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衣擺的下方

白色轎車很快駛離了醫院門口,不一會兒,車影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冬夏還站在醫院對麵的街道上,目睹這一幕,眉心微微一蹙。

鍾述和周梅……

怎麽回事,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這麽親近了嗎?

可是之前也沒有聽鍾述提起過和周梅有關的事情,是這段時間才走到一起的嗎?

她想事情想的入神,渾然沒有察覺到眼前的男人正靜靜的凝視著她,瞳仁漆黑晦暗。

半響,他突然開口:“冬夏。”

冬夏愣了下,視線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臉上,才發現他正筆直的看著她,眸子裏麵好像有一塊磁石,在不停的吸引著她。

她微微張唇:“怎麽了?”

男人看了她片刻,薄削的唇輕輕蠕動,嗓音淺淺:“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去輕信任何人,包括你自以為熟悉的人。”

他的話說的模棱兩可,沒有直接指明對象。

冬夏怔了一怔,好像明白了他這句話說的是什麽意思,她沉默了幾秒,反問道:“你呢?”

陸河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直的線,眸色深諳。

她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輕啞:“你呢,我可以輕信嗎?”

頭頂上方的一大片黑暗中好像藏著熠熠閃閃的碎光,映襯在寂靜的街道上,徒生了幾分朦朧柔和的美感。

涼風習習,路燈散發出了微弱的光暈。

兩人就站在路燈下方,明明暗暗的光線,將女人清亮的眸子投射的有些模糊。

陸河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對女人一句漫不經心的提醒,反而會被她倒過來質問自己。

他的唇線隱隱上翹,帶著幾分笑意:“如果你願意。”

如果你願意。

寥寥的幾個字,選擇權又一次回到了冬夏的手裏。

他一直都是這樣,把好或者不好,可以或者不可以,所有的權利,都交由給她。

隻要她搖頭,他就一定不會靠近半步,一直停在安全的距離。

一旦她的態度開始模糊不清了,他就會步步緊逼,將她一直逼到死角,讓她看清自己的感情。

很奇怪,這個男人,始終有辦法可以輕而易舉的捏住她的軟骨,將她輕易製裁,讓她束手無策。

思及此,冬夏垂下眼簾,無聲的勾了勾唇。

陸河捕捉到了這一個小細節,眉目醞釀著極為淺的柔意,嗓音低啞:“笑什麽?”

冬夏看了他一眼,眼底光色漣漪,說:“我們如果在一起談戀愛,可能會省去很多溝通的時間。”

因為你的眼神我都懂,你想說的我也都明白。

一種很神奇的默契。

陸河撞上她含笑的眼眸,雖然知道她隻是做了一個假設,但還是忍不住心口發燙。

他靠在車門旁,雙手抄在褲袋,挺拔的身軀微微傾斜,他垂著眼眸,長長濃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繾綣的柔意。

好半響,他突兀的來了一句,像是開玩笑一般:“或許日後,我們還會省去談戀愛這個環節。”

話音落下之後,四周寂靜,夜幕低垂,隻有馬路上偶爾會傳來幾聲鳴笛。

省去談戀愛這個環節,直接跳到領證結婚嗎?

冬夏秒懂了他說的這一句話,胸腔內安放的心髒像是裝了馬達一樣飛速的、劇烈的、無法停止的震動了起來。

她渾身的血液直直湧上了腦門,一下就堵塞了大腦裏所有可以循環的血管。

耳畔四下轟鳴作響,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了。

結婚,夫妻,她和陸河。

這些十分陌生的字眼,她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這個男人卻輕易的說了出來,摻和了幾分玩笑,幾分認真,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冬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了努下巴:“走吧,今晚我請你吃飯。”

看得出來她是有意避開了這個話題。

陸河也不勉強,站直身子後側個身,紳士的替她拉開了車門,動作流暢而優雅。

冬夏微微挑眉,也沒有跟他客氣,鑽進了副駕駛座。

*

另一邊,昏暗狹窄的車廂內,空氣明顯有一絲的緊仄。

車子開的速度很快。

車窗降了一半下來,呼呼作響的風聲和嘈雜的引擎聲全數灌進了周梅的耳朵裏,她有些不舒適的皺了皺眉。

她歪頭去看了一眼駕駛座開車的人。

男人平日裏溫和的側顏此刻透著冷厲的寒意,下顎緊繃,隱隱看得出來有些薄怒。

她抿唇,輕輕的諷笑了一聲:“怎麽,是看見了你的前女友和曾經的情敵在一塊兒,所以嫉妒了?”

