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她是我祖宗
夜色漆黑如同墨硯,月光傾灑在寂靜的城市,大片的黑暗中點綴了不少零碎的星星。
光線柔和明亮的客廳裏麵,兩位長輩在家裏待了一會兒,見外麵天色漸深,時間也不早了,就起身離開了。
離開之前,徐姿蓉再一次叮囑陸河,讓他好好考慮一下婚禮籌辦的事情,語重心長的說:“我們陸家在桐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說你作為陸家唯一的繼承人,結婚了居然沒有辦場隆重像樣的婚禮,外麵會有多少閑言閑語呢?”
陸韋彥聽見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婚禮不過是個儀式罷了,孩子們如果不喜歡太過高調招搖,就讓他們自己選擇吧。”
徐姿蓉瞪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陸河的時候,明顯是有些不悅了:“如果婚禮草草率率的籌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陸家虧待了你老婆呢。”
她說著,似有似無的去掃了一眼陸河旁邊的女人,眸子深處還有些抵觸。
陸河正想要說些什麽,冬夏暗暗拉住了他,麵容平靜,率先開口道:“婚禮我會用心籌備的,媽,您放心吧。”
這個稱呼,叫的異常順溜。
不止是冬夏一個人,在場的其餘三人都是一愣。
包括陸河,他有些意外的去看了一眼自家太太,眼底帶著明顯的笑意。
徐姿蓉反應過來,麵色有些不自然,她移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板著臉道:“這還差不多,婚禮的日期我回去找人給你們算算,如果有什麽不懂得,可以打電話到陸宅。”
“好的。”
冬夏一直乖巧的應答,徐姿蓉的臉色逐漸有了好轉。
聊了幾句,兩位長輩就離開了。
陸河下樓去送他們,回來的時候,發現冬夏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他放輕腳步緩緩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旁,握住了她柔軟的手,低聲問道:“在想什麽?”
“婚禮。”
“婚禮的事情交給我來辦,你不用擔心。”
“不是,陸河,你母親這算是認可我們在一起了嗎?”不然也不會讓他們舉辦婚禮吧?
“嗯。”陸河眼角帶笑,沉吟道:“應該算是。”
冬夏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晚上的時候,她還是能明顯的察覺到徐姿蓉對她的態度,雖然不是特別的清晰,但是還是能察覺到她的不滿。
她之前就一直擔心,擔心見麵的時候,陸河會夾在她們兩人之間會左右為難,沒有想到今晚居然有了意外的收獲。
陸河看見了她眉梢之間旖旎散開的笑意,能察覺得出來她的心情很不錯,好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樣,他的唇畔無意識**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婚禮的事情,我尊重你的決定。”
“辦吧。”
其實當初他們兩人領證的時候,冬夏從來沒有考慮過婚禮的事宜,是因為那段時間許趙承離世沒有多久,加上工作和生活中零零碎碎的雜事,讓她根本沒有多餘閑暇的時間去想這件事情,久而久之就忘記了。
今晚徐姿蓉提出來的時候,她能看得出來對方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甚至是在默認她成為陸家兒媳,所以她自然是不能掃興。
不然她和徐姿蓉之間的關係隻會愈加的僵硬。
陸河聽見她果斷爽快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摸了摸女人的腦袋,眉骨溫柔:“總覺得今晚的陸太太特別乖。”
冬夏抓住了他的手,輕笑了一聲:“因為要討好你。”
她停頓了一下,對上男人深沉的目光,語速平緩的說:“明天晚上,可能會有客人來家裏吃飯。”
陸河挑眉,篤定的開口:“你帶的實習生?”
冬夏愣了下,目光有些錯愕:“你怎麽會知道?”她記得,之前好像沒有跟他提到過吧?
陸河難得看見自家太太露出一副迷糊的模樣,很是心動的掐了下她的臉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猜的。”
他的腦海裏麵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在醫院門口,何修初衝他投來的挑釁的眼神。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很是大度體恤道:“明晚,我回來給你們做飯。”
冬夏頓了頓,驚喜之餘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陸先生,你是從良了嗎?”
她原本還以為,他會不樂意呢,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要給他們做飯。
陸河輕笑:“嗯,從良。”
*
第二天,醫院。
曹琦嫆在得知陸先生要親自給他們下廚的時候,整個白天都處於亢奮的狀態。
她覺得這次出來實習,真的是收獲頗多。
但是何修初卻不這麽認為了,他一直都覺得陸河不是什麽好人,所以聽說了陸河要給他們親自下廚的時候,和曹琦嫆的反應完全不一樣,他明顯是覺得這裏麵有詐。
他沉吟:“許導師,會不會這是我最後一頓飯?”
