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萬不能叫他知道

若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麽,現在的安錦舒覺得莫過於對方明明在你身後,而你卻不自知。

她徐徐轉頭,然後瞳孔放大,渾渾噩噩的腦子立馬清如明鏡。

她捂嘴撈起被子,在紅鯉張嘴想說話時,一把捂住她的嘴。

“噓。”

她示意紅鯉不要出聲。

紅鯉被她捂著嘴,隻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安錦舒輕手輕腳的下了床,連被子都不敢挪動一下,生怕小小的動靜就驚醒了**的人。

腳剛一沾地她就疼的齜牙咧嘴,低頭一看自己受傷的那隻腳被裹得像個粽子。

可她顧不得這麽多,忍著疼走到衣架前,邊穿外衣還邊留意**之人的動靜,呼吸都不敢太大。

直到她躡手躡腳與紅鯉出了門,關上門後她才鬆了口氣。

“三小姐,你......”

守在門口的張財見她二人出來正欲問候,誰知話剛說了一半卻被堵回了嘴裏,隻因紅鯉使勁朝他搖頭,叫他噤聲。

張財立馬理解乖乖閉了嘴,小聲哈腰詢問安錦舒:“三小姐你好了?”

安錦舒點點頭,趕緊低聲交代道:“一會你家少爺醒了你別說我與他躺過一張床啊。”

這話咋一出口甚是奇怪,安錦舒怕他理解錯誤,忙做勉為其難狀:“阿弟畢竟是男子,這我二人雖為姐弟,叫人知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財又不是個蠢得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了,立馬點頭哈腰保證自己絕對守口如瓶,誰也不給說。

得他此保證,安錦舒微笑著由紅鯉攙扶著走了。

她二人剛離開,那緊閉的房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張財轉頭便瞧顧卿辰站在門內黑著張臉瞧著他,冷颼颼的,如一盆冷水把張財知對方醒來後的高興滅了個幹淨。

他知道顧卿辰是聽到他與三小姐的對話了,腦子嗡的一聲想到平日裏自家主子對三小姐的不待見。

怕顧卿辰誤會他叛變,不等對方開口詢問二話不說就把剛才門口發生的事完完整整交代了個幹淨,之前所做的保證皆被他丟到腦子後麵去了。

誰知顧卿辰聽完後並無甚反應,甚至有些煩躁的朝他道:“進來,有事叫你去辦。”

張財哪裏敢猶豫,忙不迭的進屋,關門前還四下張望了下,見無可疑之人這才關了門。

再說安錦舒,從那屋子匆匆逃出來後由紅鯉攙扶著一路往繁錦閣走,走到一半她突然頓住腳步,忙叫紅鯉去找自家娘親。

紅鯉起初並不解她的意圖,後來安錦舒解釋後她才恍然大悟,堅持著把安錦舒送回院子,這才跑著去找曲氏去了。

實則安錦舒叫她去找曲氏並非為什麽大事,隻是叫她去給自家娘親說一聲她醒了並自行回了院子,順便讓她娘親給下人緊緊皮,莫要把今日她與顧卿辰同處一屋的事亂傳出去。

她相信她無需過多說,她娘會理解她的意思的。

可她哪裏會知道,她費這麽大勁想封住下人的嘴,叫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實則顧卿辰早就知曉她二人同床共枕的事並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溫柔照顧過她。

這一路受著凍回到院子,安錦舒又有些犯困,這副身子骨著實羸弱,動不動就倒下了,她想待這次病好,她定要早睡早起,好生養養才是。

安錦舒的這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用了兩日便好透了,除了腳上的傷還在結痂未落以外,整個人都恢複了以前的活潑樣子。

就連張大夫來都說她身子骨比幾月前硬朗了不少,擱在幾月前她這風寒沒有十來天定好不了。

安錦舒知曉他這話是場麵話,聽聽一笑全當圖個一樂,她娘聽著卻是又拍掌又叫好的,張大夫臨走時還給了賞錢,安錦舒笑笑沒有阻攔。

後來曲氏有向她解釋為什麽一天一夜才找到她們,原是那後山陣法乃平安寺一得道高僧無聊所留,留下後竟忘了破陣,往日裏那高僧都在山下走街串巷體驗民間疾苦,那日她們誤入陣法後說巧不巧那高僧剛好回寺補衲成衣。

