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肯示弱的王爺(製酒精)

閻雲舟抬手攏好了衣服,撐著坐起來一些,抬眼瞧著這心眼子不少的侯府公子:

“說說吧,你想要什麽樣的方便?”

寧咎也半點兒都不客氣,該爭取的權益要大膽爭取,再說了,在這個年代,他想要的東西要是都自己去找,那估計猴年馬月可以湊齊,但是用閻雲舟的權勢那就十分簡單了。

“首先,就是我製藥還有器械需要的東西,我需要一個人無條件幫我找來我要的東西,包括不限於一些礦石,草藥,還有就是一些琉璃製品可能也會有一些鋼刀之類的東西。”

閻雲舟微微斂眉:

“你現在要什麽,管家也不會不給你。”

從今天暗玄和楊生的態度就能看出,他們對寧咎是有些信任在的,畢竟那氣體是真的有用,這個時候寧咎要什麽,閆賀文等人會給他弄來。

寧咎笑了一下開口:

“這個倒是,但是免不了懷疑和疑問,所以我的附加條件就是,期間不要盯著我問這個是做什麽的,那個是做什麽的,因為解釋起來很麻煩,並且他們也未必聽得懂,隻需要執行就行了。”

簡而言之就是他要什麽給什麽,別廢話,閻雲舟聽著他的條件還真是不客氣,難得笑罵了一聲:

“你倒是會提條件。”

寧咎躬身有禮,微笑頷首,再一次強調:

“我這是在為了王爺活到八十壽終正寢而做努力。”

一邊的楊生…這…

閻雲舟不理他這渾說,思及寧咎方才要的東西:

“鋼刀?”

寧咎眉眼一頓,其實他也猜到了這個時代鋼刀恐怕不是一個易得的東西,尋常人得不到。

而有些身份的人若是囤積這個那可能就有造反的嫌疑了,閻雲舟畢竟身份敏感,所以他還真是有些吃不準可不可以:

“我要的不多,也就幾把,是,為難嗎?”

閻雲舟看出了寧咎是真的怕他為難,開口揶揄了一句:

“幾把刀而已,自然是不為難,隻是想到這刀可能是用在我身上的倒是確有點兒為難了。”

寧咎…他就說嘛,閻雲舟身邊的暗衛都能配的刀,有什麽為難的?

“我這是在為了王爺活到…”

不等他說完就被閻雲舟抬手打斷了,他實在是被他那八十壽終正寢給弄怕了:

“行了,第一個條件本王允了,說第二個。”

寧咎對這此很滿意:

“第二個條件我需要楊府醫配合我,畢竟他是一直給王爺診治的人,而且我可以製作的藥有限,免不得楊府醫配合。”

這個條件看似簡單,但是閻雲舟的身體狀況是府外的人個個爭相打探的消息,換做是從前寧咎也不敢輕易提,不過現在,閻雲舟關也關了他,能放了他顯然就是他的背景沒什麽問題,再者他還救了他的命。

拋去信任問題來說,這個條件反而是最簡單的,從前尋來的那些為閻雲舟看診的名醫,也會向楊生詢問一些病況,畢竟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閻雲舟對這個條件算是答應的痛快:

“好。”

楊生和給寧咎施了一禮,寧咎也回了一個禮,算是彼此心裏都有數了。

“可還有第三個條件?”

寧咎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口:

“有,最後一個,昨夜試那氣體的三個人狀況與王爺有些相似,我希望王爺可以將他們的治療交給我,另外我還需要找到比他們病症還要重,甚至,甚至快到無藥可救的地步的病人。”

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寧咎是做了一番心理鬥爭的,他沒有生在這個人分三六九等的年代,從前在他麵前的病人的生命同樣珍貴,所以他接受不了為救閻雲舟而用旁人的生命做實驗。

但是眼前的情況就是,閻雲舟絕不可能做那第一個冒險的人,他的身份貴重暫且不提,還有一點就是無論他承不承認,縱使在他眼裏生命同樣珍貴,但是每個人在如今這個時代所發揮的作用就是有區別的。

閻雲舟哪怕是自己也無法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他一死,可能會有更多的人跟著他死,所以閻雲舟是絕不能為一個沒有經受過實踐的方式而冒險的,因為那不止是他的命,還牽連了無數人的前途和性命。

可是即便如此寧咎依舊無法說服自己向旁人肆無忌憚的做實驗,所以他隻能找危重病人,找那些在此刻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的病人,換現代的說法就是人道主義豁免手術。

在現代若是病人的生命可能隻剩下三天時間的時候,在取得病人及家屬同意下是可以使用沒有經過臨床試驗的藥物和醫療器械的,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個道理換做古代也同樣適用。

