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對不起,冬夏

傅希林被警方帶走了。

原本其樂融融的壽宴如今隻剩下一堆的狼藉和爛攤子。

到場的賓客看完了熱鬧也走的差不多了,傅賀遠通知了私人律師團隊跟著去了警局,壽宴廳裏隻剩下郭婉茹一個人強行撐著招待準備離去的客人。

看見這一幕,駱月去看了一眼身旁始終波瀾不驚的男人,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警察會來?”

陸河沒有說話,也算是間接的默認了。

駱月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詫異神奇,奇怪的追問:“你怎麽知道傅希林今晚的所有行動?”

陸河幽深的眸子掃了眼不遠處的其中一個位置,位置上空無一人,人已經都走光了。

他微微掀唇,如實告知:“有人給我寄了匿名信件。”

“匿名信件?”

駱月頓了下,她循著男人的目光看了過去,想起剛剛那個位置上的人,眸色閃爍:“你懷疑,是周梅?”

她皺了皺眉,不解:“她怎麽會那麽好心,她不是巴不得看到你老婆身敗名裂嗎?”

老婆兩個字,很是悅耳討喜。

陸河慵懶的去看了她一眼,薄削的唇畔**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簡潔明了:“借刀殺人。”

駱月心頭咯噔一跳。

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想起了今晚傅賀遠在台上說的話,豔門照片的誣陷,媒體記者空降,再加上警察的突襲,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串到了一塊兒。

如果她是站在傅賀遠的角度去思考,第一個懷疑今晚策劃整起事件的人,一定會是陸河。

女兒和傅家的聲譽都在今晚毀於一旦,傅賀遠肯定不會這樣善罷甘休,傅家和陸家也算是徹底的決裂了。

思及此,她不由的欽佩起了周梅。

恐怕這有生之年,周梅真的是她見過最最狠毒有心計的女人了。

駱月緩過神以後,不知想到了什麽,遲疑的沉吟:“誒,周梅既然早就知道了傅希林今晚的所有行動,估計她也有份參與,或者說,她才是背後那個始作俑者。”

而傅希林不過是替罪羔羊。

她既然能想到這一點,陸河肯定也早就猜到了。

可是他今晚並沒有將周梅連著一起收拾了,而是選擇了無視。

駱月猶豫的詢問:“你是在忌憚周井然嗎?”

陸河一眼便洞悉了她在想什麽,他默了下,平緩的掀唇:“即便現在告訴警方周梅也有份涉嫌命案,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以判她罪。她在行動以前,就已經把所有的罪名都退給了傅希林,讓她做替罪羔羊,所以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證據。”

“所以她就算是被拘留了,周井然也會想方設法將她撈出來,到頭來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多此一舉。”

駱月怔了怔,她張了張唇,好奇的問:“那你打算怎麽做?就這樣放任她繼續胡作非為嗎?”

男人沉默了片刻,勾了勾唇,嗓音低啞沉穩:“自然是要斬草除根。”

不然以後都是一個隱患,以前他可以放任不管,但是現在情勢不一樣了。

像周井然說的,他現在有了軟肋,所走的每一步都要特別的謹慎,不然很有可能,會給他們鑽了空子。

駱月驀地一震。

反應過來也沒有再問什麽了,她看了眼四周,轉移話題:“我記得鍾述可是你女人的舊情人,你就這麽放心讓他們兩人獨處嗎?”

男人沒有說話。

因為實在是太過的了解,所以不論她做什麽事情,他都一直很放心。

*

夜色如墨,月光朦朧。

酒店門口,鍾述安靜看著麵前的女人,他是第一次看到她穿這樣隆重華麗的禮服,還塗了精致的淡妝,真的很漂亮。

從今晚她進入壽宴廳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一直飄移在她的身上,無法挪開。

他需要承認的是,兩人已經分開了這麽久,他仍舊是對她無法輕易忘懷,可是那又如何,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鍾述緩過神,嗓音有些艱澀:“冬夏,恭喜你。”

“謝謝。”

“如果不是今晚親眼看到,我真的無法想象,這段時間你都經曆了什麽。”

“我沒事。”

對於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傷害,女人隻是雲淡風輕的說了這三個字,看不出來是恨還是已經釋懷,他現在根本猜不透,她的內心想法。

鍾述頓了幾秒,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句:“我和周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我知道。”

