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罵罵咧咧

蛇是從哪兒來的?

眾人麵麵相覷。

見無人知道,傅宰相勃然大怒:“這麽多蛇難道是從天而降?誰負責看守此處花園!”

有一瘦弱小廝站出,忐忑而驚懼:“是、是小人。”

“你是如何當值的!”

“老爺,小人一早還來檢查過,確定花園沒有髒穢,實、實在不知這些蛇都是從哪裏來的!”

“廢物!”

傅思瀅站在一旁,對於小廝的一臉委屈和冤枉心有同情。正當傅宰相對打掃花園的小廝問責處罰時,忽的從遠處傳來口音極重的罵罵咧咧。

“狗生的東西,欺負我們孤女寡母,良心被老鼠啃了!天譴打不死你們這群臭狗屎、王八蛋!良心泡在糞桶裏,畜生不如的賊養子!”

汙言穢語太過難聽,眾人扭頭一看,見是小李氏的生母王氏正氣勢衝衝地而來。

王氏筆直地衝到傅思瀅麵前,先是惡狠狠瞪傅思瀅幾眼,然而二話不說伸出手,直接將傅思瀅身旁的晴音給揪住衣領!

“又賊又賤的死丫頭,你胸膛裏的心黑得像臭狗屎一樣,你怎麽這麽不要臉!”王氏對晴音又打又罵,“讓你禍害我家閨女,我打死你個害人精!匪骨頭!”

王氏剛打兩下,就被傅思瀅一腳踹在肚皮上。王氏慘叫一聲,很是誇張地翻倒在地,頓時開始大聲嚎哭:“殺人啦!宰相家的千金殺人啦!用蛇害我家的女娃,還要殺人滅口,誰來講理啊!”

王氏就是一個可以在街頭巷尾隨意撒潑的潑婦。雖然此處是在傅府,王氏的嚎哭並不會引來能夠講理的人,可這麽多下人看著,稍微有個嘴碎的學出去,傅府和傅思瀅的名聲可就完了。

不知小李氏的生母竟是這麽一個潑貨,傅宰相頭大如鬥,急忙喝斥下人去將王氏攙扶起來。

“王老嫗,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王氏手腳掙紮地避開傅府下人的攙扶,不讓任何人靠近:“老娘說的什麽你們傅家人心裏清楚!一群表裏不一的東西!”

傅思瀅目光冰冷,將受驚的晴音拉到身後護住:“表裏不一?哪裏表裏不一,你說清楚。”

“嗬!”王氏抬頭朝傅思瀅吐一口唾沫,“我呸!你以為你那點小聰明小手段能瞞得天衣無縫?這些蛇不就是你讓你的丫頭從外麵買回來的?我告訴你,老娘都看見了!就是你這個黑心肝的丫頭將一簍子蛇從外麵帶回來的!”

“哦,是嗎?”傅思瀅扭頭看向晴音,見晴音瞬間蒼白了臉,悠悠又看向王氏,“你都看見了?”

“當然!老娘親眼看著這賊女將蛇簍背回來。當時沒有多想,沒想到你們是拿來害我的女兒和孫女的!”王氏又朝傅思瀅吐幾口唾沫,“呸,你就是倒瓤兒的冬瓜,一肚子壞水,存心要害死人!”

剛音剛落,傅思瀅還未反應,她身後的晴音忍不住出口委屈地道:“我沒有存心要害人!”

“賊女子,老娘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王氏氣吼吼罵一句,又要上前來廝打晴音。晴音驚慌地喊:“這些蛇是用……”

話未說完,傅思瀅扭頭一個眼神,將晴音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給嚇回嗓子眼。

王氏耳尖,聽到晴音的話,立刻扯著嗓子喊問:“是用來做什麽的,你說啊!這些蛇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晴音雖不明白為何大小姐不讓她繼續說,可根據大小姐的眼色,她便噤聲不語。

見之,認為晴音是做賊心虛,王氏更有底氣地轉頭向傅宰相哭訴:“青天大老爺在上,我祖孫們三個孤苦無依,到底是犯了什麽孽,要遭人這麽狠心作踐!”

傅宰相驚疑的眼神不斷地在傅思瀅、晴音和王氏、小李氏與衛蘭靈這兩撥人之前移動。

自王氏凶巴巴地趕來說親眼看見晴音將蛇帶入傅府後,衛蘭靈與小李氏更是受驚不安,抱頭痛哭。

衛蘭靈這回學聰明了,“噗通”一聲向傅宰相跪下,哭著隻說:“姨父,衛蘭靈相信此事與表姐無關,可事情從得有個因果緣由!到底是誰將這麽多蛇送進花園,有何居心,您總得要查個一清二楚啊!”

傅宰相皺緊眉頭:“此事自然要查個清楚。晴音,王老嫗說是你將蛇帶入府的,你可承認?”

“奴婢……奴婢……”晴音去看傅思瀅的眼色。

一見晴音目光漂移,傅宰相立刻加重語氣:“還不快如實招來!”