鍾述眸光黯淡,驀地攥緊方向盤,手背青筋凸起。

他看了一眼倒車鏡,隨後猛的一腳踩下了刹車,車內的人因為慣性朝前撞了下,才停了下來。

周梅有些吃痛的皺起了眉,眸色溫怒,脫口罵道:“鍾述,你發什麽瘋!”

鍾述冷靜的覬了她一眼,冷然的笑道:“原來你也會有惱羞成怒的時候。”

男人的話裏夾著很明顯的嘲諷,眼神更是充斥著厭惡。

周梅頓了頓,不以為然,她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靠在座椅上把玩指甲,慢慢的笑了起來:“還是,是因為看到了我給你發來的照片,所以這麽生氣?”

鍾述像是被她這一句話激怒了一樣,一下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傾身過去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我們那晚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你在玩我?”

他手上的力道不知輕重,掐著她的下顎深深作痛。

周梅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對於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相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慌張,反倒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沒發生又怎麽樣?你以為許冬夏如果看見了我拍的那些照片,真的會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點什麽嗎?”

當時她就是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拍下了鍾述和她纏綿在一起的裸照以防萬一。

照片如果泄露了出去,一定不可能會有人相信他們之間是純潔的。

她一席話說的理直氣壯,完全沒有絲毫的愧疚和心虛。

鍾述薄唇壓成了一條平直的線,好半響,他怒極反笑:“你怎麽就確定她會信你,而不是信我呢?”

周梅怔了一怔,這個她還真沒有想過,同樣也不敢確定。但是她唯一可以確信的事情,是鍾家的聲譽一定會因此受損。

她慢慢的笑了起來,看著男人的眼神多了幾分篤定,“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多多想一想你們鍾家。”

阮夫人為了鍾家的聲譽不惜趕走許冬夏,又怎麽可能會讓這些照片流傳出去。

鍾述呼吸徒然一沉,他的眸光冷漠,迸射著犀利的寒光。

他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啞著聲問她:“你到底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

周梅看了一眼車窗外,突然想起了剛剛從醫院出來以後,無意瞥見對麵馬路的畫麵。

他們兩人的關係,比她預料之中要發展的迅速。

再這樣下去,估計以陸河的心思和手段,一定會很快將許冬夏牢牢困在身邊,之後要是還想下手,可能就有一些困難了。

鍾述見她沉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麽,幽幽的笑了起來:“你該不會,也喜歡陸河吧?”

周梅的眸子頓時冷卻了下來。

她回頭去看了一眼男人,紅唇繃的很緊:“你少在那兒自以為是了。”

女人的語氣明顯在克製。

鍾述默了下,突兀的笑了起來,眼底冷然淩冽:“看來你的目標,不是我,是陸河。”他停了兩秒,唇角上翹,繼續不緊不慢的說:“所以你做了這麽多,都隻是想把冬夏從陸河身邊除去是嗎?”

周梅緊繃著臉,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鍾述諷笑:“傅希林在你看來並沒有什麽威脅,最大的隱患隻有冬夏,你接近我做了這麽多事,不就是嫉妒她,想讓她體會一下被人拋棄背叛的感覺麽?隻是你可能沒有想到,我會輕易的放她走,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的給我發了這些照片。”

他說的沒有錯,周梅確實是沒有想到阮夫人的幾句話,就讓許冬夏知難而退了。

也因此,她之前所有的計劃都功虧一簣了。

晃過神,周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又怎麽樣,你打算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許冬夏嗎?”

女人沒有絲毫的畏懼,明顯是做好了一切的防備。

鍾述默了半響,竟然意外的搖頭了,說:“不需要我開口,她會自己知道。”

周梅頓了下,眸子複雜幽深。

許冬夏的的確確很聰明,上次阮夫人的事情過後,她就對她有所防備了,言語之間有些時候還會帶著不易察覺的試探。

隻是這些並不會打亂她目前的計劃,也對她產生不了威脅。

“好啊,我們拭目以待。”

周梅點了下頭,意興闌珊的笑道:“我真的很想看看,許冬夏知道了真相,會怎麽反擊,還是選擇什麽都不做。”

鍾述緩緩降下全部車窗,從中控台下方拿了包煙出來,點了一支,吞雲吐霧後,一臉莫測的輕笑:“比起這個,我更加的好奇,你既然是周井然的妹妹,怎麽會喜歡上自己哥哥討厭的人呢?”

