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胡思亂想

摩挲著手中玉佩,發現是塊十分稀罕的血玉,傅思瀅忍住砸玉的衝動,將玉收好。

等漠蒼嵐走後,她遲鈍地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回禮便回禮罷,為什麽還要再拿走她的海棠紅玉簪?已經拿走狐狸精的那麽多東西當做定情信物,還不滿足?!

腹誹著,一轉頭,就看見衛蘭靈怔怔目送漠蒼嵐離去,一臉無法回神的驚豔表情。

頓時,傅思瀅暗道壞了事。

她有意撮合衛蘭靈和寧瑞成互相禍害,不料今日就被衛蘭靈見到了漠蒼嵐!雖說漠蒼嵐同樣是個禍害,與衛蘭靈相配可稱毒蠍配毒蛇,但漠蒼嵐權勢太大,若是真與衛蘭靈互生情愫,衛蘭靈有了靠山豈不是要翻天?

如此一想,傅思瀅對皇上賜下的這樁婚事愈發滿意。

隻要她在中間攔著,任由漠蒼嵐和衛蘭靈兩人日後再山盟海誓,衛蘭靈終究是別想鹹魚翻身!

她就是偏偏要將衛蘭靈和寧瑞成湊在一起,不能叫這群畜牲有半點好過!

雖然衛蘭靈初次見到慕王就被慕王的謫仙之姿大大地震懾到,但有傅宰相和李氏不斷地哀聲怨氣在,衛蘭靈還是大概能得知慕王此人的陰狠和可怕。

可這種感知畢竟虛薄。在衛蘭靈看來,慕王位高權重、相貌俊美,就算是做事手段狠辣也不失為大丈夫氣概。傅思瀅能與慕王定下親事,該要歡天喜地了。

見姨夫姨母如此憂心忡忡,衛蘭靈真想毛遂自薦!第一次,生出對自己出身卑微、地位低賤的惱火。

皇上的賜婚聖旨一下,整個傅府的氣氛都變得格外不同。嚴肅了什麽,高傲了不少,可也陰雲密布了不少。

傅大小姐的身份更加尊貴,自然會使傅府在皇城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可畢竟是與慕王定親,這樁婚事對於傅家人來說是憂大過喜。

待一夜人各異夢後,一大早,李氏就聽下人說了客房鬧跳蚤的事情。

衛蘭靈和小李氏雙雙不斷瘙癢地來見李氏,李氏非常詫異:“這怎麽好端端地鬧了跳蚤?蘭靈過來,讓姨母看看。”

說著,李氏將衛蘭靈的衣袖挽起。入眼便是密集的紅疙瘩,每一個紅疙瘩都類似圓形,中心還有一個比針眼更細小的叮咬痕跡,這一看就是跳蚤造成的。

“呀!“沒想到情況如此嚴重,李氏嚇了一大跳,“怎麽會這麽多?”

衛蘭靈難受得一臉難忍痛苦,訴苦道:“兩條胳膊和兩條腿上都是,就連脖子上也有!”

壓下衣領露出脖頸,隻見細長的脖頸上也有五六個紅疙瘩!

李氏驚得臉色一變,急忙吩咐下人去將客房細細打掃一遍,被褥用具和地麵都要拿開水衝燙!

鬧出這麽大動靜,傅思瀅當然得知。她轉頭看向晴音,見晴音神色愧疚不安,便寬慰道;“不用擔心,此事與你無關。”

晴音神情為難,又不好對傅思瀅說什麽。

傅思瀅又說:“隻要我不倒下,往後你為我做的任何惡事,都一定不會與你有關。”

這話說得很沉重,晴音微微蹙眉露出不解,想了想,說:“奴婢願意為小姐做事,也就願意為小姐承擔後果。奴婢隻是擔心自己會粗心馬虎、做事不周密,若是牽連到小姐就不好了。”

聞言,傅思瀅搖頭:“放心吧,沒事的。”

等傅思瀅去尋李氏的時候,李氏剛剛檢查過衛蘭靈身上的叮咬,又在檢查小李氏的身體。小李氏與衛蘭靈的情況類似,但比衛蘭靈的情況要輕許多。

李氏猜測道:“想來是蘭靈染了跳蚤,你又從她那裏染了一些。”

衛蘭靈好生委屈和丟臉:“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染上跳蚤,我昨天除了跟隨表姐表妹去湖上遊船外,哪裏也沒去。”

而且之後衛蘭靈還落了水,這是李氏清楚的事。

李氏正想再說,餘光注意到傅思瀅正站在房門口,未加思索便道:“思瀅,你身上有沒有被蟲子叮咬?你表妹的屋子裏鬧了跳蚤,你回去讓晴音給你檢查一下床鋪。要是哪裏不幹淨,讓下人也一起衝燙打掃一遍,以防萬一。”

傅思瀅表情淡淡地跨過門檻:“我昨日並沒有與表妹多做接觸,好端端的,從哪裏染跳蚤。”

見傅思瀅沒有被叮咬,李氏也就沒多說,吩咐下人去做事後,讓丫頭拿來塗抹清涼的膏體給衛蘭靈和小李氏。

看二人幾乎要將全身都塗遍清涼膏,甚至邊塗抹邊忍不住地抓撓,李氏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從哪裏染上的跳蚤?”