閻雲舟深深看了寧咎一眼,他能感受到寧咎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是下了些決心,眼前的人性子雖然有時看著跳脫,又小心眼地記仇。

但是卻時有露出一種他很少見到的悲憫,這份悲憫不是簡單的善良,而是他願意給人一個機會,之前對順才的處置就是這樣。

“好,人,暗玄會給你找來。”

“多謝王爺。”

寧咎的三個條件都提完了,邁出閻雲舟屋子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到這個時代的責任,或許他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也或許,比起在現代做手術,他在這個時代的貢獻可能還會大一些吧。

下午他就一頭紮進了房間中,屋內已經擺滿了閆賀文讓人送來的東西,他先去檢查了一下最複雜的冷凝管,淡黃色的琉璃冷凝管,就真的照著他畫的圖樣給做出來了。

他再一次被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所折服,有了這個,至少得到95%的酒精和水的共沸物不用愁了。

他一側頭就看見了白色的塊狀石灰也已經送到了他的屋子,這東西並不算少見,其實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鈣。

隻要加熱就能生成生石灰,有生石灰,就可以將酒精和水的共沸物提純,得到無水乙醇,用來提純大蒜素的溶劑就有了,而且有純酒精就可以通過配比得到75%的醫用酒精。

寧咎沒有去忙著先提純酒精,而是找來了紙開始畫手術器具,各種型號的手術刀,手術剪,血管鉗,止血鉗。

他沒有一刻比現在要慶幸小時候他媽送他去過的無聊至極的美術班,至少,他還能畫出來。

閆賀文這一下午幾乎就沒有離開寧咎的屋子,閻雲舟交代了不讓隨便問,他就真的忍著巨大的好奇心一句都沒有問,寧咎將畫好的圖樣收了起來,對著閆賀文出聲:

“閆管家,等明天你叫一個會製鋼打鐵的匠人過來,這上麵的圖樣我要親自和他說一遍細節需要怎麽打。”

這手術的器材不像是那蒸餾管,哪怕是細節處差一點兒也沒有什麽問題,這些東西的大小,細節,必須做的精密,就說那血管鉗,若是做工差了,那可真是要出大事兒了。

“好。”

在提純酒精之前寧咎還是問出了一句:

“有沒有可能做出一種不漏氣的袋子?這樣方便儲存氣體,總是用瓶子,白日還好,晚上總不能一直讓人往王爺的房裏送瓶子。”

這一白天他就在想這個事兒,呼吸困難的症狀一般是夜裏要比白天更嚴重一些,如果能做成那種大袋子就像是現代的那種氧氣枕一樣的東西。

那麽晚上閻雲舟用著也方便一些,想歸想,但是他初來乍到的實在不知道這兒的工藝能不能實現不漏氣。

閆賀文也見識到了那氣體的用處,想了想:

“那種行軍用的裝水的大鹿皮袋可不可以?”

寧咎眼睛一亮,裝水不漏的鹿皮袋,隻要縫合的足夠密實也是可以的。

“閆管家你去找兩個鹿皮袋子過來,那氣體的製備方法你們也知道,去試一試漏不漏氣。”

閆賀文立刻出去安排了,寧咎終於開始著手試著提純酒精,他在那蒸餾燒瓶樣式的琉璃瓶中裝上了酒,用細瓶口與蒸餾管相連。

然後讓人從廚房找了一個洗幹淨的豬**,裏麵灌上剛從外麵拿進來的雪化成的水,將豬**口連在冷凝管的進水口上紮緊,這就成為了一個最簡單的水泵。

隻要用手一積壓,這豬**中的冷水就被泵到了冷凝管中,起到冷卻的作用。

蒸餾燒瓶中被燒的沸騰的酒開始冒出了大量的蒸汽,寧咎手按著豬**往冷凝管中注水,蒸汽通過冰冷的冷凝管迅速液化,從冷凝管的下口滴落到了接在下麵的瓶子中。

不得不說,想要用這個方法製備足夠的酒精還真是一個需要時間的活兒,現在既然已經在閻雲舟那裏過了明路,那麽這屋裏的人必然都是極其得力且忠心的,他使喚起來也絲毫都不手軟,他看著一個小廝招了招手:

“你過來,剛才我的動作你看到了吧?手一直輕輕捏這個豬**,這個管子叫冷凝管,你要保證它上麵這個口一直有水冒出來,不用太快也不用太慢,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寧公子。”

寧咎在一邊看了看他的動作,確定還算規範之後才離開,走之前還交代了一下:

“豬**裏的水沒有了就及時換水,記住換的水必須是冷水,還有這個瓶子叫燒瓶,燒瓶裏的酒沒有了你就往裏麵加,你們幾個都過來,輪流替換,蒸好這樣的三瓶子之後叫我。”

“是。”

閆賀文交代好外麵的事兒回來正聽到寧咎的話,他看了看那幾個大壇子的酒,雖然王爺不讓亂問,但是他看著那一滴一滴溜下來的水滴也太慢了,他還是不確定地指了指那個接著蒸餾液的瓶子問了一句:

“寧公子這個東西很重要嗎?需要的量大嗎?”

