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親吻
薑辰覺得他選擇來到這裏沒錯。
因為這家茶館裏的空調開的很足，真的很涼快。
洛梨月應該算文藝氣質型美少女，因為她的聲音總是緩慢，平靜，但她的嗓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平時也很少會有急眼了的話語蹦出來。
薑辰坐在了她的對麵，而洛梨月也恰好將茶壺拿起，倒到他的杯子裏。
她的動作優雅，看上去賞心悅目，坐在她正麵的薑辰這才發覺她的裙擺領口微微低，能看到些許的鎖骨與一小抹溝壑，原本那清純的背影此刻就多了幾分魅惑的氣息。
“給錢。”薑辰朝著她伸出手。
洛梨月拿出手機給他轉賬了200塊，薑辰查收了以後朝著她露出笑臉。
洛梨月開始給他講起這杯茶的曆史，但薑辰既不關心，也不在乎，他隻覺得蠻好喝的。
等洛梨月終於講完了這杯紅茶的悠遠曆史，她從麵前的桌上遞給薑辰一本書，“之前想要推薦給你，你沒有去看，所以我再次推薦給你。”
“……”薑辰看了一眼書名，“不感興趣。”
“那就下次再說。”洛梨月倒並沒有惱怒，她就安靜的坐在那裏，也不說話，也不刷手機，像是個精致的雕塑。
而薑辰則抱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茶，喝完了將茶杯一放，洛梨月很快便再次為他續上。
窗外的傍晚漸漸降臨。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學校？”洛梨月知道他休學在家已經很久，所以仿佛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應該不回去了，學籍掛在那呢，到時候高考直接去就好了。”
“我是南大的學生。”洛梨月抬頭看他。
薑辰愣了好幾秒鍾，“之前怎麽沒聽你說？”
“因為我也休學了。”
“你休學又是因為什麽？”
“因為無聊。”
“那在這裏開茶館就不無聊？”
“不無聊。”洛梨月言簡意賅的回答。
她總有一股子淡漠勁，仿佛對許多事情都真正的漠不關心，好像誰都沒法真正靠近她的身邊，接近她一絲一毫。
不像是昨晚見的洛清寒，她的冰山大概就隻是初見時候的保護機製而已，所以最初如果他不表現的靦腆一些，大概率會被洛清寒所無視。
而洛梨月是真的對誰都淡漠無比，包括身為前男友的他。
薑辰仔仔細細的想了想，她忽然提到這件事，應該是想問他之後想要報考什麽大學？
可他自己都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去念大學，所以就幹脆選擇性的忽略了這個話題，說道，“今天這條裙子蠻適合你的，襯的腰更細了。”
因為洛梨月好像更喜歡白色，薑辰見她穿白色的衣裙偏多。
“偶爾換個風格也好。”洛梨月將一縷發絲別到耳後，接著繼續用平靜的語調說，“裙子下麵是黑色鏤空的情.趣內衣。”
薑辰的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
他看著洛梨月，滿是嗔怪，而洛梨月眼眸平靜，也懶得解釋。
當然，薑辰也很清楚，洛梨月不是要暗示他今晚他可以對她做點什麽，她所謂的情.趣內衣大概隻是她穿給自己看的，兩個人談戀愛這一年來，薑辰也就親過她一回，還是親臉。
不過這倒是因為洛梨月自己的原因，她不喜歡太過於熱烈的身體接觸，而薑辰對這回事很無所謂，如果談戀愛就是抱著想要大do特do的想法去的話，那會失去很多樂趣。
“那，那不錯。”薑辰將茶杯放在那，洛梨月再為他續上了，接著她終於有了些許動作，她支起了手肘，身子微微前傾些許，白嫩手掌托住了腮幫子，看向薑辰。
這樣的動作讓她顯得稍微要可愛了幾分。
“我最近好無聊，薑辰。”她輕輕的念。
“對你來說這不是人生常態嘛，你之前不還說要從孤獨和痛苦中汲取精神養料嗎？”薑辰也不是第一次聽她這麽抱怨了。
“可我的養料暫時汲取夠了。”洛梨月的眸子看向別處，卻又仿佛意有所指。
“沒，反正按你的原理來說，哪都是無聊的，去逛街是無聊的，看電影是無聊的，逛公園是無聊的，吃飯是無聊的，睡覺是無聊的，去遊泳泡溫泉也是無聊的，做什麽都是無聊的，隻有在你突發奇想想要活動的時候，它們才是不無聊的。”
沒有人，比薑辰更懂洛梨月。
因為曾經洛梨月有想要第二天出去約會，於是難得的朝著薑辰撒了一次嬌，讓他來尋找去約會的地方。
薑辰做了二十個約會企劃表給她，都被她pass了。
他差點沒在家裏把鍵盤給砸成一地碎屍。
“可你也覺得這些都是無聊的，這就是我們會坐在這裏喝茶的原因。”洛梨月輕輕的念著，“我現在用朋友的身份邀請你，明天去爬山。”
薑辰指了指他的腦袋，“你看我很像是腦袋壞掉的人嗎？”
明天氣溫三十五攝氏度。
洛梨月輕咬嘴唇。
這是她的一次嚐試。
男友模式的薑辰總是很寵她，會很聽她的話，即便她提出一些荒誕要求，薑辰也會努力的一一滿足。
