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手,雷製成

都還沒有到青羊道人那院子,寧咎就聞到了明顯的火藥味兒,借著還沒有完全黑下去的天隱約能看到那院子的方向上有一股濃煙,他也不由得心裏有些發緊,那老道士不會是被炸死了吧?

那動靜很顯然驚動了整個郡王府的人,李彥,洛月離都匆匆往那邊趕,到了門口那味道更濃,裏麵甚至還有些劈裏啪啦的響聲,守衛在外麵圍了一圈,閻雲舟抬手:

“開門,裏麵什麽情況?”

畢竟這裏在做的是火藥,之前李彥便下了令,王府眾人不得隨意靠近這院子,閻雲舟深知那火藥的威力,有些不放心地側頭開口:

“煜安,你在門口等我吧。”

寧咎聽到這話一轉頭,驟然想到了什麽,腳步頓了下來:

“這是不能讓我看?”

閻雲舟頓時想起了從前在王府時候鬧出的事端,知道他這是誤會了,有些艱難地解釋道:

“沒有,就是怕裏麵有什麽危險。”

寧咎其實也知道閻雲舟是擔心他,拍了拍他的手臂:

“行了,別瞎擔心,你現在還沒我跑得快呢,進去看看。”

院子裏麵都是煙,閻雲舟下意識地擋到了寧咎的身前,被煙嗆的陣陣咳嗽:

“青羊,青羊?死了沒有?”

閻雲舟的聲音響起,那角落中這才有個人舉起了手:

“我在這兒,還沒死呢。”

等那陣煙霧散去趕來的李彥幾人這才看到青羊道士的樣子,那老道的白胡子都被那煙給熏黑了,臉上更是烏漆嘛黑,頗為滑稽,閻雲舟皺眉:

“到底怎麽回事兒?失敗了?”

洛月離遣退了身邊的侍從,寧咎便看見了四周的碎末和陶片,青羊道人這才打掃了打掃身上的灰塵開口,露出了一排的白牙,那神色還有些興奮:

“沒有,沒失敗,我可是做出來了一個好東西。”

閻雲舟幾人隨著他進了屋子,那屋裏都是他們看不太明白的瓶瓶罐罐,青羊道人頂著他那一頭的雞窩腦袋就從他那堆像是垃圾堆一樣的東西中拿出了一個東西,圓圓的,從外麵看似乎是土陶。

閻雲舟看著他手裏的東西,看這樣子有些像是從前往土炮中上的火藥,但是從前那火藥球是黑色的,這個的外麵卻是陶的?

“剛才的動靜就是它發出來的?”

寧咎看著這個東西的模樣有些像是手雷,隻不過樣子要比他在抗戰劇中看到的那種香瓜個頭大了不少,足足有一個小西瓜那麽大。

“就是它,要不要再看一次?”

閻雲舟拎著他的脖領子過來:

“別耍花樣。”

“曉得曉得。”

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青羊道人:

“我們都站在屋裏,我將這東西點燃扔出去,你們瞧瞧。”

閻雲舟拉著寧咎退後,身子總是下意識地擋在他身前,寧咎感受到也沒有說什麽,他緊緊地盯著青羊道人的動作,就見他點燃了手中那土陶西瓜,然後向院子裏一丟,‘轟’的一聲,院子裏的土磚都被轟裂了幾塊兒,一股黑煙冒了出來。

閻雲舟微微眯眼,李彥年紀小隻知道他父皇的手下從前有人會做火炮,就存在隨州城中,但是真的看見爆炸還是第一次,這青羊道人是真的成功了?

閻雲舟轉身:

“你的這個火炮不需要用炮筒發射嗎?”

從前的火炮都需要用一個大的炮筒發射出去,這東西不用嗎?

青羊道人一臉的得意:

“從前那火炮需要炮筒,但是炮筒極重,挪動不易,這是我的改良版,可以隨身攜帶,點上火扔出去就炸。”

寧咎看了看一邊好幾個的這土陶疙瘩,這不就是粗製版的手榴彈嗎?沒想到這個青羊道人還真是能鼓搗出來。

閻雲舟坐下看了看手裏的東西:

“這東西的威力和從前的火炮比起來如何?”

青羊道人扣了扣鼻孔:

“那自然是不如火炮的,火炮比這個要大,不過這兩個算是一個東西,這小彈丸能做出來,那大的也一樣。”

李彥也蹲了下來,眼中難掩好奇:

“這東西是怎麽炸的?”

