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神機營

淩頭一歪,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有些疑惑的望著林槿衣,不過也沒有再做其他越距的動作。

林槿衣讚賞的點了點頭,“沒錯,這就對了,以後我說站住,你就要乖乖的站著。”

淩聽懂了林槿衣語氣裏的誇獎,於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鬼車站在一旁酸言酸語道:“剛才怎麽不見你聽我的話,現在倒是對夫人的話唯命是從了,你倒是真會見風使舵啊。”

這一句話裏,鬼車用了太多淩不懂的詞匯,不過淩也不向愛理會打過他的人,於是頭一偏,看也不願意看鬼車。

“行了行了,淩他腦子笨,你平時對他說話不要文縐縐的,你就把他當作六歲小孩來看。”林槿衣囑咐著鬼車,畢竟平日裏還要靠鬼車來照看淩。

鬼車聳了聳肩,“既然夫人都這麽吩咐了,那我也隻能照做了。不過就算他心智是六歲,可他的身體不是,武力也更是在常人之上,夫人還是要小心為上。”

林槿衣點點頭,隨之說道:“我知道了,我要帶淩出去走走,你們不用跟著,我們去去就回。”

這話看似是對紅袖和鬼車兩個人說的,實際上卻是在特指鬼車。居庸關並不大,沒有景煜和簡恒的允許,守城的士兵也不會放任何人出城,鬼車想了想還是同意了林槿衣的要求。畢竟,景煜交代過到了邊關,可以盡量放林槿衣自由。

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槿衣還不抱太大的希望,隻覺得鬼車可能會裝傻,然後繼續暗中跟著自己。然而鬼車如今卻明確表示不會跟著自己,這反而讓林槿衣生出一些不自在來。但話是自己說的,自己總不能又反悔,於是帶著淩出了門。

居庸關地處邊界,故有不少其他國家的商隊互通有無。在街上林槿衣常常看見自己在京城都未曾見過的新奇東西,因此無數次被吸引了注意力,然而淩像是對此毫無興趣一般,隻是盯著腳下。

“淩是很喜歡我嗎?因為我救了你的命?”林槿衣輕聲問道。

淩支吾了片刻,點了點頭,“聽,夫人?的話。”

林槿衣撲哧一聲笑了,這聲夫人一定是淩從旁人身邊聽來的,想必淩也不是很理解夫人究竟是什麽意思,於是林槿衣解釋道:“我叫林槿衣,至於夫人,那都是景煜的屬下才會這麽叫我。你叫我姐姐就好。”

“好的,姐姐。”淩倒也聰明,立刻就改了口。

話匣子一拉開,林槿衣又試探性的問道:“那淩為什麽會出現在將軍府呢?還受了傷。”

淩罕見的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林槿衣,因為陷入了以前的回憶,臉上也逐漸起了痛苦之色。林槿衣雖然心疼,卻沒有出言打斷他的回憶,如果淩還是一問三不知的話,她就算想要幫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殺了家人,討厭他們,逃走了有病所以受傷。”淩斷斷續續的回答道,然而剛一說完,淩突然抱著腦袋蹲了下來,很痛苦的樣子。

林槿衣嚇了一跳,連忙蹲下來安撫淩,“好了好了,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淩在林槿衣的安撫中,逐漸平靜了下來,隻是眼神卻已經通紅的嚇人。林槿衣試探性地問道:“方才,淩是覺得頭疼嗎?”

淩點了點頭,林槿衣又問:“那在很久以前,淩會覺得頭疼,會不明白別人說的話嗎?”

“不會。”淩有些失落,“姐姐也覺得我很笨嗎。”

原來淩的溝通障礙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因為後天某些事情刺激導致的,林槿衣這才明白。看到淩越來越沮喪的表情,林槿衣連忙反駁:“怎麽會,淩最聰明,最厲害了。”

淩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心裏叫著勁兒想要把自己厲害的一麵展示給林槿衣看。

在知道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是因為受到了某些精神創傷後,林槿衣打算先治好淩的心病,再做打算。

林槿衣繼續帶著淩散著步,希望帶他多接觸接觸外麵的世界,讓他的內心不要再那麽封閉1走著走著,前麵忽然出現了一群人聚在了一起,不知道再圍觀些什麽。

林槿衣好奇的也湊了上去,擠了半天才勉強擠進人群的前排。定睛一看才發現,人門討論的是從軍營貼出來的一張告示。告示上寫著,神機營中現傷兵過多,軍醫人數過少已力不從心,現招募城中遊醫來為傷兵診治。

