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個命案

雙手被粗糙的麻繩反綁著,掛在天花板的吊燈上,身體直挺挺的,像一個大寫的L。跟隨著鍾擺的頻率,一下一下的來回**著。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酒店服務員敲門進來打掃,當她推開臥室門之後,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發不出半點聲音,她手腳並用爬了出來,直到爬到走廊上,才尖叫出聲來。

“殺人啦!”

蘇維夏是被這聲音驚醒的,她看了看表,罵了一句該死。然後火速從**爬下來,客廳裏的古修也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他的頭發翹起了一縷呆毛,巴寶莉的限量襯衫皺巴巴的。他坐在沙發上,毯子滑落了一半,歪了歪頭看蘇維夏:“怎麽了?”

“第二個命案發生了,我們去517!”

兩個人從521出來,都在努力整理自己的衣服,恰好周杭遠和由端也從520出來。周杭遠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正在係扣子的兩個人,如果不是現在辦案要緊,他準要八卦一會兒。

四人趕到了517,他們離得比較近,反應又快,因此還沒有太多的人圍觀。

517房間的門是敞開的,陳設和昨天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多了一個打掃車。臥室的門敞開著,白目的妻子被吊在客廳上,死相十分駭人。客廳角落裏原本用黑絲絨蓋著的兩個箱子,此刻卻敞開著一個,裏麵的那隻鷹也像白目妻子一樣被倒吊著。

盡管房間裏一絲風都沒有,籠子裏死去的鷹卻一下一下地擺動著。白目不知去了哪裏,他的鷹還在睡著。四人對視一眼,這裏透著無限的詭異。古修戴上手套,去檢查屍體。由端作為一個老刑警,同時也是痕跡學專家,開始在房間裏檢查有沒有凶手的線索。周杭遠給古修打了下手,兩個人對奇怪的屍體進行了研究,仍然看不出死因是什麽。身上除了手腕上被繩索摩擦的傷口之外,毫發無損。

這個女人和由端的失蹤人口也對的上,在現實裏也是個中年女人。撥開她的長發,能看見她十分清秀的臉,她和白目不同,墨鏡下的這雙眼睛瘦了明顯的傷,疤痕下已經沒有眼球了,嘴巴十分小巧,耳朵尖尖的,耳廓很大。

隻有蘇維夏一個人呆愣在原地,她突然問了一句:“昨天我們是怎麽過得?”

其他三人均是一滯。

周杭遠思索了一下,將517的門鎖上了,開始回憶道:“昨天我和由端從4層開始詢問,4層一共有二十個房間,大部分人的時間線是一致的,早起吃飯,然後聽到聲響,甚至出來圍觀的人都很少。唯獨410有些線索。”

由端拿出了手機,翻出了照片放在了大家麵前:“這是410的客人,一個大耳朵的女人,不會說話,長得普普通通,左手少了一根手指。”他又往前翻了幾頁,調出另外一張檔案照片,“這是張雨晴,女通緝犯,參與了數十起拐賣兒童案件。她也少一根手指,二人在相貌上十分相似。奇怪的是,警方之前抓住她了,在轉移看守所的時候,突然不見了。我們懷疑是同夥救出了她。”

“接下來就比較匪夷所思了,正打算盤問這個女人的時候,忽然睡著了。醒來,就是今天了。你們呢?”周杭遠問。

他們的經曆差不多,蘇維夏講述了昨天的事情。方才問出一點眉目來,突然變了天,緊接著什麽也不知道了。

古修給女人做完屍檢之後,又去看了那隻死去的鷹,地上連一根羽毛都沒有掉,毫無掙紮,表麵上看,是瞬間窒息而亡。

“古醫生,有什麽發現嗎?”蘇維夏見古修一直不說話,於是問道。

“需要解剖看看,得征得家屬的同意,白目呢?”經過古修提醒,其他幾人才發現這間房子的男主人並不在這裏。他們是剛醒過來就趕過來了,那白目去了哪裏?

“我說了,就那幾隻,真的沒了啊!”

“客人,我們酒店明文規定不許帶寵物進來,請您不要讓我為難,讓我檢查一下吧。”

“大不了罰款就好了,你有什麽權利搜我的房間?我的妻子還病者,你別打擾她休息。”

門口傳來了爭執了的聲音。

蘇維夏突然打開了門,正是消失了一上午的白目,另一位是個穿著燕尾服的男子,胸口帶著胸牌,寫著啟經理。那張臉,與小暗手機裏的那個男孩一模一樣。

“你不是身體不好嘛,起來幹什麽!快去躺著。”白目沒料到房間裏還有別人,雖然是嫌棄的口吻,卻十分關心。

“521的客人怎麽在這兒?”啟經理詫異道。

“蘇小姐?”白目神色緊張起來,他忽然預感到了什麽,推開蘇維夏,徑直去了臥室,他叫了一聲,“夫人?夫人你在嗎?”他摸索到了**的那具屍體,已經沒有了溫度,他顫抖的手探不到絲毫鼻息。

“夫人!”白目哀嚎了一聲,抱著妻子的屍體痛哭起來,呢喃著說著一些往日裏的情話,可是愛人緊閉著的雙眼卻再也不會睜開。她手腕上的傷痕像是一道枷鎖,鎖住了白目所有的希望。

痛失所愛的場景總是讓人動容,周杭遠歎了口氣,拍了拍古修和由端的肩膀,示意大家給這夫妻倆一點告別的時間。

周杭遠退出來,看見了門口的人,驚訝道:“啟明你怎麽會在這兒?”

