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墨兒要回來了

蘭芷清帶著春棠剛去膳堂吃了一頓豐盛的早膳回來,兩腳還沒來得及踏進汀蘭殿,就被薑氏的貼身侍女杜鵑姑姑給攔住了。

“二小姐,這是老夫人托奴婢轉交給您的庫房鑰匙。”

“謝謝杜鵑姑姑,我一定會妥善保管的。”蘭芷清畢恭畢敬的伸手接過那串古銅色的鑰匙,隨後轉身吩咐春棠道:

“杜鵑姑姑在這裏等我們半天了,應該也累了,春棠,趕緊去給杜鵑姑姑倒點茶水來,再搬把椅子,讓姑姑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了二小姐,您真是太客氣了。”杜鵑姑姑擺手道,“奴婢隻是替老夫人辦事而已,談不上累不累的。既然東西已經安全送到了二小姐您的手上,那奴婢就先告辭了。至於賬本一類的東西,等夥計們下午整理好了,裝訂成冊,再給二小姐你一並送來。”

“那好吧,既然如此,就有勞姑姑了。”

“奴婢告退。”

蘭芷清始終低眉順眼,顯得乖巧而又得體,跟以往那個總是趾高氣昂的她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杜鵑起初還不明白為什麽老婦人薑氏突然願意把掌家權交給蘭芷清這麽一個還沒及笄的黃毛丫頭,因為她對蘭芷清的印象還停留在“混世魔王”的階段。

可今天她親自見了蘭芷清,並與她有簡單的幾句交流,杜鵑才發現二小姐是真的變了。

“希望……老夫人這回沒有選錯人吧……”

杜鵑的身影剛一消失,蘭芷清便衝著守在爐子前燒水的冬杏招了招手:

“冬杏啊,你在忙著嗎?如果忙完了的話,能幫忙去看看前院那邊有沒有寫給我的書信寄來嗎?”

“奴婢馬上去,二小姐您稍等一下。”

冬杏放下手中的火鉗,轉身便拎著裙擺跑開了。蘭芷清躺在貴妃榻上,伸手從筐裏拿了幾個橘子,便開始一邊看書,一邊慵懶的吃了起來。

“話說春棠,你和冬杏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你還記得嗎?”

春棠本來忙著給她剝桔子,蘭芷清冷不丁的發問,倒是把她嚇了一跳,有些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反正是從小就認識了,但要說具體是幾歲什麽時候認識的,那奴婢肯定是記不清了。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哦。”蘭芷清狀似無意的點點頭,“沒什麽,就是有點好奇每次看見冬杏的時候她都是獨來獨往的,也從來不見她和除你以外的丫鬟一起玩,就想著她在府中是不是比較孤單,是不是受了人排擠……”

“原來是這樣啊!”

春棠傻乎乎的就相信了,而且一點也不懷疑蘭芷清所說話語的真實性:

“小姐你就放心吧,府裏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冬杏的!隻是冬杏似乎有個妹妹在趙姨娘那裏伺候著,而趙姨娘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冬杏每天悶悶不樂,大概就是因為擔憂她妹妹的緣故吧……”

聽完春棠的解釋,蘭芷清算是徹底想明白了到底為什麽冬杏會背叛自己。

原來是那兩個可惡的蛇蠍母女,竟然一直在用冬杏妹妹的性命,來要挾冬杏為她們做事!

難怪蘭芷清總覺得自己並沒有虧欠過冬杏,冬杏也是一個骨子裏還算善良的女孩子,可最後卻突然無緣無故的背叛,這其中果然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蘭芷清張了張唇,還想問出點什麽的時候,氣喘籲籲的冬杏已經帶著厚厚一遝信封從門外邁了進來。

“二小姐!信、信拿來了……請您過目……”

屋裏背後議論別人的兩個家夥瞬間進入了噤聲狀態,春棠顯得有些心虛,還是蘭芷清率先反應過來,衝著冬杏揚唇一笑:

“辛苦了,把信拿來給我看看吧。”

每天蘭芷清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信箋,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邀請函。

比如某天某月某日某位世家大族的貴女打算在自家後花園裏舉辦茶會,就會提前給她想要邀請的世家貴女們發去邀請函,貴女們應邀參加茶會,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進入茶會的。

但蘭芷清是個懶人,平素的愛好是射箭騎獵、或者遊山玩水。

她對女兒家們全都聚在一起討論英年才俊或者胭脂水粉的活動並不感興趣,所以她一般很少去參加茶會,隻會挑其中幾場規模降大、又不好意思拒絕的宴會去走走過場。

“怎麽全都是邀請函……”

蘭芷清無奈的將這些邀請函挑了出來,轉手就丟進了炭火盆裏燒了個一幹二淨。

燒到最後,蘭芷清盯著手中剩下的最後一封還未拆開的信箋,一雙杏眼裏寫滿了興奮和期待。

春棠好奇的湊過去瞄了一眼,“欸?這不是從梅山寄來的信箋麽?小姐你快拆開看看,說不定是跟小少爺有關呢!”

一年前,蘭芷清的生母梅婉君病逝,梅家上下不遠萬裏從梅山趕來,把文遠侯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以蘭敬堂“軟弱無能、連自己的妻子都照顧不好”為由,強行將府中唯一的男丁——即當時年僅三歲的小少爺蘭墨亭給搶了回去,留在梅山,交由梅家人撫養。

梅氏家族綿延千年不衰,根基穩定,比天玄皇朝的曆史還要悠久。

他們家族裏的人向來強勢,就算是要搶人,家大業大的文遠侯府甚至連個“不”字都不敢講。

據說當時梅家的家主梅祭舟——也就是蘭芷清的舅舅,本來也是要強行把蘭芷清給帶回梅山的。

但因為當時蘭芷清舍不得離開她的元棋哥哥,哭著鬧著不肯走,梅祭舟無奈,也就由著她去了,隻帶走了蘭墨亭一個人。

蘭墨亭是蘭芷清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蘭芷清已經一年多沒見到弟弟,心裏多少還是有幾分思念的。

尤其是重生之後,她每每回想那日在冰室中,蘭淑兒的髒腳像是踩條死狗般的踩著墨兒那小小的屍身,便覺得心中絞痛愧疚,恨自己連個小小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墨兒……好像真的要回來了。”

蘭芷清讀著信,眼眶有微微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