經過了幾天的相處,他們幾個之間的關係已經明顯親近了很多,所以私底下說話都沒有什麽拘謹。
冬夏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故作一副為難遲疑的模樣,沉重道:“或許有可能。”
何修初:“……”
他原本還想著女人會安慰一下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麽無情,不由的有些傲嬌,冷哼了一聲:“就算你這麽說,我還是要吃。”
曹琦嫆瞥了他一眼,略帶嫌棄:“要吃你還廢話那麽多。”
何修初翻了個白眼,冷笑了一聲:“你不懂,我這叫矜持。”
冬夏見他們兩人又莫名其妙拌起了嘴,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怎麽就接手了這兩個活寶呢。
另一邊,江漠今天難得休假,卻意外的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開車到了市中心一間新開的咖啡館,進門之後,環視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偏僻角落的男人。
他邁著長腿走了過去,拉開了男人對麵的椅子,剛剛坐下來,開口就是一句:“我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和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喝咖啡。”
江漠看了一眼對麵的男人,唇畔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繼續說,半開玩笑:“陸河,你今天腦子是瓦特了嗎,還是沒有睡醒,看清了我是誰嗎?”
“嗯,江漠。”
陸河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淡淡道:“找的就是你。”
江漠挑眉,有些玩味的看著他,漫不經心的問:“找我有事?”
陸河放下手裏的咖啡,屈著指關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膝蓋,開門見山的問他:“陸離在查什麽?”
話音落下,空氣裏的氛圍明顯變得有些詭異沉寂。
江漠拿起咖啡的手微微頓了頓,他默了半響,抬眼看向對麵的男人,唇畔扯出了一抹弧度:“你在說什麽?”
陸河麵容平靜,眸色暗沉。
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繼續重複了一遍:“你和陸離,在查什麽?”
江漠抿了一口苦澀的藍山,口腔裏麵都是澀澀的味道。
他舔了下唇瓣,忽的一笑:“陸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陸河眸色平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那個眼神仿佛是在說,繼續裝。
兩人無聲的對峙,空氣裏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良久,江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玩味的勾唇,笑道:“當初不是你來找我的麽,怎麽還問我這種問題?”
“不是我。”
陸河看向他,語速平緩冷靜:“陸離為什麽要找你?”
江漠沒有想到,他的態度真的是超乎的平靜,而且還不上鉤,真的是有些傷腦了。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
陸河已經繼續開口了,他一字一句,冷漠的說:“與你父親有關?與傅家有關?還是……陸家有關?”
他的眼神有些犀利,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江漠淡定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驀地勾唇:“差不多。”
他說的很含糊。
陸河頭腦裏的思路,卻逐漸清晰了起來。
他敲著膝蓋的手,頓了頓,眸色漆黑暗沉。
江漠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一桌發出了吵鬧的動靜。
他抬眼看去,正好看見一個身著紅裙的女人抄起了桌子上的一杯咖啡,直直潑向了位置上的女人。
他看清被潑的女人麵容時,微微頓了頓。
南喬。
這個世界還真的是小。
看見女人被潑了,原本坐在她對麵的男人當即起身,掏出手帕要給她擦幹淨,但是被避開了。
江漠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周圍發出了很多細碎嘈雜的聲音。
他看了半響,收回了目光,端起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開口:“我有事,下次再聊。”
說著,已經起身朝女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徑自走到了女人的麵前,將她從位置上拉了起來,見她眼眶通紅,抿唇:“你在這裏幹嘛?”
南喬吸了吸鼻子,垂著腦袋,沒有吭聲。
紅色裙子的女人看見江漠的時候,眸色一閃,頓了頓,隨後反應過來,尖聲質問:“她是你什麽人?你們什麽關係!”
南喬扯了扯江漠的衣服,細碎的說:“帶我離開這裏吧。”
江漠看了她一眼,抬手抹掉她臉上的咖啡漬,繃唇:“他們欺負你了嗎?”
南喬沉默了半響,嗯了一聲。
紅色裙子的女人見他半天沒有說話,又重複問了一遍:“我問你話呢,她是你什麽人……”
“她是我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