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王爺長嘴了

前半夜還是晴朗夜空,後半夜月亮就已經被烏雲遮住了,甚至在將將亮天的時候飄起了雪花,閻雲舟守著北境多年,那邊氣候惡劣,腿上除了箭傷複發,關節也因為多次埋伏在雪地裏有些舊患,天氣暖和的時候還好些,天氣越冷越難捱,尤其是雨雪天氣。

胸口持續發悶,連帶腿上的疼痛這後半夜實在是睡不下,楊生叫人煮了熱的生薑水過來,擰了毛巾熱敷在閻雲舟的膝蓋上。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犯了,吃藥效果甚微,除了挺過去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閻雲舟衝一直守著他的楊生擺了擺手:

“楊叔去歇著吧。”

楊生知道閻雲舟的性子,縱使有些不放心也還是退了出去,閻雲舟好在是咳嗽好了一些,閉著眼喚了一聲:

“暗玄。”

話開口之後是暗雨進來,他這才想起來暗玄今晚在寧咎那邊的院子裏。

“王爺。”

閻雲舟實在是睡不著,睜眼開口:

“將禮單的賬冊拿給我看看。”

辦完壽宴之後因為杳兒的事兒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看禮單,暗雨在榻邊加了兩盞燈,然後才將賬冊遞給閻雲舟,閻雲舟披著衣服坐起來一些,展開了那長長的禮單,從上掃到了下,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他過生辰,朝中大臣出手送禮自然都是不俗,這禮單上麵雖然不說都是什麽奇珍異寶,但是也勝在有特色有新意,但是閻雲舟要的不是特色不是新意,是銀子啊。

床頭的人微微撐著額角看著這禮單上麵的珊瑚樹,名家字畫,古玩收藏已經開始頭痛了,這些東西是值錢,但是不能直接變成糧草,而且有些朝中重臣送的甚至是孤品,就是拿出去典當都要一眼被人認出來。

禮單是按照朝中大臣品級的高低往下排的,這送禮也是有講究的,比如那株珊瑚,就是一位二品大員送的,既不僭越又名貴襯的出閻雲舟的身份同時也襯得出他二品的身份,這一層一層都是有門道的。

閻雲舟直接將單子翻到了最後一頁,從後往前看,九品小官送的東西就沒有那麽紮眼了,綢緞,玉器,甚至直接是黃金製品,這些相對來說換成銀子就省事的多。

“拿筆來。”

外麵天都還沒亮閻雲舟的屋內已經聚齊了王府管事兒,還有些暗中養的人,半宿沒睡加上身上還不舒服,閻雲舟的臉色很差,終於他將單子遞給了庫房的管事鄒褚:

“畫出來的這些個物件挑出來,分發到底下開著的鋪麵中,扮作客商分成幾批運出京城,到撫州,雍州,燕州分別出手換成銀票,一並交給燕北將軍。”

鄒褚原來是軍中管後需的,後來傷了一條腿就留在了這王府中做了管事,他知道北境如今的情況立刻接過了單子:

“王爺,屬下略略算過,這些未必夠啊。”

他在軍中管的就是這個,自然對北境軍的軍耗心中清楚,閻雲舟靠在床頭揉了揉眉心:

“你先將這些不紮眼的給運出去,那上麵一些珍奇的孤品留在王府,剩下的古玩字畫一類的直接暗中運到燕州,連同本王的信件一道交給景郡王和轉運司洛大人。”

鄒褚立刻點頭,眼前一亮:

“是了,洛大人一定有辦法。”

碧荷院中已經養成生物鍾的寧咎早上到了尋常起床的時間就醒了,今天這屋子裏沒有閻雲舟,他倒是自由的很,懶了一會兒起來,就發現送水進來的人竟然是暗玄?平日裏就是閻雲舟梳洗也用不著暗玄端水吧?寧咎越發覺得暗玄反常。

暗玄看著他起身,躬身行禮:

“寧公子請。”

寧咎狐疑地去洗漱,這一晚隔壁的院中都沒有人叫他過去,那閻月杳的情況就應該還算是穩定,他洗好了之後早膳都沒用還是不放心地去隔壁院子看了一眼。

程清淺一直守在女兒的房裏,經過通報寧咎戴上了口罩,身上灑了酒精才進去,小丫頭還沒醒,屋內隻有程清淺和她的一個貼身侍女:

“大嫂,昨夜杳兒睡的好嗎?”

幾人到了外間,寧咎小聲開口,程清淺雖然疲憊,但是總算不像是昨日那樣擔驚受怕的厲害了:

“晚上醒來了兩次,傷口有些疼,不過比之從前疼的模樣是好多了,晚上她說渴,我便喂了半碗水,不要緊吧?”

“不要緊,排氣之後喝水可以正常喝的,還燒嗎?”