話音落下,周梅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鍾述將她的異樣全部攬入眼底,吐出來的白霧朦朧了他的輪廓,隻聽見他慢慢的說:“陸河當初出了車禍,業內有不少的人猜測凶手是你哥,隻不過礙於兩家的情麵,他才沒有追究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眸子晦暗:“單憑這一點,你就是做的再多,依陸河的性子,也不可能會拿正眼瞧你。”

逼仄昏暗的車廂內,借著窗外透進來的霓虹燈光,隱隱可見女人慘白的臉色。

周梅冷著一張臉,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她的手放在膝蓋上,不知不覺中已經握成了拳頭,指關節泛白,指甲掐進了掌心裏麵。

她的呼吸變得遲緩,聲音涼透如同薄冰:“在桐城裏,可以有資格和陸家相提並論的隻有我們周家,你說萬一陸家出了什麽事情,陸河的決定還能這樣一意孤行麽?他是會選擇一無是處的許冬夏,還是可以幫助陸家的我?”

她這一大串話裏,帶著很多隱晦的信息。

鍾述頓了幾秒,薄唇下壓,眸子帶著涼意,嗤笑:“看來我是低估了你們周家兩兄妹的野心,原來你們的目標不隻是陸河,還是整個陸家的基業。”

周梅既然已經坦白了,也一點兒都不避諱了。

她看著他,眸光閃爍,勢在必得的說:“所以許冬夏在我看來並不足以構成很大的威脅,陸河這個人性情涼薄,沒準過一段時間,他就會拎的清楚,愛情和利益,到底誰才最適合他。”

鍾述聞言,沉默不語。

陸河的確是性情涼薄了一些,可是他也不完全和周梅所想的一樣。

所以才說,女人在愛情麵前,很多的時候會被蒙蔽了理智和判斷。

周梅也不例外。

*

市中心一間新開的法國餐廳內,環境清雅,氛圍舒適。

角落靠窗的位置,點完菜,冬夏就把手裏的餐牌還給了站在旁邊的服務生。

她第一次來這間餐廳,不由的多看了幾眼裏麵的環境和構造,多以棕色為基調,簡潔大方,看著很舒服。

過了一會兒,她把視線落在了對麵男人的身上,好奇的問他:“你怎麽知道這裏新開了一間法國餐廳?”

陸河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賅:“沈家的產業。”

沈家?

沈一航?

冬夏頓了頓,沒有想到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沈少爺,也有這麽好的雅興,裝修風格還是蠻有眼光的。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托著腮,輕言道:“我以前在美國念書的時候,有一年的暑假,也在類似這樣的餐廳裏打過工。”

陸河靠著椅背,雙腿隨意交疊,靜靜的看著她。

他瞳仁沉靜,沒有出聲打斷她,選擇了繼續聆聽。

不知道是因為環境的氛圍太過輕鬆,還是因為是和陸河待在一塊兒,冬夏覺得渾身很自在,沒有任何的拘謹。

她難得罕見的講起了自己在美國的日子。

她邊回憶邊慢慢的說:“我記得那個時候身上已經沒有錢交下個學期的學費和住宿費了,更別說買回國的機票,於是就幹脆留在那邊過年了。餐廳的工作是我認識的一個學長介紹的,待遇很不錯,每天上班十個小時,下了班就回去複習功課,……”

女人的紅唇一張一合,斷斷續續講了很多的話。

陸河的瞳仁裏,倒映出了她眉目生動的模樣,心髒輕微縮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她的場景,就是在她口中所說的那一間餐廳。

至於為什麽會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到了現在還念念不忘呢,是因為那天餐廳裏麵發生了一起意外。

他記得,那時是有一位客人哮喘複發倒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痛苦,周圍有很多人包括服務生和經理都被這一幕嚇懵了,隻是匆忙打了電話叫救護車,然後就幹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去幫忙。

隻有她一個人,隻有她飛速的跑了上去,頭腦清醒,十分冷靜的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對方保持一個舒適的姿勢,然後不斷的教他深呼吸,她的手明明在顫抖,眼底彌漫了不安,但還是一直堅持到救護車來把人送去醫院。

