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此毒婦

禦花園秋景正盛。

涼亭內。

擺了滿桌用**做的點心。

蘭溪飲了半杯茶,看著四周怒放的秋意,自重生以來,一直纏繞在心頭的那抹燥意,也慢慢消散。

凝霜指著遠處的綠菊,笑著為蘭溪解釋。

“據說是特意從南方運來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綠影仙蹤,隻開三日便謝。”

“原本一直養在花房,聽說主子您今日來賞菊,花房的宮人特地抱過來給您瞧瞧。”

蘭溪抬頭望去。

綠影橫斜中,隱見黃蕊,婀娜多姿,好似仙子臨裳。

這名字起的倒貼切。

蘭溪眼角眉梢帶著笑意,“花房的宮人,各賞一月的月例銀子。”

“好。”

凝霜清脆的應下。

在禦花園小坐了一會兒,蘭溪覺得身子有些乏困,又倒了半盞茶,飲茶的間隙中,看見一抹明黃,由遠及近,朝她走來。

蘭溪驚訝的抬頭。

蕭燁?

他來這兒幹什麽?

還沒回過神,蕭燁已陰著臉來到她麵前,

長袖一甩,將石桌上的茶點掀翻。

“你這個毒婦!”

他踩著滿地瓷器和糕點的碎片,一把攥住蘭溪的脖子,手背上青筋畢露。

“蘭氏怎會養出你這種惡毒的女子!”

表情冰冷,看她的眼神如殺父仇人。

周圍的宮人瞬間跪了一地,哆哆嗦嗦地行禮,“陛下息怒……”

凝霜見狀,立刻起身擋在蘭溪麵前,“陛下,我們娘娘身子弱,您先放開她——”

“滾!”

蕭燁一腳踹向凝霜的胸口,後者被巨力撞飛出去,跌坐在碎瓷片上,劃出數道殷紅的血漬……

強忍著傷口的疼,凝霜艱難地開口:“陛下,有什麽話您好好說,我們主子……”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看來今日之事你也插手了是嗎?來人!將這個膽大包天的賤奴給朕亂棍打死!”

話音剛落,便有持刀的侍衛衝過來,壓著凝霜的胳膊將她提起來,拖著她就往禦花園外走。

蘭溪眼神陡然淩厲。

“站住!”

她扣住蕭燁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掰。

冰冷的聲線在這寂靜的秋日愈發清晰。

帶著毫不客氣的威脅。

“敢動本宮的人?腦袋不想要了是嗎?!”

侍衛們對視一眼,駭於蘭溪身上的氣勢,隻壓著凝霜跪在地上,不敢再拖行。

而蕭燁,撫上自己骨折的右手,雙眸怒色愈盛,“你要造反是嗎?”

蘭溪懶得理他。

將凝霜從侍衛手中奪過來,仔細檢查了她身上被碎瓷片紮破的傷口,足有十三道……

蘭溪的心情瞬間跌入穀底。

眼底,滲著深井般的冷寒。

“疼嗎?”

她輕聲問。

上一世,她被捉奸在床拖進冷宮時,凝霜也是這樣擋在她身前。

任憑侍衛們撕扯扭打,仍死死抓著她的衣襟,要跟她一起走。

最後,連帶著那塊衣襟,還有凝霜的右手,被齊腕斬斷。

三天後,來冷宮耀武揚威的玉媚兒告訴她。

她的婢女可真不頂用,地牢裏的酷刑隻用了三種,就七竅流血而亡……

……

“奴婢不礙事的……”

凝霜有些為難地用衣服擋住傷口,看著自家主子,目露擔憂。

“娘娘……定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陛下對娘娘,從來沒這麽凶過……

蘭溪冷笑。

她可管蕭燁發什麽神經!

十個蕭燁都比不上凝霜的一根手指頭!

從腰上取下宮牌,蘭溪扔給身邊的掌事太監。

吩咐道:“拿本宮的牌子去叫譙明全來。”

譙明全是太醫院院首,一手銀針出神入化,先帝在時便掌控著太醫院,如今,更是太醫院的首席。

“不必找了。”

蕭燁冷笑,“譙明全如今就在你的芝蘭殿。”

說完,他倨傲地整理著衣袖,等待著蘭溪問他原因。

誰料再抬頭時,蘭溪已拉著凝霜出了涼亭。

看方向……正是回芝蘭殿的路線!

那個往日裏恨不得日夜不休黏著他的蘭溪……竟然無視他?

蕭燁一口氣憋在胸中,難上難下!

貼身太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聲問,“陛下,咱們跟上嗎?”

蕭燁臉色更青。

“廢話!”

抬腳跟上。

……

回到芝蘭殿的蘭溪,兜頭便看見宮女端著一盆血水從寢殿內出來。

蘭溪腳步微頓,“怎麽了這是?”

宮女頭埋得極低,“貴妃娘娘……小產了……”

“如今譙太醫正在寢殿,為她診脈……”

什麽?!

蘭溪表情終於不淡定了。

合著玉媚兒一大早就來她宮裏折騰,搞什麽負荊請罪,就為了把此事嫁禍給她?

一日不折騰便皮癢嗎?

蘭溪掠過跪了一院子的宮人,快步來到寢殿內。

殿內——

玉媚兒嬌弱無骨地躺在貴妃榻上。

白衣掩映之下,唇色白無比。

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看著跪地為她診脈的譙太醫,淚水漣漣。

“譙太醫……本宮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嗎?”

譙太醫年逾五十,發須皆白,聽到玉媚兒這般問,歎了一聲。

“娘娘腹中胎兒隻有兩個月大,胎像也不穩,此時最忌諱受寒受涼,應該臥床靜養……可娘娘您在冷風中跪了一上午,就算是身體健壯之人都受不住,更別說……您一個孕婦了。”

譙太醫皺眉,一臉惋惜道:“您身子本就虛弱,這次流產對身體的傷害極大,隻怕三五年之內……難再受孕了……”

……

狗屁。

進門的蘭溪聽到這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玉媚兒身體本就不行,上一世就算成了皇後,也是在稱後十年後,才勉強懷孕。

如今三五年就想受孕?

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她行至貴妃榻前,掃視著身體微微發抖的玉媚兒,看著她那想怪罪又裝出一副怯懦的樣子不敢怪罪的姿態。

心裏歎道。

這戲演的出神入化,放到京城四大班裏也是位名角了。

要唱戲滾去戲台子上,別來她這芝蘭殿搭場子!

蘭溪心中愈發不耐,長眸微眯,冷聲嗬斥。

“玉氏,你可知罪?!”

玉媚兒懵了。

攥緊手中的絲帕,不可置信地抬頭,雙眼蓄滿淚水,泫然欲泣道:“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妾身剛經曆喪子之痛,你還……還……問妾身的罪!”

“蘭溪!你給朕滾開!”

緊隨其後的蕭燁看到這一幕,怒火攻心。

一把推開蘭溪,抱住嬌軟無依的玉媚兒,心痛到難以複加。

“媚兒,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朕必會嚴懲這個毒婦……為你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