曲氏找到那高僧後,那高僧聽聞陣法還愣了好一陣子,後來才想起不知何年何月他在後山琢磨陣法時順手布置了這麽一道陣法,後來他有事在身便把此事拋之腦後了,如今聽曲氏一說,他才想起。

由於時間相隔太久,那高僧也無法立馬破陣,隻叫曲氏安心回去等著,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解出破陣之法,破了那幻陣。

至於她為何會從大殿跑出去,又為何會與顧卿辰一同入陣法的事曲氏卻隻字未提,安錦舒知道她娘是尊重她的秘密,所以才沒有刨根問底。

安錦舒不由感動,還好她沒問,她娘若是問了,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大年初七又下了一場大雪,新年最後一天安錦舒並沒太大感覺,沒有新年已去的失落,也沒有新的一年來到的期盼,她如今最期盼的便是自家爹爹與兄長能平安歸來。

桌上擺放著顧卿辰一早叫人送來的梨花酥,安錦舒沒有動,她近日吃著梨花酥都快吃膩味了。

這人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從她病好後不僅三天兩頭往她院子跑,還每日不落的送來這梨花酥,縱使她在愛吃,吃了這麽些天也都有些吃夠了。

紅鯉見安錦舒不動,以為是梨花酥出了問題,她可沒忘記第一次四少爺給自家小姐送梨花酥時的事,於是她趕緊拿出銀針往那梨花酥裏紮了下,掏出後銀針還是晶亮反光並沒有變黑。

她有些疑惑了,沒有毒那為何自家小姐不吃呢。

“紅鯉,那小叫花子如何了。”安錦舒盯著那梨花酥半晌突然道。

“張大夫兩日前還去看過他,說他除了身上的沉屙舊疾,其他的都痊愈了。”

“腦子也好了?”安錦舒想到那日對方抱著自己腿的模樣,她可不想體驗第二遍。

紅鯉思索一下有些不確定道:“應當好了吧,小姐要去瞧瞧嗎?”

“去。”安錦舒站起身,她的確該去瞧瞧了,那日她已經給顧卿辰說過不會把人送過去了,那也該給想想該如何安置他才是。

臨出門時安錦舒瞧了眼那桌上的梨花酥:“把這梨花酥帶上。”

紅鯉應了聲,拿食盒把那梨花酥裝好。

穿過長廊走到後院,剛踏入後院安錦舒便發現了不對勁。

青石板路上的雪被清掃的幹幹淨淨,周圍本雜亂的樹枝不知何時已被修剪整齊,以前雜亂不堪的花圃如今也都瞧不見枯葉與雜草,隻整齊堆著打掃後的雪堆。

這一情景不止出現在初入後院的月洞門門前,一直往裏延伸,直到那兩間小屋出現。

安錦舒詫異的問:“你安排的人打掃的?”

紅鯉搖頭:“奴婢沒有安排。”

安錦舒啞然失色,這處是她繁錦閣的地界,平日裏她嫌位處偏僻又沒有什麽景色不願意前來,便一直空置著,也不曾安排人打掃。

後來她被迫把溫衡安置在此處,也沒有過問過,隻叫紅鯉留意著,更不會叫人收拾。

所以......

安錦舒望著這一路被收拾的極為雅致的景色,不敢想象一個拖著渾身傷的人是如何頂著漫天風雪,寒冷風霜一趟趟一次次把雜草丟掉,把枝葉修剪,把雪清掃的。

他是為了留下來才特意如此做的嗎?

安錦舒不敢在往下想,留下溫衡她本就有著私心,她甚至不知道留下他要如何安置他,可他卻費勁心思想留下來,她頓時對自己做的決定有些懊惱。

“走吧。”安錦舒長長呼出口濁氣,繼續提步往前走去。

事已至此,她在懊惱也無濟於事,隻能硬著頭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