“重要,需要很多。”

酒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要不要我再讓人做幾個這樣的管子?”

寧咎驟然抬眼,對啊,他傻了,一個冷凝管能做出來,那兩個三個肯定也能啊,犯不著一群人守著一個冷凝管:

“要,能做多少做多少。”

這酒的度數不高,想要達到95%的混合物要反複多次蒸餾,閻雲舟的身體不能再拖了,即便是手術不做,抗生素也必須要開始用了。

所以今天不能將這些酒都蒸完,等那三個瓶子被裝滿之後,他就會再一次進行第二次蒸餾,爭取今晚能得到一瓶純酒精。

“閆管家,我現在需要蒜,就是做菜時候的那種大蒜,越多越好。”

他這幾天一直在努力回憶之前看過的文獻,他記得上學的時候無聊,他看過一篇製備大蒜素的帖子,如果沒記錯的話,大蒜素這東西的產量雖然要比從前土法製取青黴素高出不少。

但是大蒜和大蒜素的比例也相當驚人,一公斤的大蒜也就能提取到8mg左右的大蒜素,而大蒜素的用量一次可能就需要40mg,也就是說用一次藥就意味著要消耗10斤的大蒜。

這個時代畢竟生產力有限,他還是沒忍住地問了一句:

“閆管家,這大蒜易得嗎?”

閆賀文想起來,眼前這位到底是少爺出身,笑了一下:

“這東西不值錢,地裏有很多,有些人不喜它的味道,都懶得去挖。”

聽到閆賀文這麽說寧咎心底有了點兒底:

“那就好,這個東西我需要的量非常大,所以,府裏如果沒有,就去外麵買。”

“好,老奴這就去辦。”

閆賀文出門的時候還有些納悶,開始他還以為寧咎需要的東西會是很名貴的藥材,卻沒想到就要酒和大蒜?這…是什麽藥啊?

天已經黑了下去,楊生照例要在睡前給閻雲舟請脈,去之前還看了看寧咎:

“寧公子可要同去?”

寧咎站起身:

“好,我和你一塊兒過去。”

暗玄守在外麵,隱約能聽到裏麵的說話聲,寧咎隨著楊生進去,閻雲舟換了一身寢衣沒有在榻上,而是斜倚在窗邊的躺椅上,眼前的立著的兩人正在報今日朝堂上的消息:

“王爺,今天早朝的時候不少武將開始彈劾戶部,戶部的一位尚書,兩位侍郎都沒有幸免,尤其是李文章,周將軍的死傳到了京城,李洪那牲口的行徑引得朝中武將憤慨非常。”

閻雲舟手中端了一杯藥茶,低頭吹了吹:

“宮裏那位怎麽說?”

回話人嗤之以鼻:

“陛下提出想要派魏閣老一派的幾個人去調查周將軍一案。”

魏閣老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的外家外祖,說是閣老,其實在先皇時,這位魏閣老不過隻是個從三品,這幾年因為是天子外家,一再升遷,如今位列一品,朝中上下這才叫一句魏閣老。

用自己的外家去查周穆的死,這是擺明了車架要偏袒那位李侍郎的兒子了,閻雲舟麵上森寒一片:

“傳信燕北將軍,無論朝廷派什麽人去查周將軍一案,務必讓那人無法再回京城。”

“是。”

寧咎就站在一邊,聽著這走向越來越危險的話,這,閻雲舟不會是想要造反吧?他上午還說他要給北境的人留下退路和後路。

這,不會是造反的後路吧?他剛來就要碰上這樣的事兒嗎?閻雲舟側頭掃了他一眼將他的神色都看在了眼裏,隨即對著回話的人出聲:

“蘇北呈那什麽消息?”