“昨夜燒起來了一些,後半夜出了汗這會兒退下去了。”

寧咎點了點頭:

“好,這三日有些反複的燒是正常的,隻要不是太高就不用擔心,一會兒用了湯之後我會讓人送藥過來,按時喝,不用太擔心。”

寧咎走之前再一次查看了閻月杳的傷口這才起身出去。

閻月杳的情況穩定,寧咎就準備回院子看看大蒜素製備的情況,還有張明的狀況他也得瞧瞧去,昨天根本就算是趕鴨子上架。

暗玄見他要回院子,立刻開口:

“寧公子還沒用早膳,不如回風華院用吧。”

寧咎頓了一下:

“不用了,時間還早,不叨擾王爺了,讓人將早膳直接送到隔壁的院子,我得去看看張明的傷。”

說完他就率先往風華院隔壁的方向走去,清晨的風涼一些,寧咎正好清醒清醒,到了風華院他和身邊的人開口:

“暗玄你不用跟著我了,去伺候王爺吧。”

說完他直接向著隔壁的院子走去,暗玄確實不放心閻雲舟,拱手施了一禮進了風華院。

這隔壁的院子原是因為閻雲舟不喜大蒜的味道,所以開辟出來給寧咎放大蒜的,他索性連著蒸餾酒的設備都搬了進來,西廂房此刻住著的是張明等幾個傷兵,東廂房就是藥房,是為閻雲舟煎藥的地方,平時清晨的這個時候那裏不會有什麽人,頂多有個守著爐子的小廝,但是寧咎一從大門進來就見到裏麵那個身影是楊生?

這不是閻雲舟平常用藥的時間,思及昨天暗玄的話,他還是沒忍住走了進去:

“楊府醫,怎麽這麽早就來藥房了?”

楊生聽見聲音回頭,寧咎倒是被他眼底的紅血絲嚇了一跳,這是一夜沒睡嗎?楊生的臉上難掩疲憊,但是看見寧咎臉上卻一喜,以為寧咎這麽早回來是看王爺的。

“寧公子,王爺昨晚胸悶咳喘,半宿沒睡,腿上和膝蓋上的舊傷也疼的厲害,怕驚了公子好眠,這才沒有讓人去喚公子,正好您這會兒回來了,我這兒的藥馬上就好,正好一塊兒和您過去。”

寧咎…他可沒說他回來是去看閻雲舟的啊,不過咳喘一夜沒睡?他還沒說話,楊生已經濾出了藥液裝在了罐子裏:

“寧公子,走吧。”

寧咎頓了一下,算了,看一眼就看一眼,本來他也是要過去和他說說閻月杳的情況的。

閻雲舟的院子白日隻有院門口留人值守,隻有晚上門前才會留人,此刻閻雲舟起身,門口的侍衛便下去了,寧咎和捧著藥罐子的楊生進了院子,臨到門口楊生才想起來有一味和這藥泡服的山參片沒有拿:

“寧公子我去取一下山參片,您先進去。”

說完他轉身就拎著藥罐子又走了,徒留站在門口的寧咎,說實話他現在確實不怎麽想進去,就在他想要轉身和楊生一塊兒出去的時候,就見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了,出來是暗玄,他臉上的熱情寧咎是第一次看見:

“寧公子,快請進,這外麵風涼。”

門口開了寧咎總不可能這個時候走,隻能抬步進去,屋內的藥味兒比每天早上都要濃重不少,溫度也更高一些,詐然進了這麽熱的屋子讓寧咎周身都打了一個哆嗦,他向裏麵看去,閻雲舟起身了,隻不過這臉色怎麽這麽差?

眼底暗青,臉頰顴骨處卻有些殷紅,分明在發燒,這麽熱的屋子他身上還披著厚實的披風,靠坐在軟塌上,咳嗽有些嚴重,閻雲舟見他過來卻笑了一下:

“起的這麽早啊,用早膳了嗎?”

“還沒。”

“暗玄讓人擺膳吧。”

暗玄立刻出去吩咐,閻雲舟靠在躺椅上咳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寧咎開口直接說了一下閻月杳的情況,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問,閻雲舟看了他片刻,緩聲開口:

“寧公子,昨晚的事是我無禮,現在我向你賠罪,我大哥戰死那年比你才大了三歲,隻留下了這一對兒女,我那個弟弟的事,你也知道,如今,偌大王府也隻有這兩個孩子了,我隻得慎之又慎,還望寧公子見諒。”

寧咎倒是沒有想到閻雲舟會主動提起昨晚的事,說不平心中自然是不平的,若是閻雲舟不提也就算了,但是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他也不準備什麽都憋在心裏,他也盯著軟塌上的人開口:

“如今,杳兒沒有死,手術成功了,王爺是這般說辭,若是,昨天的手術失敗了呢?王爺今日恐怕不是請我見諒,是請我下牢房了吧。”

閻雲舟斜倚在軟塌上,烏沉沉的目光盡數落在寧咎的身上,他總是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矛盾,明明剛來王府的時候謹小慎微,還去打聽如果他死了他會不會陪葬,生怕踏錯一步丟了性命,看似是事事都將自己的命看的最重要,但有些時候卻大著膽子據理力爭,眼裏絲毫揉不得沙子,昨天那種情況下他隻要不做手術,那麽杳兒生死都和他沒有關係,他卻選擇賭。

也因此閻雲舟知道寧咎必然是認為昨日他會說到做到,認為杳兒出了事兒他也必會處置他,明知寧咎未必會信,但閻雲舟還是選擇解釋:

“寧咎,若是我說,昨日杳兒手術失敗我也不會處置你,你會信嗎?”

寧咎站在廳中央,聽著他的話,若是閻月杳出了意外閻雲舟不會處置他?他內心第一個想法就是不信,他不想高估這個時代那不曾對等的權利,他甚至在想閻雲舟這樣故意和他解釋,是不是生怕他不為他治病了?

他沒有答話,但是閻雲舟已經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他側頭咳了出來,臉上那高燒引起的嫣紅也褪了幹淨,閉了一下眼睛深深歎了口氣:

“你說手術是你從醫書上學的,有些東西書上看到是一回事兒,做起來就是另一回事兒了,我怕你一時衝動說要為杳兒開刀,也怕杳兒的情況沒有危機到那個地步,我做錯了決定反而害了她,所以我出言相逼,想讓你想清楚,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人總是會清醒地做出決定,如此逼迫終究是我不對,昨日多謝寧公子冒險救了杳兒。”

寧咎聽完這個話心中也是有所觸動的,撇開身份,權利和地位不談,閻雲舟也是一個病人家屬,醫患之間最要緊的就是信任問題,於他的角度想要救人還要搭上性命威脅確實不爽。

但是站在閻雲舟的角度,自己不是什麽年輕有為的副主任醫師,隻是一個看了幾眼書就要給人開膛破肚的赤腳大夫,換做是他自己,恐怕他也未必敢信。

閻雲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壓下了咳嗽開口:

“這種逼迫本王保證是最後一次,日後再不會有,早膳擺好了,用膳吧。”

閻雲舟沒有一定要寧咎表態信與不信,手撐在了軟塌上起身,胸口的悶痛加劇,站起來時膝蓋連著小腿處都脹痛的厲害,他的膝蓋一彎身子便要倒下去,寧咎恍然回神,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將人重新扶到軟塌上:

“怎麽了?哪裏疼?”

再怎麽寧咎也不會對閻雲舟真的視而不見,見閻雲舟手按在膝蓋的地方,他便去掀他的褲腿:

“躺下,我看看。”

閻雲舟身上實在沒有力氣,被他按在軟塌上,寧咎掀開了腿上的地方,傷口處有些化膿,前兩日還沒有這樣,再看了看他的膝蓋,膝蓋處有些發腫,之前沒有腫過,他摸了摸,冰涼一片,這是膝關節炎?

“膝蓋有些腫,之前有過嗎?”

“在北境的時候時常犯,到京城已經好多了,可能是這幾日天涼下雪的關係,沒事兒,老毛病了。”

寧咎抬眼看閻雲舟言語輕鬆似乎是在安慰他一樣的語氣心裏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兒,這人說起來是個一品親王,在古代也算是位極人臣,一句話不知道能決定多少人的生死,要說可憐怎麽都輪不到他。

但是也是這個人,拖著一身病痛,經受至親之人背叛,守著邊疆多年,忍著一個不靠譜的皇帝,身後一群仰仗他的人,偏偏他活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死又不敢死,他或許早就已經習慣人人仰仗他,他不敢示弱,恐怕也沒有人能夠讓他示弱吧,他習慣安慰別人他沒事兒,習慣安排好一切,直到再也撐不下去的那一天。

寧咎深深吸了一口氣,閻雲舟倒是有些不習慣他情緒濃重的樣子,下意識遮了一下褲腿:

“沒事兒,這幾日可能有雪,等雪停了就好了,走吧,去用膳。”

寧咎見他還想起來,也不知是哪來的一股情緒,一把按住了他,然後立刻快步走到了門前,大喊一聲:

“暗玄,讓人將早膳擺到屋裏來。”

