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我之間,重新開始

“奶奶您別這麽說。”

言夏夜眼裏也有淚,抿著唇眼圈泛紅:“雅兒她……隻是個孩子,還不懂奶奶教育她都是為了她好,以後總能明白您一片苦心。”

“老話都說三歲看到老,我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麽了,別說沒有你這麽乖巧,連北城那臭小子五歲時候也沒有這麽不懂事兒。”

老夫人說到這裏,沉沉歎了口氣:“到底代替的還是比不得親生,老太婆也是黃土埋半截的人,要是能在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孫子,那可真是死而無憾,也有臉去和老頭子交代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言夏夜怎麽可能聽不懂老夫人言下之意。

然而五年前那份手術報告曆曆在目,清清楚楚寫著她再次生育的可能性極低。

更何況她和厲北城的夫妻關係一直是徒有虛名,老夫人想抱重孫子的願望,看來還要著落在雅兒的親生母親——言水柔身上。

隻是她心中想的透徹,卻無法和老夫人說明真相,又不忍心隨便搪塞,支支吾吾躲閃著眼神。

老夫人許久沒等來回應,眉目間多了分探究的意味,將話挑得更明:“夏夜,聽傭人說自從你回來之後,你和北城之間總有人夜不歸宿,照這樣下去,老太婆的願望實現起來可是很有難度。”

言夏夜顧左右而言他,紅著臉的模樣俏生生的,半點不像是結了婚還坐過牢的女人,反倒像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

厲北城隱在建築物陰影中看到這裏,喉中隱隱有些幹渴。

他走出去截住老夫人的話頭,狀若無意輕笑道:“奶奶放心,夏夜不好意思說這些,我一定好好努力。”

這個努力暗示著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

老夫人心滿意足,臨走前還笑言夏夜:“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有這麽害羞?好了好了,奶奶我不說就是,你們小夫妻心裏清楚就好。”

哄走老夫人,言夏夜臉頰上那一絲誘人的暈紅迅速消退。

“你要和言水柔再生幾個孩子我管不著,但是在那之前,請你先和我辦了離婚手續。”

“誰說我要和水柔生孩子?”厲北城雙手抱肩,英俊淺笑著宣布他的決定:“既然你是厲家少夫人,那麽厲家的繼承人,當然應該是你和我的兒子。”

言夏夜聞言一顫,不可置信的抬起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也記得你說過什麽。”厲北城回憶起那個白色的小小繈褓,語氣更加柔和些許:“現在醫學這麽發達,我不相信有什麽是不能挽回,就算你真的失去了生育能力,再找人幫忙生一個孩子也應該沒什麽問題。”

言夏夜茫然睜大眼眸,仿佛聽清了他在說些什麽,又仿佛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厲北城看似神色淡然,手心裏浸出薄汗。

他凝視著她的眸子,第一次在她身上耗費如此之多的精力,在眾多香客焚香禱告的背景音中輕聲說:“言夏夜,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不可能。”

唇角弧度瘋狂上揚,言夏夜驟然抬手捂住臉頰,不願在人前像個瘋子。

厲北城的這句話,她等了太久太久。

直至今天美夢成真,千百種情緒在她心中一同激**,愛恨模糊間,她隻覺疲倦可笑。

“為什麽不可能?”厲北城不容她逃避,動作強硬的拉下她的手腕,逼著她同他對視:“你聽好了,我厲北城想做的事,沒有不可能。”

言夏夜偏執的搖著頭,好像站在她麵前的不是一個令女人趨之若鶩的存在,而是什麽洪水猛獸:“那言水柔怎麽辦?你和她的女兒怎麽辦?”

厲北城沒料到她句句誅心,黑眸閃爍一瞬:“我和水柔的事自會解決,至於雅兒還是你的女兒,是未來厲家大小姐,你總不至於連一個無辜的孩子都容不下?”

言夏夜目光奇異的盯著他看,突然覺得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事已至此,他是在指責,她容不下自己丈夫和姐姐的私生女?

“……無所謂了,厲北城。”宛如被人抽走全部的生命力,她頹然站在那裏,連呼吸都沒有力氣。

隻是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敘述:“如果你這句話是在一切都沒發生之前說起,那時我會有多麽開心,現在我就有多麽恨你。”

那些翻湧在她瞳孔中過於深刻的愛恨,最終全都被她掩飾為波瀾不驚。

她不是真的不知道痛,她隻是想在他麵前保留最後的尊嚴,僅此而已。

厲北城心中大慟,俊朗的笑意逐漸冰冷:“言夏夜,我本可以不征求你的意見。”

“不征求我的意見,你最多隻能得到我的身體。”言夏夜無動於衷,並不懼怕他的威脅:“言水柔把你服侍的很好,所以你想要的,一定不隻是我的身體。”

對上她含著水霧的澄澈瞳孔,厲北城心口刺痛:“你……”

“我的心早就給了你,你把它丟到哪去了,厲北城?”她打斷他的話,胸口沉重的喘不過氣來,言夏夜噙著抹笑,視野跟著漸漸模糊。

她愛過他,用盡所有的熱情隱忍,還有人生最好的時光。

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她略感好笑的看著厲北城緊張慌亂的神色,倒在他懷裏時,如同耳語般喃喃自語:“這麽久以來,你踐踏的都是我愛你的心意,現在你我早已不是同路人,還談什麽重新開始……”

……

寂靜的病房裏,呼吸間都是醫院特有的味道。

言夏夜睜開眼睛,在燈光下眯了眯眼睛,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怔怔發愣。

直到有人推門進來,她才猛地回過神。

“言言,是不是北城哥又欺負你?”小雲朵抱著書包跑進來,手腳並用的往病**爬,軟糯的聲音都因為心疼而變了調:“你渴不渴,想不想吃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

言夏夜唇角顫了顫,眼神柔和下來,擠出一抹虛弱的笑。

她說的是真心話。

不知怎的,隻要和雲朵在一起,她總是可以很快平靜下來,好像那些痛徹心扉都已離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