那暗衛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雙手呈上:

“這是今日蘇大人著人交給屬下的,是這一次下獄的人的名單,王爺上一次給蘇大人的那份名單上的人已經盡數下獄。

已經有幾人在授意下開始攀咬魏閣老的二兒子魏長青了,我們準備好的證據也已經被大理寺‘查’了出來,蘇大人準備在明日早朝的時候上奏此事。”

這話落下,寧咎心裏咯噔一下,他記得,蘇北呈就是上一次偷偷來見閻雲舟的那位大理寺卿,上一次閻雲舟陪他回門的時候遇到了刺殺。

負責調查這件事兒的正是蘇北呈,但是現在是什麽情況?蘇北呈抓的人是閻雲舟給的名單?還有大理寺查出來的證據是閻雲舟一早就準備好的?

一個猜測忽然湧上心頭,那一次的刺殺,或許根本就是閻雲舟自己策劃好的,為了就是除掉他想要除掉的人。

閻雲舟抬眼開口:

“明日蘇北呈的上奏必然會被魏家的勢力針對,你傳個話給他,讓他隻上奏,不爭辯,也不必擺出一定要將魏長青捉拿歸案的態度,且等兩天。”

“王爺,縱使魏家如今勢大,但是謀殺一品親王的罪名也足以扣死魏長青了,為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敲死他?”

魏家多是文官,除了旁支,主家之中魏長青是唯一一個從武的,宮裏那位甚至一度想要將這個舅舅派往北境分化閻雲舟的兵權。

閻雲舟抬起手將那份名單放在燭火上燒了,唇角雖然勾著,但是眼底卻冰冷一片:

“一個魏長青而已,若是直接就敲死了朝野上下未必會有多大的震動,頂多覺得本王越發和魏家和聖上不對付了而已。

但若是魏家以及宮中那位為了一個魏長青公然袒護,而針對魏長青的證據又一再被查出文武會怎麽想?”

寧咎也忍不住順著閻雲舟的思路想下去,身邊回話那人明白了閻雲舟的意思:

“王爺征戰多年,焰王府守護北境曆任三朝,如今被刺殺,在證據如此齊全的情況下若是魏家和聖上還要袒護,那麽就會寒了朝中無數武將的心。

沒有黨附的朝臣尤其是禦史台那些個老古板心就會偏向王爺,而那些依附魏黨的人恐怕就會真怕王爺會因此被激怒。”

閻雲舟心中既然已經存了那個念頭,那麽拔出那些釘子就是勢在必行的,而爭取朝中純臣的支持也是甚為重要的一步。

寧咎現在恨不得將自己縮小到地縫裏,這樣的對話他聽真的是沒問題的嗎?剛才閻雲舟為什麽不直接讓他站在門口等啊,他真的不是很想知道這麽多啊。

那回話的人告退之後,閻雲舟揉了揉眉心,這才將目光落在了寧咎的身上。

那個前兩天還和他嗆聲的寧咎,現在好像又變成了初見那個恨不得將自己縮在牆角的侯府公子,他撐著手臂側過了些身子,言語中帶了幾分逗弄:

“寧公子怎麽站那麽遠啊?不是要在本王榻前晝夜侍奉嗎?近些,過來坐。”

說完閻雲舟還拍了拍自己的躺椅,寧咎…

寧咎還是走了過去,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對,閻雲舟看著他這欲言又止的樣子直接開口:

“想問什麽就問吧。”

寧咎遲疑了一下還是直接出聲問了出來:

“那一次你陪我回門回來時遇到的刺殺,是不是你自己安排的?”

閻雲舟連猶豫都沒有地直接點頭承認:

“是。”

寧咎抿了一下唇,閻雲舟這麽坦白他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上一次在車裏,閻雲舟為他截下那支箭的時候他還感動了一下,現在想來,哼,錯付了。

閻雲舟看了看他的神色:

“覺得本王騙了你?”

“不敢,王爺做一切自有道理,您就當今天我沒在這屋裏。”

無數的電視劇經驗告訴他,公司被查第一個死會計,就是因為會計知道的太多了,他一點兒也不想成為那個知道太多的人。

閻雲舟的眼底有一絲狡黠:

“可是你已經在這屋子裏了,而且,寧公子可是一再強調你是和本王拜過閻家先祖的正室。”

寧咎微笑彎腰,第一次糾正:

“是和公雞拜過閻家先祖。”

謝謝…

閻雲舟長歎了一口氣,眉宇間仿佛帶著愁色:

“看來,寧公子是怪罪本王在成婚當日對你不夠重視了,是本王的錯。”

說完他竟然撐著要站起來,引得一陣咳喘,寧咎下意識扶住了他的手臂:

“做什麽?別亂動。”

閻雲舟索性將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寧咎的身上,手扶住了心口:

“既然那日怠慢,總要有所補償,這樣吧,你我今日再換喜服再拜高堂如何?”

寧咎被震懵了一下:

“哈?”

這…這倒是也不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