寧咎知道,這個“炸彈”爆炸的原理其實就是在密封的環境中將裏麵的火藥引燃,產生的大量氣體和熱量,高速膨脹之下發生爆炸。

但是他清楚青羊道人不清楚,畢竟老道士是沒有學過化學的,雖然知道研究,但是缺少基礎的理論,真要是讓他解釋他也解釋不出來這炸彈反應產生的是什麽氣體,怎麽放出熱量,他就知道這樣搞可以炸…

老道士支支吾吾的,閻雲舟直接開口問出最要緊的一個問題:

“這東西存放有沒有風險?”

畢竟如果這東西存放容易炸的話,那到了最後指不定是炸了誰,那老道開口:

“這個東西不能放在太熱的地方,不能遇到明火,還有也不能太潮濕,否則這個引線濕了不容易點燃。”

這北境本就是幹冷嚴寒,聽他這麽說閻雲舟倒是也放下了些心思,寧咎看了看邊上,便看見了那老道士的桌子上還有些半成品,裏麵有他從硫礦石中提煉出淡黃色的硫,一堆的木炭,還有硝石,他手撚了點兒硝石:

“難怪王爺從前那般誤會我了。”

閻雲舟隻覺得脊背之上都是一陣子的涼颼颼,這才開口:

“是我錯了,我孤陋寡聞。”

寧咎的嘴角輕輕一扯,這話倒像是那人自己承認自己沒文化一樣。

閻雲舟出門看看那院子裏的碎片,他雖然不會做火藥,但是到底看過很多次這東西爆炸,也看過傷在火器之下的人的傷,他驟然開樓口:

“這爆炸之後外麵的陶被炸碎,是否可以在這陶的裏麵加上些砂石,鐵塊等東西,讓那些東西一並隨著爆炸渣出去?”

聽了他這話就是寧咎都不禁抬頭看向院子裏那人,這人還真是厲害,手榴彈中就是利用高熱高壓爆炸將鋼柱發射出去,他竟然能從放才的爆炸中摸清楚這一點。

青羊道人摸了摸胡子:

“按道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隻不過這東西炸起來是向四麵八方的炸,如果一個不小心也容易誤傷自己人。”

畢竟他這個東西是用人手投出去的,人的力氣就是再大投出的距離也是有限的,很有可能這裏麵射出來的鐵珠子就傷到了。

閻雲舟常年打仗,他雖然對怎麽做火器並不精通,但是怎麽用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隻管去試驗這樣行不行,別的不用你操心。”

無論如何在閻雲舟去白城之前,青羊道人能做出這東西來也是個好消息,就連洛月離的心中都落定了一些,北境十幾萬大軍雖然英勇,但是朝廷的軍隊也不可小覷,更何況北境不可能無人值守,若是有了火藥的相助,他們的勝算也能更多幾分。

而到了李彥的眼中,算的賬就又不一樣了,他是在想若是有這火藥,那一個人可能就能趕上從前的四五個人的威力,那就可以大大壓縮作戰的時間,他的糧食壓力也就沒有那麽大了。

回房之後連寧咎都看出了閻雲舟那明顯的好心情,他笑了一下開口:

“有了這個東西,對朝廷宣戰總能多了幾分勝算和把握吧?”

閻雲舟點頭:

“是,隻不過那東西到了戰場上能有多大的威力還不好說,但是總是好過沒有的。”

他坐在了桌邊,取出了幹淨的宣紙,側頭再次開口:

“煜安幫我磨墨吧。”

“要做什麽?”

“畫個東西。”

這一次寧咎總算是掌握好了水的比例,他一邊磨墨一邊歪著腦袋看著閻雲舟的動作,毛筆在那人的手中異常的聽話,好像是個弓還有些不像是弓,閻雲舟一連畫了好幾張圖,寧咎隱約看了出來,這幾樣東西可能都是配合那“手雷”用的。

“這個有點兒像是投石機是不是?”