但現在的朋友狀態，薑辰就是直接翻臉翻書般的換人了。
“可日出很美。”她說。
“不如你先想想渾身被汗水濕透的樣子？”
“那也會很美。”她的語調輕盈。
薑辰仿佛真的聯想到了她站在山頂，裙擺被汗水浸潤些許，貼伏著身軀時候的模樣，或許那時候還會有清晨的風吹過她的裙擺，撩起她裙擺下的一截小腿。
好像是會很美，但是權衡之下不如爬山的累。
“你要是打算坐纜車的話……勉強可以考慮。”
“你記得我恐高。”洛梨月輕輕回答。
哦對，要是兩個人是戀愛階段，薑辰說出這種話來大概率又要被分手，但是現在比較無所謂，可以隨意一點。
“那就拉倒。”薑辰用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但他的手法不夠熟練，有些許的茶水灑落下來，接著他將茶水湊到了嘴邊，喝下去。
“最近一個人過的還好嗎？”洛梨月忽然問。
“還行吧，你知道我一直都那樣，喝酒比較多。”
“等下次見麵，你可以晚上來茶館喝酒。”洛梨月的嘴角彎起一抹輕巧的弧度。
“啊？”
其實也不用再追問，這家夥應該是最近又去學調酒了？那倒是很不錯，洛梨月學什麽東西都很快，而且總能做的尤其完美。
她很聰明，但有時候在生活上又是完完全全的白癡。
“你喜歡喝的酒我都會做了。”她說。
“你又不喝酒。”
“我可以喝一點點的。”洛梨月朝著他眨了一下眼睛。
薑辰忽然怔了一下。
因為他記得，洛梨月是尤其討厭“改變”的人，她已經構建完整了她的主觀世界，所以很難被改變，她也不願意去改變，就好像她說過她不喝酒，以前薑辰和她一起去酒吧的話，她可以安靜的坐在那裏看薑辰喝好久好久，然後開車送他回家。
今天她的態度還真是意外的好。
不對，明明就隻是稍微好了一點，我竟然又對她感激涕零了。
果然，壞女人又PUA我。
“下回再說吧。”薑辰的眼眸躲閃，暫且躲避開她的這一記直球攻擊。
“最近病好些了嗎？”洛梨月的眼眸溫柔。
“還是那樣。”
“她現在在哪？”
“在你的身後，伸著手正掐著你的脖子。”薑辰冷冷淡淡的回答。
可洛梨月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她反倒是抬起頭，朝著天花板，輕輕的念著，“惡魔小姐，你好呀。”
“她不存在。”薑辰冷聲打斷了她的話。
洛梨月回過神，看向薑辰，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小聲說，“你的症狀很奇怪，按理來說，隻要你刻意無視她的存在，她應該會慢慢消失的才對。”
“而且你是如此堅信她不存在，你的身體也都很正常，所以……除非你不想她消失。”洛梨月想了想，“隻是推測。”
薑辰望著麵前的魔鬼。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惡魔。
惡魔正朝他露出挑釁又玩味的笑容，她的眼眸深邃，薑辰看不清她究竟在想著什麽。
人類又如何能夠猜到魔鬼的想法呢？
“我已經很努力的無視她的存在了，可她始終都存在在那。”
魔鬼的存在就像是薑辰所說過的粉色的貓咪，越是想要遺忘就越是深刻。
“或許……你應該告訴我一些更加深層次的東西，比如……你為什麽會看見她？”
“我上次已經跟你說過了不是嗎？”
“可你始終有在隱瞞的地方，你的過去到底都存在些什麽？”
盡管洛梨月很清楚，她現在說的話，一定會讓薑辰很不開心，可有些話她還是要說。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可我的過去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我媽七歲那年就死了，我爸在我十三歲那年也死了，從河裏撈上來的，十五歲那年我開始看到魔鬼，她開始喋喋不休，讓我和她交易，就隻有這些。”
“你有沒有嚐試過……同意那個交易呢？”洛梨月的語調委婉了幾分。
“我不要！”薑辰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我不要嚐試……我不。”
“好好好，沒關係的。”
洛梨月給他再倒了一杯茶，隻是她站起身，來到了薑辰的身邊坐下，接著她輕輕的伸出手，把薑辰給摟到了懷裏。
她不喜歡過分的熱烈接觸。
可偶爾的溫暖懷抱沒有關係。
這不是施舍。
薑辰將下巴微微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閉上眼小聲說，“對不起。”
“是我不該提起的。”洛梨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念著，“該道歉的人是我。”
她輕輕的念著，緩緩的鬆開懷抱，抱著他的腦袋，撥開他的頭發，在他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