暗玄本就一直在門口待命,聽了這話二話不說去吩咐,倒是閻雲舟靠在軟塌前搖頭輕笑,算了,在屋裏吃就在屋裏吃吧。

一張餐桌被整個搬了進來,寧咎轉身扶閻雲舟起來,期間一句話都沒說,大快朵頤,相比他的好胃口,閻雲舟高燒之下實在是吃不下去什麽東西,勉強動了幾口粥,吃了一塊兒紅豆糕就不用了,不過他也沒有下桌而是讓人直接將藥膳端上來,一口一口慢慢喝,似乎在陪著寧咎用膳一樣。

就在寧咎還準備抓一個綠豆糕的時候院子裏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切地腳步聲,甚至都沒有讓人通傳,直接就闖進了屋裏來,寧咎一僵,不會是刺客吧,誰料那人直接上前,風塵仆仆,看著像是一個後廚幫廚的屠夫模樣,卻單膝跪在了閻雲舟的麵前。

離近了看寧咎才認出眼前的人,應該是叫朱明,上一次他給閻雲舟做急救的時候,就是因為朱明稟報的周穆將軍身死的消息,此刻屋內的氣氛很緊張,就連暗玄的臉色都有些發緊,寧咎都頓住了動作,很顯然也想起了上一次閻雲舟心髒驟停的事兒。

“王爺,北牧和疑似揭族所部三日前進犯隨州,他們深夜潛入,百花村被屠村,此刻兩部已陳兵在五州山外了。”

閻雲舟的瞳孔驟然鎖緊:

“什麽?百花村被屠村?駐守隨州的李寒在做什麽?”

“北牧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偷偷潛入了百花村,百花村都是些老幼婦女,僅僅幾個人就殺了半個村子的人,附近百戶長趕到的時候村子裏的火已經燒起來了,前來接應的不止有北牧的人,還有些大胡子,高鼻梁臉很白不知是不是羯族的人,他們驍勇善戰,拿著的兵器我們不曾見過,百戶也傷亡慘重,此刻他們陳兵在外,隨時可能進犯。”

“王爺,這是畫像,燕北將軍說這畫像很像早就不知所蹤的羯族。”

朱明呈上來一個畫像,閻雲舟展開,就連寧咎都湊上去看,畫像中的人滿臉的絡腮胡子,鼻梁很高,眼窩深陷,一看就不是中原人,但是也不像是和他們從前交手多次的北牧人,北牧三年前已經被打的元氣大傷,不可能在此刻忽然來犯。

閻雲舟參閱兵書無數:

“你說這些人皮膚很白?”

“是,周身都很白,和北牧的人長得不一樣。”

寧咎也一頓,是白人?他記得曆史上五胡亂華,匈奴,鮮卑,羯,羌,氐,其中確實隻有羯族是白種人,難不成這個時代也是如此嗎?

“他們陳兵多少?”

“我來的急,前方的哨兵粗略探及要有五六萬人。”

閻雲舟握著這張畫像:

“你來的快,但是快也快不過幾個時辰,今日上午邊關急報就會遞到宮中,若真的是羯族,就免不了一番惡戰了。”

閻雲舟在從前的兵書中確實有看見過羯族,羯族並不固定定居於北方,他們神出鬼沒,最近一次出現都已經是前朝的前朝的事兒了,他們殘忍異常,幾乎不將人當做是人,食女人和小孩兒的肉,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每每攻下一城,城牆之外都是被屠城的人的人頭,掛滿整個城牆。

確實不出閻雲舟的預料,邊關奏報是一個時辰之後被送進宮的,正趕上剛剛要散的朝會,自從三年前閻雲舟大敗了北牧之後,朝中的大臣幾乎對北境可以算得上是高枕無憂,這個時候北疆竟然忽然被犯?

就連李啟都大驚失色:

“什麽?”

“陛下,北牧和那不知哪裏來的胡人已經陳兵山下隨時可能攻城,那胡人異常凶狠,屠村之後,百戶進去的時候,發現被殺的人都不是全屍,整個村子都是被肢解的屍體,甚至,甚至他們將人直接放在大鍋裏煮。”

議政廳內,別說是那些門閥貴族,文官清流,就是武將出身的朝臣,也沒有見過此等場麵,被他們防備又防備,被視作蠻人的北牧也不曾做出如此之舉啊。

“他們有多少人?”

“此刻大約六萬,不知道後麵是不是還有?”

這個數字不知道是讓劉啟擔心還是放心,朝堂上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

“陛下不必太過憂慮,北境有十二萬兵將,來犯者六萬,不足為懼啊。”

來宮中稟報的人是燕北將軍親自挑選的參將,此刻聽著這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官老爺的話簡直罵人的心都有了:

“陛下,這位大人,北境線綿延千裏,這十二萬將士駐守九個要塞,如今兵臨城下的隨州守將不足兩萬,一旦隨州失守,五州山這個天然屏障便盡落敵手,從前北境從未出現過此等胡人,如今憑空冒出來,難道這位大人就能保證這冒出來的胡人就隻有六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