閻雲舟笑了:

“嗯,很有見識,這一張是可以固定在城牆上的投石機,將石頭換成火藥,就可以從城樓上直接發射出去,借著城池的高度,可以到很遠的距離。

這種是比較簡易的可以推動的投石機,而這一種就算是弓弩,青羊那的東西若是光靠人手去投擲是要鬧出亂子的。”

畢竟這東西軍中很多的人都不熟悉,乍一用在手上,很容易拋不出去,或者拋出的方向和距離都有問題,到時候還真是說不上是對方傷的多,還是他們傷的多了。

聽著他這麽一說寧咎再看紙上的圖便絕的確實構思巧妙,用設備代替人力在,明智之舉,寧咎坐在邊上笑著開口:

“嗯,王爺果然是用兵之神啊。”

閻雲舟撐著桌案起身,拉了寧咎一下:

“好了,你快別打趣我了,這都是前人留下的,不早了,梳洗後,我們也早些躺下吧。”

寧咎摸了摸鼻子,這話說的,躺下?怎麽這麽有歧義呢,這的思緒不禁往一個非常實際的地方想去,他們現在的關係算是談戀愛,而且他們還拜過堂,哦,不,他是和大公雞拜的堂,不過怎麽也算是這個時代的合法夫夫。

他也知道這大梁朝葷素不忌,達官顯貴雖然娶的正妻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但是保不齊後院都養幾個男寵,說是男風盛行也並不為過,這盛行的男風應該不是指蓋上棉被純睡覺吧?

那閻雲舟讓他躺下?這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麽?這是想壓他?寧咎頓時一個驚覺,閻雲舟看著他沒跟上來這才轉頭:

“煜安,裏麵的水備好了,你先去洗吧。”

洗澡?一般那個啥之前好像是都洗澡的,寧咎對上了閻雲舟那理所應當的目光,反骨頓時就生出來了,讓他躺好?讓他先洗澡先回來躺好等著他?他怎麽聽著就像是妃子等著皇帝呢?

一通的腦補之下反骨叢生的寧主任直接開口,聲音冷硬:

“你先去洗。”

閻雲舟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沒說什麽,直接應著:

“好,那你再等會。”

說完他便轉身去了後麵的浴室,寧咎一個人獨坐床邊,眉心緊鎖,前幾天一堆的事兒,他剛剛理清楚他對閻雲舟的感情,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這個資深的上下問題。

寧咎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啊,他知道‘和諧’也是促進感情的一部分,畢竟他還年輕,身體又沒有什麽毛病,實在沒有要搞什麽柏拉圖。

寧咎伸出了兩根手指頭,理順他和閻雲舟的關係。

一,關係合法,不存在違法嫖娼的可能。

二,雙方有感情且表明心意。

寧咎看著眼前的兩根手指頭,在他看來符合這兩點就是可以開展那個啥的前提。

閻雲舟容易氣悶,泡澡的時間不會太長,他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就見屋內的人坐在榻上,眉宇緊鎖地盯著自己的兩根手指:

“怎麽了?手傷著了?”

剛才被那火藥掃到了?他快步過來,寧咎一下回神,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指:

“啊,沒有,沒有,我就隨便看看。”

隨便看手指玩兒?閻雲舟笑了出來,寧咎尷尬,立刻要進去,卻被這人拉住:

“水還沒換呢。”

寧咎從裏麵洗好出來的時候閻雲舟正靠在床頭看書,看著樣子是在等他,他有些搞不清這人是不是有那方麵的暗示:

“洗好了?來,用湯婆子給你暖了被窩。”

寧咎爬到了裏麵,被窩裏確實暖呼呼的,他不由得裹緊了被子,閻雲舟一側頭就能看見他這隻露出的一個腦袋笑了一下:

“前兩日不是肩背酸嗎?趴下我幫你按按?”

趴下?

寧咎眼睛微微睜大,閻雲舟瞧著他那烏黑的大眼睛抬手在他的眼前擺擺:

“傻了?放心,會舒服的,來,我再兩日就走了,你若是再想享受可沒了。”

寧咎越腦補越離譜,這說法真的沒有問題嗎?不過他還是轉過了身子趴下,但是肩背處卻因為精神緊張也跟著有些發緊,閻雲舟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

“放鬆些。”

不得不承認,閻雲舟如果不做王爺不打仗,做一個推拿師傅應該也是有市場的,寧咎這個身體本來就是一個公子哥的,雖然不受寵,但是疏於鍛煉,又不習武,這頸椎和腰椎不說不好但是也不算好。

尤其這些日子累的狠,這脖子和腰一被按還真是有些酸爽感:

“啊,那裏痛。”

閻雲舟的動作輕了一些,手正按在他的腰上,腰下的經絡摸著沒有那麽通暢,他慢慢幫他順著:

“這樣可好些?”

