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洛雅晴
薑辰最後還是拒絕了洛梨月的提議。
他不知道洛梨月今天是吃錯了什麽藥，總覺得她要比尋常時候更加活潑一些，可這樣的變化大概並不算是壞事，隻是對他而言有些不習慣。
今天他發稿費了，準備請洛梨月去吃粵菜。
“飯店你找好了嗎？”
“找好了，我們直接打車過去就好。”
“嗯？”洛梨月歪了歪腦袋，有困惑。
“之前就想請你吃飯，所以看了一些攻略和店鋪的種草拔草，這家店應該還不錯。”薑辰隨口回答，和洛梨月一起下樓，等著網約車過來以後，兩個人都坐在了後座。
洛梨月微微開了一點窗，窗外的晚風落在了她的臉頰，她把頭發放了下來，漆黑的發絲落在臉頰兩側，看上去溫柔乖順了好多。
要去的餐廳有些遠，畢竟薑辰住的地方實在是太偏僻，洛梨月有些暈車，所以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著，慢慢的她的身子就滑下來，腦袋枕在了薑辰的腿上，大概這樣會讓她更舒服一些。
下車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四十，恰好是晚飯時間的高峰期，薑辰提前定了一個小包廂，因為洛梨月更喜歡安靜，可小包廂會稍微貴一點點，兩個人的晚餐，薑辰點了四個菜，給洛梨月點了一瓶椰汁，他要了橙汁，接著兩個人就對坐著等上菜了。
唯美食不可辜負。
這頓晚飯吃的還算不錯，起碼在薑辰感覺來說是這樣，吃飽以後兩個人一起去了江邊散步，天色已經慢慢的黯淡下來，路燈的光漸漸的亮起，兩個人靠在了江邊，洛梨月的眸子望向遠處的地平線，她忽然說。
“好漂亮。”
“哪裏漂亮了？”
“因為你隻能看到這片湖和對麵的光。”
“所以你還能看到什麽？”
“晚風，散步的人，月亮，波瀾，還有在身邊的你。”
所以薑辰說她是神經病係文藝女青年。
他無奈的笑笑，望著麵前的這片湖，他倒是記得這片湖，以前他來過好幾回，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馬路上散步不知不覺的走到這，那時候好幾次想要跳下去，可最後都沒能鼓起勇氣。
但現在不會了。
薑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在和洛梨月待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是不說話也好，氣氛並不會變得尷尬，所以他開始認真的聽晚風的聲音，即便他沒能感受到任何的所謂浪漫。
“薑辰。”
“嗯？”
“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從你的身邊消失不見了，你會不會因此而埋怨我呢？”
“會。”薑辰點點頭，“但如果你認真和我道別的話，就不會了。”
洛梨月轉頭看他，可此刻她的眸子卻又好像透著幾分楚楚可憐，“你都不會選擇挽留我嗎？”
“我用什麽來留住你呢？”薑辰苦笑著回答她的問題。
他還記得當初洛梨月念給他聽的詩。
我用什麽來留住你？
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仰望孤月的人的悲哀。
此時此刻莫名還有幾分奇怪的應景。
“可明明是你從來都不會去選擇嚐試。”
“如果我選擇了就有結果嗎？”
“不去嚐試怎麽會知道有沒有結果呢？”
“可如果我做了以後，結局仍舊沒有任何改變呢？”薑辰並沒有因為洛梨月的話而動搖半分，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沮喪。
“如果我努力做了一件事，可最後結局仍舊讓我絕望，那份絕望會讓我死掉的。”薑辰碎碎念了一聲，“你等我一下。”
洛梨月安靜的在湖邊等他，他去買了兩個冰淇淋回來，塞了一個到洛梨月的手裏，算是結束了剛才的話題。
洛梨月小口小口的舔著冰淇淋，這樣的動作增添了幾分莫名的澀氣，她的神情看上去也有些許的沮喪，所以她隻好吃著冰淇淋掩飾她的小情緒。
冰淇淋好甜。
“一會兒你要去喝酒嗎？”
“嗯。”
“我今晚要回家一趟，就不能陪你了。”
“沒關係的，要我送你嗎？”
“不用。”
兩個人彼此客套了一下，薑辰陪著洛梨月在路邊攔了出租車，他看著洛梨月坐在了出租車的後座，車門關閉，洛梨月朝著他揮手。
"拜拜。"
薑辰和她輕聲道別，看著出租車消失在視線裏，他抬起頭看著路燈，忽然開始想，要是下場雨就好了。
他朝著那家江邊的小酒吧走過去，好像要走很久，可恰好他還有很多要想的事情，多走兩步也好，直到他走了十幾分鍾以後，這座城市真的下起了小雨。
……………………………………
城北，別墅區。
洛梨月來到了家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以後，她打開了門。
客廳裏坐著穿著絲綢睡裙的女人，女人的臉上並沒有妝容，可她的肌膚看上去仍舊白皙嫩滑，她的容貌和洛梨月有七成相像，或許隻是她的身材更加豐滿，所以看上去和洛梨月更加不同。
但若是在外人看來，她們倆要是並排站在一起，應該更像是姐妹才對。
但她是洛梨月的母親，洛雅晴。
母女二人應該算是關係很好，洛梨月這些年來從來都沒什麽叛逆期的存在，她大多數時候都很聽話，而洛雅晴平時也不會用什麽要求來束縛她。
可今天，洛梨月的眼神很冷很冷。
“回來啦，我給你泡了花茶。”洛雅晴的笑容很溫柔，平時洛梨月並不是和她一起住的，所以母女二人一個月也難得見兩次麵。
