邊已經圍了一圈的婦人，小滿個子小又瘦，一下子便竄到了最裏麵，探著頭仔細看，還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被魏夫人的婢女狠狠地拍開手，嚇得吐著舌頭悄悄退了出來！
隻見魏夫人皺了皺眉頭，好似要打噴嚏，拿帕子遮住口鼻……
內監總管走進了玄武殿，隨即眾人紛紛歸位！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生！”
“謝萬歲！”
“今日乃除夕夜宴，眾卿家無需多禮，都坐吧！”
皇帝百裏禹攜太後皇後到來，眾人叩拜後落座，除夕夜宴歸為皇帝家宴，一切禮儀從簡，所以沒一會兒，玄武殿內又熱鬧了起來！
皇帝在上，貪杯當然不敢，可寒暄還是有的，敬了上位的皇帝、太後和皇後，眾位親貴大臣便開始相互敬酒，內眷們則三五成群，或是去恭維某個娘娘，或者湊在一起說三道四……
絲樂聲一直沒停過，又添了舞娘助興，美食一道道地盛了上來……
近日皇後的咳疾稍緩，太後心情大好，一直嘮叨著要百裏禹多到景仁宮坐坐，陪陪皇後，百裏禹嘴裏應下了，卻並未上心，皇後已近中年，又病了這麽久，哪比得上後宮那些個鮮嫩貌美的俏人兒呢！
其實皇後心裏清楚，蘇芙一早便同她說過，隻能緩解咳嗽，讓她不至於太難受，不過這已經讓她很感激了！
秦娉婷當然不知道這三人的心事，她坐在下首，什麽都聽不清，看到的隻有母慈子恭，夫妻和睦，皇後的羞澀模樣恰到好處地讓她妒意橫生……
“如意！”
“娘娘……”
“怎麽樣了？”
如意四下瞄了一眼，俯身在秦娉婷耳邊道：“娘娘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聽了這話，秦娉婷才消了一點氣，那邊百裏禹的眼神飄過來，她展眉嬌笑，舉杯相迎……
“小姐，這是道什麽菜啊？”
蘇芙見小滿的眼睛都看直了，笑著道：“這是翡翠白玉羹，其實就是普通的豆腐菠菜，隻不過樣子做成了太極八卦而已！”
“那小姐你嚐嚐，這豆腐菠菜好不好吃！”
小滿催促著蘇芙吃，其實是自己肚子裏的饞蟲叫了，蘇芙搖搖頭，將那盤子輕輕推到一邊……
“怎麽，小姐不喜歡吃嗎？”
“那倒不是，隻不過今晚不想吃！”
小滿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那真是好可惜啊！”
蘇芙已經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立刻虎起臉道：“饞貓，一會兒散了席，你也不準偷吃！”
小滿沮喪地嘟起嘴……
“等散了席，這些菜也涼了，容易吃壞肚子，放心，改日我借了太後宮裏的小廚房，單獨做給你吃！”
“當真？”
蘇芙用力點點頭，小滿立刻咧嘴笑了！
這道太極翡翠白玉羹，是每年除夕夜宴必上的一道菜，隻因太後喜歡，口味清淡又容易下咽，百裏禹為表孝道，下旨每逢宮宴要有，今日，蘇芙等的便是這道菜！
坐在不遠處的魏夫人已經吃了一小碗，她似乎吃得急了些，額頭直冒汗，拿帕子擦了兩三趟了，頻頻想扯開脖子上的扣子散熱，看到這裏，蘇芙的唇角微揚……
好戲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