當時他剛好從二樓下來,目睹了全部的過程。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年的匆匆一麵之緣罷了,隔了幾年之後回到桐城,他居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原本已經模糊的麵容,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全部都變得異常的清晰。

當日在餐廳裏發生過的畫麵也是,她不安的眉目,她顫抖的手指,她蒼白的臉色,每一幀都十分的生動深刻。

或許也有可能是因為,現在寄居在他身體裏的陸離,比他更早一點認識了冬夏。

他不知道五年前的那一天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現在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陸離對冬夏的感情,很強烈。

上次去芝加哥出差的時候,因為時差和生病的緣故,讓他一時鬆懈,才讓陸離有機會出來。之後回國了也有過幾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的環境,對之前的記憶一無所知。雖然每一次陸離出現的時間都很短,但是這樣長久下去,恐怕身體真的會如同溫如舟所說的一樣,被次人格占有。

吃完飯,陸河直接送冬夏回了公寓。

車窗外夜色蒼茫祥和一片,有風從窗外麵灌了進來,帶著一絲的潮氣,空氣慢慢的浸濕了。

車子穩穩停在了公寓樓下,四下寂靜無人。

冬夏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去看了一眼駕駛座的男人,勾唇:“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們兩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言語之間,即便是說著客套的話,都帶著一股自然的嫻熟和親昵。

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有一絲的疏離。

冬夏就是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說完之後,整個人突然頓住了。

空氣寂靜了幾秒。

陸河或許也是察覺到了她分神的原因,眼眸才明顯暗了幾分。

車廂內的氛圍莫名變得有些微妙。

反應過來,冬夏清了清嗓子,鬆開了拽在手裏的安全帶,冷靜的轉頭去和男人告別:“那我先上去……”

她在對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時,聲音戛然而止。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男人的輪廓被隱匿在了暗影裏,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有一雙眼睛,十分的漆黑,十分的幽深,和夜空裏夾著零碎的星光一樣,透著熠熠的光芒。

他看著她,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說,可是就是讓冬夏沒由的緊張了起來。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緩慢而輕盈。

她的耳畔,聽見了“哢嗒”一聲,男人解開了安全帶。

她的眼睛,清晰的倒映出了男人逐漸靠過來的身影。

陸河傾身過去,最終停在了女人唇瓣幾厘米的距離,鼻息之間都是她身上淡淡乙醇的氣息。

兩人的距離真的很近很近,女人的睫毛在顫抖的時候,很像兩把小扇子,不停的刷在他的眼瞼下方,有些癢。

他的喉間翻滾了一下,眸子落在她臉上,薄唇微動:“冬夏。”

他叫了她的名字,低低啞啞,帶著一絲的蠱惑。

冬夏繃著身體,心髒倏地跳了一下。

她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對上他的眼睛,裏麵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磁石,正在不斷的吸引著她靠近,再靠近一點兒。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的唇瓣不知何時已經密不透風的貼合在了一起。

她渾身一怔,抬眼就撞見了男人含笑的眼眸。

是她主動的。

冬夏驀然意識到這一點,腦袋像是炸開了一樣,一片空白。

她全身血液凝固,條件反射的要退開來,可是麵前的男人搶先了一步,一隻手緊緊的托住了她的後腦,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將她往懷裏帶,加深了這一個吻。

啃咬,輾轉,舔舐。

他的吻技其實有些笨拙,可是依舊樂此不疲,反反複複。

小區門口外麵有一盞很亮的路燈,白色的光暈投射在了車窗上,將車廂內的昏暗驅散了一些。

男人的眉目和輪廓變得十分的清晰。

冬夏被禁錮在男人的胸膛和車門之間,她的手就抵在他滾燙的胸膛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跳動有力的心跳,掌心像是被烙印了一樣,有些發燙。

鼻腔之間都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有些急促和困難。

空氣緊仄,她甚至能聽見心髒“撲通撲通”的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她其實可以推開他,隻要她這麽做了,他一定不會強迫她。

可是她沒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胸一陣一陣的酥麻,像是中了毒一樣,無法去推開他,無法抗拒他。

男人耐心的廝磨著,不急不緩,從她紅潤的唇瓣到處遊走,她的額頭,她的鼻子,她的腮幫,她的耳垂,她的脖頸。

襯衫領口的紐扣被解開了兩顆,修長的脖頸**在了空氣之中,有些微涼。

冬夏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栗。

她能察覺到,男人的手正從衣擺的下方,探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