冬夏雖然和他關係沒有好到特別親近的地步,但好歹也是朋友,多多少少是對他有些了解。

她想了想,沉吟:“鍾述,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她算是明白了,這個女人真的什麽事情都敢做,她可以沒有絲毫愧疚的把教唆殺人罪扣在傅希林的頭上,自己幹淨利落的抽身,還可以像今晚冷靜的旁觀一場鬧劇,然後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的心機遠遠比她預想中要多很多。

冬夏不知道,今晚是傅希林,明天又會是誰被她利用來對付自己。

像她這種人,一次兩次的讓她逃脫根本不是解決的方法,她就好像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炸響了。

還有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周井然。

她知道,周家的背景和勢力與陸家可以說是勢均力敵,所以她猜想,陸河今晚並沒有連同周梅一起解決的原因,可能就是這個。

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要等待更好更有利的時機。

鍾述聽見她善意的提醒,微微的頓了頓,心裏莫名有些難受,他根本無法將自己與周梅之間的事情全部告訴她。

他默了半響,動了動唇:“冬夏,陸河說的對,我確實是配不上你。”

男人的話鋒突然轉變,讓冬夏有些措手不及,她明顯遲滯了兩秒。

鍾述深吸了一口氣,他壓下內心複雜的思緒,平緩的解釋:“今天晚上現場發生混亂的時候,我拉著你想要帶你離開,那幾秒的時間裏,我承認,我有在遲疑。”

遲疑照片的真實性。

同時,也在對她遲疑。

所以才會下意識脫口,說出去避一避。

他根本沒有做到百分之百的信任,單單是這一點,他就已經完敗了。

冬夏沉默的看著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鍾述停頓了下,看著女人的眼睛,很多想要說的話都轉換成了一句:“對不起,冬夏。”

冬夏搖頭,她平靜的說:“鍾述,你沒有錯。”

她的目光清亮,像是點綴了熠熠的星光,說:“隻是相比之下,他更加的了解我而已。”

鍾述張了張唇,最終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她或許說的對,他真的沒有陸河那麽的了解她,如果他足夠的了解她,就不會是想著帶她離開,而是跟她一起,坦然麵對所有不解和鄙夷。

陸河掐準了時間,從酒店裏麵出來的時候,鍾述剛好離開沒有多久。

他徑自朝女人走了過去,然後牽著她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兩人走路的步伐很緩慢。

路上,冬夏側頭去看了他一眼,男人側顏線條柔和,下顎弧度流暢,她勾唇:“陸先生,你今晚很帥。”

聞言,陸河無聲的笑了笑,他平視著前方,溫和平緩的說:“陸太太,你今晚也很勇敢。”

今天晚上壽宴廳,那麽多的媒體記者,犀利諷刺的問題,還有鄙夷嘲弄的聲音,她並沒有因為一張照片慌了陣腳,而是很快的冷靜了下來。

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想,比他預想中要冷靜許多。

冬夏聽到他的誇獎,紅唇間醞釀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她說:“你不是讓我相信你嗎?”

因為選擇了相信他,所以根本沒有在怕的。

路燈散發出了昏黃的燈光,像是編織成了柔和的網紗,投射在了兩人的身上。

他們十指相扣,靠的很近,地上的影子也如膠似漆的粘在了一起。

陸河輕笑了一聲,緩緩的,正色道:“承蒙陸太太的信任,以後一定也不會讓你失望。”

冬夏忍不住勾唇。她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慢慢側過身,麵對著她。

她也停了下來,奇怪的問道,“怎麽了嗎?”

陸河凝視了她半響,黑眸耀眼,嗓音低醇:“我好像,還沒有跟你求過婚。”

話音落下,冬夏能察覺到,胸腔內的心髒明顯顫抖了一下。

男人背後是大片的黑暗,夾著長夜的燈火和浩瀚的星辰,他就站在她的麵前,替她擋去了所有的喧囂和冷風。

他的輪廓模糊在了光暈裏麵,看得不是特別真切。

冬夏遲滯了兩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從西褲口袋裏麵,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絨盒。

兩人明明已經結婚了領證了,可是麵對這樣的場景,看到這樣的陸河,她的心髒還是跟情竇初開的少女,劇烈跳動。

男人在她的注視下,緩緩的單膝跪下。

他打開了絨盒,裏麵有一對款式十分簡單大方的對戒,熠熠的光澤,像是烙印燙在了心頭。

人來人往的,冬夏覺得有些羞澀,沒有等他開口,搶先來了一句:“你不用說了,戴上吧。”

陸河頓了下,勾唇:“不,我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