晴音被猛地一嚇,當即跪地,卻不再出聲。見之,傅思瀅冷笑一聲,看向父親:“蛇是晴音帶回來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晴音還能指使這麽多蛇追著衛蘭靈跑不成!”

傅宰相麵色一緊:“思瀅!晴音把蛇帶入府所為何事,難道爹不應該清楚嗎?”

傅思瀅目光發痛,嗤笑道:“嗬,所為何事?若真是所為心狠惡毒之事,那被晴音帶回府的就該是劇毒之蛇!”

她筆直地看向父親,絲毫不畏怯和閃躲,倒是逼得傅宰相心神不定起來。傅宰相懷疑今日這出戲是傅思瀅陷害衛蘭靈,可正如傅思瀅所說,一來無人強迫蛇群追著衛蘭靈,二來這群蛇全是無毒的蛇,如果此事是傅思瀅所計劃,似乎不太可能。

這時,李氏忽然死死上前抓住傅宰相的手,滿是堅定地道:“老爺,我相信此事與瀅瀅無關!”

“夫人……”傅宰相怔住。

李氏雙眼發紅地看向傅思瀅,目光沉重:“瀅瀅,不管你說什麽,娘都相信你!”

傅思瀅猛地眼瞳一震,定定看向母親。她等這一句相信等了許久,等得好不容易!本以為在聽到這句話後,她一定會欣喜滿足,甚至還會有濃烈的得意,可當真正聽到時她才發現,在心田蔓延的情緒是濃重而龐大的愧疚!

欺騙母親、甚至於是耍弄母親的慚愧不得不令她自我唾棄。

許久,傅思瀅才聲線微抖地回應道:“娘能信我……就好。”

李氏點頭,回望傅宰相:“我願意相信瀅瀅,相信自己的女兒,老爺您不願意相信嗎?”

傅思瀅盯向父親,緊張地等待著父親的回答。

傅宰相凝視傅思瀅許久,後重重吐氣,與李氏相握:“我當然也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

霎時間,巨大的情緒如同排山倒海的波瀾將傅思瀅吞沒,讓她百感交集。

“好!”李氏點頭,正式開始詢問傅思瀅,“瀅瀅,你現在誠實地對娘和你爹說,此事有沒有你的手段在裏麵?”

“沒有!”傅思瀅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若她是真正的二八少女,八成會因母親的信任而吐露實話,然而她早已不是天真單純的少女。她獲得母親與父親的信任如此困難,絕不會讓這番信任輕易崩潰!

一聽傅思瀅說沒有,王氏抬頭又是破口大罵:“你放屁!說謊要天打五雷轟!”

傅思瀅惱極了這老嫗,一旋身,從芸芷的手中抽出圓扇,高抬手,直接用扇柄重重抽到王氏的臉頰上!

“再汙蔑我半句,我讓你這輩子再也說不成話!”

被猛抽一嘴巴的王氏驚愕地瞪著傅思瀅:“你……你!”

衛蘭靈撲在王氏身前,一臉悲憤地看著傅思瀅:“表姐,你不能仗著我敬你信你,就這麽肆意欺負人!”

“敬我信我?”仿若聽到天大的笑話,傅思瀅手腕一轉,將扇柄不輕不重地敲在衛蘭靈的額頭上,“三番兩次地汙蔑我害你們,你們是覺得自己有多大的臉麵,也配值得我害?”

說罷,傅思瀅向晴音一揮手:“晴音,告訴他們,這蛇是從哪兒來的。”

晴音乖順回話:“蛇是奴婢從府外帶回來,為了給府裏做蛇羹用的。”

“蛇羹?”

眾人一驚,芸芷詫異問道:“姐姐想吃蛇羹了嗎?可、可也用不了這麽多蛇呐。”

傅思瀅瞥芸芷一眼,然後看向母親李氏,淡淡道:“不光是我吃,而是全府的人都要吃。因為我本想著在高僧作法後,家中的確會有一個新的開始,沒想到……”

這話令李氏沉默,臉色也一點一點灰暗。

衛蘭靈忍不下氣,對於這個解釋一點也不信服:“是不是隻有晴音被發現帶蛇回府,表姐才會突然要請全府吃蛇羹?”

見衛蘭靈懷疑蛇羹是她突然編造的說辭,傅思瀅勾起唇角:“表妹此話何意?我若不是早有意要請全府吃蛇羹,那我為什麽讓人送來這麽多蛇?”

“表姐為的是什麽,恐怕隻有表姐一人心裏有數。”衛蘭靈恨恨道。

傅思瀅與衛蘭靈對視在一起,一人目光陰沉又帶著冷笑意味,另一人則滿是憤恨。

就在這時,廚房的廚子從遠處呼哧呼哧跑來。一跑到傅宰相麵前,就慌忙請罪:“老爺,都是小人疏忽。這些蛇是用來做蛇羹的,小人一時不察,沒想到這群蛇跑出院子鑽到花園來了!”

“做蛇羹?”

聞言,傅宰相驚訝地看向傅思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