這個時候,林槿衣身邊兩個人開始討論起來。一個人說,“前幾天不久招去一批遊醫了嗎,怎麽又要了。蒼溪關那邊,是傷了多少人啊。”

“害,肯定不少唄,據說東襄國那邊不知道整出了什麽幺蛾子,突然厲害起來了,還有他們那個什麽新出現的將軍,可是被他們說的神乎其神的。”

第一個人立刻反駁道:“切,再厲害,能有景將軍厲害,景將軍一出馬,保證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但願如此吧。”另一個人依舊愁眉不展的回複道。

林槿衣聽了,心裏也開始擔憂起來,這個新出現的將軍想必就是耶律休了。在書中,他卻是可以稱得上是景煜的最強對手了,景煜為了打敗他著實廢了好大一番功夫。

正在林槿衣沉思之際,貼布告的士兵見沒人上前應招,於是向眾人喊道:“我知道,這城裏正兒八經的大夫都已經到神機營裏去了,可這人手也確實是不夠。所以,大家如果通一點點醫術,能來神機營幫個忙也是好的!”

士兵言辭懇切,這時候就有人站出來支持道:“好!算我一個,我曾經為藥房采過草藥,也會給人包紮。我雖為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但國家危難之際,焉能袖手旁觀!”

“好,到這裏來登記名字吧。”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誠如士兵所說,剩下來的都已不是正經的大夫,隻是對醫術稍有涉獵而已,幫不上什麽大忙。

林槿衣想著反正景煜也沒交代過自己要在居庸關做些什麽,不如趁閑暇之際幫幫這些傷員,於是林槿衣也走上前,在一眾士兵的注目下,拾起筆正要寫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一個聲音突然吼道:“等一下!”

“怎麽了?”這一聲讓林槿衣嚇了一跳,筆也沒落下去。

那個士兵懷著歉意笑了笑,解釋道:“我知道大家想要幫忙,可是也不能太心急了。你說你一個小姑娘,恐怕連血腥都沒有見過吧,又怎麽去給傷員治療呢。”

“就是啊,到時候別給人家添亂!你們這些女娃子,啥也幹不了,到那兒也是哭!”人群中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老頭這麽一說,人群中也有幾個人附和開來,紛紛不讚同林槿衣一介女流前往神機營。

林槿衣在內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在布告上仔細看了一遍,指著上麵的字,對領頭的士兵說道:“這上麵寫著,凡是自認擅長醫術者,皆可應招。上麵並無性別要求,而我也自認在醫術上頗有涉獵,為什麽不讓我寫?”

“這”那領頭之人猶豫了一下,回過頭看那紙上隻寫了寥寥幾個名字,又見林槿衣眼神堅定,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允許你去,但是如果有任何不適就要立刻離開神機營,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我會的。”林槿衣也不墨跡,先給領頭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至於她真正的實力如何,到了神機營自會見分曉。

於是,林槿衣在紙上成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正欲再寫淩的名字時,又有人跳出來質疑道:“你該不會還要寫你旁邊那個小孩的名字吧?他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比你還能添亂!”

林槿衣皺了皺眉頭,淩確實不會醫術,這她無法辯解,但她又不放心讓淩自己在大觀閣呆著。突然,林槿衣瞥到這一隊士兵中,有一個人是單著腳站立的,那隻懸空的腳上隻穿了一隻布鞋,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腳踝處打上綁帶。

“有機會。”林槿衣低低說道,一言不發的走到了那個士兵的身前,問道:“你是不是右腳踝受了傷?”

那小兵嚇了一跳,看上去還才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被林槿衣靠近就羞紅了臉,林槿衣默默想,“還是個孩子啊。”

“是,是的,我的腳踝腫了,不過沒關係的,還能走。”小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何俊震驚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他手底下的兵居然還有受傷的,於是上前追問:“受傷了?怎麽不和我說,剛才走路不是好好的嗎!”

“嗯因為還能走,隻是有點疼,所以不想麻煩隊長。”小兵覺得自己拖累了整個隊伍,羞愧的低下了頭。

林槿衣蹲下身,想要撩開小兵的褲腿,看一下他的傷口,結果小兵嗖一下跳開了,還因為重心不穩,一下子讓受了傷的腳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啊——”

何俊手疾眼快的接住了要往後倒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