並且洛雅晴的工作很忙。
可洛梨月並沒有看那杯花茶，她的眸子隻是死死的凝視著洛雅晴，“你是不是去找了薑辰？”
在她的這句話說出來以後，洛雅晴臉上的笑容僵滯了幾分，過了幾秒鍾，洛雅晴將笑容收斂，“那個小男孩告訴你的。”
“他怎麽會告訴我？可我想不到原因。”
是啊，洛梨月想不明白原因。
她不明白那天為什麽她約薑辰來了茶館，即便她暗示的那麽明顯，可薑辰卻不願意和她再複合了。
因為她相信薑辰對於那個吻痕的解釋，所以她才更加想不明白原因，唯一的可能就隻有她這個喜歡自作主張的母親。
“什麽原因？”
洛梨月並不想去接洛雅晴的話茬，她的眸子仍舊冷的嚇人，“你為什麽要去找他？”
“作為你的親生母親，我不可以去找他嗎？”
“如果你是和顏悅色的去找他，那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和他說了什麽？！”洛梨月站在那，她並沒有要喝杯茶的欲望，她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對她而言很重要。
“你答應過我，二十歲以後就會加入聯盟，距離那個時間還有一年。”洛雅晴沉默了片刻，“倒不是我擔心你反悔，隻是我覺得那孩子……不應該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
“你心知肚明，就不用問我。”
“我不明白。”洛梨月一字一句的說道，她的咬字已經滿懷怒氣。
“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二十歲以後的你將會使裁決者聯盟的繼承者，你會帶領裁決者聯盟走向更高的高度，這是無論如何你都要去做的事情，也是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可我今年才十九歲，我還有一年的時間。”
“是啊，所以我隻是站在母親的角度，我覺得那個孩子和你不合適。”
“你和他都說了什麽？！”洛梨月的臉色已經尤其的陰沉。
薑辰幾乎從來都沒從她的臉上見到過生氣的表情，可此刻她的臉上仿佛陰雲密布，這般淩冽的氣勢莫名的仿佛讓空氣都凝結了幾分，讓人喘不過氣。
“我並沒有和他說任何難聽的話，因為我是你的母親，我隻是友善的勸告他，勸告他離開你，我還會給他一筆補償金，可他拒絕了，拒絕了我也並沒有強求他再做什麽，並且給他留了我的名片，給他反悔的機會。”麵對著洛梨月的氣憤，洛雅晴不慌不忙的解釋道。
因為她早就預見到了洛梨月的憤怒，但她確實沒有做錯什麽。
她唯一做錯的，大概隻是沒有在洛梨月的戀愛上給她支持而已。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也不需要你來幹涉我的人生，如果你繼續這麽做的話，我不會再把你當做我的母親。”洛梨月的聲音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反倒帶著斬釘截鐵一般的架勢。
洛雅晴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飾著她的心虛，“關於他的身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
“比如……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知道我做了什麽，他一定不會選擇愛你。”洛雅晴沉默片刻，“但他大概率是不知道的，或許他真的以為他的父母都隻是普通人。”
這是洛梨月並不知道的事情，即便她可以一句話就調來薑辰的一切生活履曆，可她不會選擇這麽做，因為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你想知道嗎？”洛雅晴輕聲問。
“我不想，也不需要。”洛梨月冷冷淡淡的看她，“這種事情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我不會再回來這裏。”
洛雅晴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抬頭看向洛梨月，“明明你從來都很聽我的話。”
“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夠決定的人生，如果你還要幹涉我的話……我就把你想要的一切都毀掉。”洛梨月深呼吸，“這不是威脅，是告誡。”
“好好好，我知道了。”洛雅晴雙手合十做道歉狀，“我保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幹涉你的感情生活。”
洛梨月的憤怒微微溶解。
可洛雅晴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既然遲早會分開，何必呢？”
“你就是個不懂愛的老女人。”洛梨月毫不留情的譏諷。
“好好好，女兒長大了，連親媽都可以嘲諷了。”洛雅晴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我給你做了糕點，我去給你端過來。”
“我不吃。”
“那你可以到時候送給薑辰，就說是我讓你送給他的。”洛雅晴朝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