“嗯,左邊,左邊酸。”

閻雲舟摸著他腰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便問道:

“這兩天是不是有些腰痛啊?”

“嗯。”

很快寧咎就開始進入了角色,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顯然是真將閻雲舟當成了技師,閻雲舟自上至下幫他梳理背部的經絡和穴位,他對穴位找的極準,還真是痛並快樂著。

慢慢的閻雲舟的手漸漸向下,他腰部的肌肉緊又腰痛他便想著幫他按按環跳穴和腰奇穴,環跳穴在臀部正中偏側的位置,而腰奇穴位於尾骨尖上約二橫指處。

閻雲舟沒有多餘的心思,這兩個穴位都有緩解腰痛的作用,所以他也就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位置的尷尬之處。

帶著薄繭的手指便按在了寧咎的屁股上,寧咎還沉浸在剛才的享受中,這突如其來被按了屁股一下就讓他醒了神,他立刻側頭問出聲:

“你幹嘛?”

閻雲舟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環跳穴的位置:

“幫你按按環跳穴,可以緩解腰痛。”

寧咎有些啞火,他一個動手術刀的,不知道環跳穴的位置,難不成真的在屁股上?閻雲舟一下一下地揉著,寧咎越發的別扭,他甚至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到,現在他趴在那裏,閻雲舟給他按屁股的畫麵。

但是不得不說,這按屁股還挺舒服的,他從小卷到大,一路碩博的寡王也是要麵子的,人家就是給你按按穴位,別慌,別一幅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寧咎試圖通過這樣的安靜冷靜下來,但是效果甚微,他一閉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見閻雲舟那張帥的無死角的臉,那張臉還真是長在他的審美上,但是現在盯著那樣一張臉的人在給他揉屁股?

寧咎漸漸覺得這褥子怎麽這麽熱啊,一定是剛才的湯婆子太熱了,但是慢慢的他發覺了他身上的異樣,他好像有些升旗了,我艸…

閻雲舟的動作不疾不徐:

“這樣好些沒?”

“啊,好,好些。”

寧咎憋著一口氣想要將那股子邪火壓下去,但是他這邊壓,閻雲舟那邊跟著按,他的顱內跟著瘋狂聯想,瘋狂腦補,怎麽都壓不下去,我靠,這也太丟人了吧?

就在他正懊惱的時候閻雲舟的動作停了下來,手也從他的屁股上離開,就在寧咎終於要鬆下一口氣,準備一鼓作氣消滅邪火的時候,閻雲舟的手,竟然,竟然按在了他的,他的尾椎骨那裏,一股酥麻又羞恥的感覺傳來,寧咎炸毛:

“閻雲舟,你到底在幹什麽?”

這一聲吼可謂聲音不小,外麵守夜剛微微有些瞌睡的侍衛,一下覺都醒了,驟然站直,下意識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然後麵麵相覷,他們王爺幹,幹什麽了嗎?

閻雲舟其實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就一晃神兒的功夫,寧咎已經翻身坐起來了,臉上漲的通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羞的還是氣的,兩個人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閻雲舟被這場麵也弄的有些懵,下意識開口:

“幫你按按腰奇穴,你怎…”

他剛想說一句怎麽了?但是話都還沒有完全說出口,目光便驟然掃到了寧咎身上的一個地方,那人穿著白色的褻褲,而那白色褻褲的中間的位置此刻赫然翹起了一個不一樣的高度…

寧咎聽到了他頓住的話頭,看見了他目光看向的方向,心頭好像被一口大鍾當胸一錘,霎時之間,天雷滾滾,銀河碎裂,日月無光…

寧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扯過了一邊的被子,團著就圍在了身前,那如臨大敵的模樣,像極了在外麵應該保護好自己的男孩子,臉上已經從放才的微紅變成了豬肝色。

閻雲舟此刻若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話,那真的就不配稱之為一個男人了,他方才臉上的錯愕都變成了越發揶揄的笑意。

甚至沒有忍住泛起低啞的笑意,他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純美的酒,清冽又灼心,半晌那帶著笑意的低沉音色響起:

“小寧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