說完一頓,想到什麽,立刻看向晴音:“晴音,你昨天是從哪裏給表小姐買回來的新衣裳,會不會是新衣裳不幹淨?”

話音一落,衛蘭靈和小李氏立刻雙雙停下動作,忐忑不安地看向晴音,同時用隱晦的目光看向傅思瀅。

被夫人點名,晴音以為暴露,嚇得臉色瞬間一白。在聽到夫人隻是懷疑新衣裳有問題後,晴音也遲遲無法定神。

“是、是仙錦衣莊。夫人,奴婢買的是新衣裳,不、不會有跳蚤的!”

李氏本不過是隨口一問,畢竟若是仙錦衣莊的新衣有跳蚤,那仙錦衣莊是自砸招牌,別想在皇城中再存活下去!可沒想到晴音如此驚慌,實在是可疑。

剛想質問晴音,李氏忽然嘴唇一緊,眼神收斂地去看傅思瀅的臉色。未料想,這一看,正正和傅思瀅的眼神對上!

李氏霎時一驚,隻覺得女兒的目光似笑非笑、似諷非諷,冷怒交加。這目光讓李氏心中一痛,哪裏再敢對晴音有所質問。

而瞧母親被嚇到,不打算如此輕易讓母親避開的傅思瀅輕輕一笑:“娘,您想說什麽?”

鑒於之前的經驗和教訓,李氏當即連連搖頭:“沒什麽!”說得很是果斷堅決。

傅思瀅輕笑出聲:“嗬嗬,母女連心,我知道您想說什麽。”

李氏堅決搖頭,緊張地抓住傅思瀅的手,急急道:“娘什麽也沒想,娘就是在想跳蚤是從哪裏染上的,和你沒關係,你別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傅思瀅垂下眼眸,淺淺勾唇,“依我看,不是我胡思亂想,是您別胡思亂想才對吧?”

她起身,溫柔地將手從母親的抓握中抽離:“衛蘭靈昨日隨我出府遊湖時,言語不當惹怒了胡家二小姐,可是被胡二小姐好一番拉扯推搡。等我趕到時,她已經倒地不起。”

“您與其想些陰謀詭計的可能,不如單純地想想是不是表妹從草地裏染到的跳蚤。跳蚤藏在她的頭發裏,就連她落水都沒能被淹死,直到被帶回咱們家,”說罷,傅思瀅輕輕在母親的手背上拍拍,露出柔和的笑意,“沒事的話,女兒先退下了。”

盡管她表現得如此和善寬容有耐性,卻無端讓人感覺到她的憤怒。

李氏害怕地想要重新握住傅思瀅,哪料被傅思瀅避開。

“瀅瀅!”

傅思瀅理也不理地走了,並不在乎衛蘭靈會不會在她走後借著醜事已被知曉,就破罐子破摔,大肆向母親訴苦。

她知道母親素來耳根子軟、性情柔和,總認為哪怕是自家人委屈一點,也不要讓客人受委屈。這一生,她就是要好好改改母親的軟脾氣,省得母親再重蹈覆轍!

走出房屋剛兩步,傅思瀅忽地腳步一頓,回頭看母親的屋子一眼,想了想,悄悄將母親身旁的何婆子招到一邊偷偷問話。

“何婆子,最近我爹和我娘的關係還好吧?”

傅思瀅突然這樣詢問,讓何婆子摸不著頭腦:“好著呀,大小姐問這個做什麽?”

傅思瀅搖頭:“我的意思是……嗯……”

她眸光不定地瞧著何婆子,支吾了好一會兒,才盡可能含蓄地問:“夫妻和諧之事可還和諧?”

何婆子一怔,反應過來傅思瀅的意思後,驚得連連要捂傅思瀅的嘴。

“好我的大小姐,您怎麽什麽事兒都敢問?這也是您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能問的?”說著,何婆子一頓,“不對,您怎麽能知道這種事兒!”

傅思瀅急急擺手:“您想到哪兒了!我不過是想打探一下我還有沒有弟弟妹妹的可能,您、您看您都說了些什麽!”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大小姐,何婆子忙不迭笑著給傅思瀅賠不是:“是老奴想岔了,汙了大小姐的耳,您全當沒聽見,忘了吧!”

“我自然會當做沒聽見!”傅思瀅羞惱地撇嘴,“你快說嘛,我爹和我娘最近的關係可還好?”

“老爺和夫人的感情一直深厚,隻是最近府中出的事兒有些多,老爺和夫人心事重重,每晚都要說上好一會兒擔憂的話,哪還有閑心去想別的。”

說罷,何婆子調侃:“您怎麽想要弟弟妹妹了?”

傅思瀅敷衍道:“芸芷和容辰隻比我小一兩歲,逗著沒意思。行了,沒事,你忙去吧。”

打發走何婆子,傅思瀅心中的緊張擔憂並未減少。她需要防著小李氏與父親有所接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