啟經理微笑著欠身:“520的客人您好。”

周杭遠和小暗的關係很好,因此和啟明見過很多次,啟明在他的印象裏也是一個樂觀嘴賤的男孩,怎麽現在好像不認識一樣?

“你是這裏的經理?”蘇維夏問。

“我是值班經理,和同事輪班的。聽說昨天發生了命案,幾位正好是警察。我們酒店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命案。太影響酒店的聲譽了,裏麵發生了什麽?”啟經理麵露狐疑,往裏麵瞥了幾眼。

“又死了一個。”蘇維夏直接告知了他。

“什麽?!這可這可怎麽辦,我們酒店……客人能不能快點幫忙破案啊?我好不容易才做了副經理,和我那個同事競爭上崗,好不容易我這業績才好了一點,我可不想被比下去啊,這人什麽時候死不好,哎哎哎,怎麽回事啊!”啟明慌亂起來,他四處告求,就差嚶嚶嚶地哭了。

周杭遠一陣惡寒,這貨怎麽會是啟明呢?啟明可是個純爺們啊!

蘇維夏被他哭得有點煩躁,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你如果想要破案不再死人的話,從現在開始,跟我們四個在一起!”

啟明眨了眨眼睛,表示答應。

蘇維夏鬆開手,問:“昨天那個經理,去哪兒了?”

“輪班的嘛,他去睡覺了。客人找他?”啟明說道。

誌怪小說《審判日》是按照經理的視線發展劇情,雖然在這一個世界裏,有兩位經理,此刻他們醒著,昨日的輪班經理卻在睡覺,那麽就充分說明了,眼前的啟明就是故事的主線,隻要他們守著啟明,或許可以阻止下一個死亡的來臨。

白目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一些,終於可以回答眾人的疑問。

他手裏握著一杯茶,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一定是赤口人幹的!”

“你為什麽這麽篤定?”蘇維夏問。

“赤口人沒一個好東西,都該死!”白目惡狠狠地說道。

517的門敞開著,一聲冷笑傳了進來:“哎呦,死人了?真是報應啊!”

“凶手!”白目猛然摔了杯子,直奔著門口的赤口人去了。正是昨天戴帽子的男人,他的身旁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穿著簡樸的衣裙,唯唯諾諾的樣子。

“賊喊捉賊!我叔叔就是你殺的!”

“奸詐的赤口人謀財害命,你們死有餘辜!”

“警察先生聽到了吧,我的叔叔就是他殺的!趕緊把他抓起來!”

“你胡說!我的鷹一夜之間死了十幾隻,隻有你們昨天來過,我的夫人也慘死。凶手一定是你!”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起來,最後幹脆還動了手,互相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別吵了!潑婦罵街呢?給我分開!”周杭遠不勝其煩,和由端一人一邊,將兩個人強行分開了。

510和517都發生了命案,被暫時鎖上了。白瞳人和赤口人不得不換到原本空著的519和522,離蘇維夏四人隻有一牆之隔。

519內,蘇維夏和古修繼續詢問白目。

520內,周杭遠審問著帶著帽子的赤口人。而由端則寸步不離地跟著啟經理,以防他突然睡過去,導致今天再一次結束的,對他們來說,時間比金錢重要得多。

“你去517偷拿了什麽?”周杭遠問。

“隻是去隨便看看。我好奇,參觀一下。警官,我們赤口人是生意人,最講究信譽了,可不要胡說哦。”戴帽子的男人回答道。

周杭遠笑了笑:“郝仁,不要以為你叫這個名字,就真的是什麽好人。你作奸犯科的案底,多得很!我不是什麽好脾氣的警察,動手你打不過我,不如咱們好好聊聊?”周杭遠倒了兩杯紅酒,示意對方隨意。郝仁這個名字,是今天蘇維夏告知的,她在書裏看到的名字。

赤口人一下子緊張起來,因為郝仁是他的本名,他入住這家酒店登記也是在圈子裏的假名,眼前這人是怎麽知道的,他到底還知道多少?

519內。

“我的鷹死了,今早又被人告發到了昨天的值班經理那,這家酒店不允許帶寵物,要罰錢,可我們白瞳人根本就沒有錢。一定是赤口人幹的,昨天晚上你們走後,他來問我要用動車,說是賠償他叔叔的命,我沒有給。他一定懷恨在心。”白目道。

“幾點鍾起來的,發現什麽異樣了嗎?”蘇維夏問。

“不記得了,我起來的時候,我妻子還在睡覺,我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白目捂著臉哭了起來。

“現在開始,你呆在屋子裏那都不要去。不要接觸任何人,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內線去我們房間。我們會抓住凶手的,節哀。”古修站起身,伸出手來,白目同古修握了下手,表達了感謝。

時間停頓了一秒,他的人生軌跡在古修的麵前展開,過去從他進入這家酒店開始,未來是白茫茫的一片,寥寥數語,翻完了這一本書,沒有絲毫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