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教室裏還是熟悉的布局,但氣氛卻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並肩戰鬥過的情誼雖然摻了水,但勉強也算,富岡真帥還是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七海建人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吸引著富岡真帥的眼神時不時地飛過去,主人也在看七海建人的墨鏡,還做下評論:{我還是喜歡香檳色,那樣能看到真帥的眼睛。}
富岡真帥的臉‘唰’地就紅透了,倉皇的收回視線,富岡真帥壓低聲音,和主人說著悄悄話:“我……主人很喜歡……我……那個墨鏡放在了運動包裏。”
他的耳根也在燒,連雪白衣領下的脖子也隱隱帶了紅,為了不引起講台上上課的日下部篤也的過度注意,富岡真帥隻能把臉埋在胳膊裏,趴在桌麵上,聲音小到剩下氣音:“您想看的話……我可以……可以現在回去帶上。”
說完這句話,富岡真帥從脖子上蔓延上來的紅終於還是燒到了下巴,徹底變成了紅燒,也許是錯覺,但有些毛躁的墨綠色發絲似乎都因此微微炸了起來。
很可愛。
主人好笑似的幹咳了兩聲,把笑意壓了下去,用很嚴肅的聲音對富岡真帥道:{要逃課麽真帥?}
富岡真帥被這嚴肅弄得慌亂了一下,甚至紅暈都退下去了幾分:“對不起。”
他下意識地就開始道歉,甚至有點緊張,主人似乎都很喜歡乖孩子,逃課就不算乖孩子了。
主人會不會就此開始討厭他。
一直若有若無籠罩著富岡真帥的不安在此刻上湧,富岡真帥原本因為害羞燒紅的臉頰此刻煞白一片,他的所有情緒神經都鏈接在主人身上,藏在袖子下的手緊緊攥成拳,富岡真帥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在這一瞬間,他甚至都想到了該怎麽和主人道歉讓主人不要討厭他。
被丟棄過的狗狗會更加害怕被遺棄。
富岡真帥現在就像又要被丟下的狗狗,可憐巴巴的夾著尾巴,拚命思考著該怎麽得到主人的重新喜愛。
主人當然察覺到了,這是刻在記憶深處的恐懼,他無計可施,卻也想著把他的乖孩子從這樣恐懼的泥沼中拉扯出來。主人是那麽的喜愛著他的真帥,想要給予他最好的,想要把患得患失的恐懼從富岡真帥身上剝離出去。
安全感。
他需要給予富岡真帥安全感。
他需要讓富岡真帥知道,富岡真帥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真帥。}主人的聲音很淡,冷靜的語調將富岡真帥從恐慌之中拔出,浸滿全身的寒冷在這一聲不含太多情緒的呼喚聲中猛地消失,富岡真帥一個激靈,動作幅度很大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重新露出來的眉眼之間甚至帶了點讓人心悸的絕望。主人心下一沉,聲音卻更是冷淡,因為他知道,富岡真帥在最恐懼無助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冷靜的聲音,冷靜是可以傳染的,他需要用這樣的冷靜將富岡真帥同樣冷卻下來。主人的聲音對於現在的富岡真帥而言,就是最完美的鎮定劑:{要去就去做。}
主人道:{真帥永遠都是最優等級的,沒有比真帥更重要的事情。}
聲音頓了下,似乎在組織著更深層次的語言,富岡真帥的心緒被這幾句話牽扯著,心情在常人絕對無法理解地變好。
沒錯,富岡真帥的心情,隻是需要主人的幾句話就可以隨意改變。
{我對真帥重要嗎?}主人突然發問。
富岡真帥還直不楞登的站著,日下部篤也的視線探究的凝聚在富岡真帥身上,卻被對方完全無視,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主人身上,他的世界現在隻有他的主人。
“您是唯一。”富岡真帥一字一頓道。
主人便笑,富岡真帥的心髒隨著主人的笑,一點點再次被浸入甜水之中,太陽又溫暖,風又開始浪漫,富岡真帥的嘴角便也跟著笑聲放鬆。
主人在富岡真帥完全放鬆下來之後,突然開口:{真帥在我心裏,與我在真帥心裏一樣重要。}
{真帥是不同的,我生命裏最特殊的奇跡,不可改變的唯一。}主人的甜言蜜語比富岡真帥這個小笨蛋豐富多了,不會單調,總一點笑十分真的讓富岡真帥麵紅耳赤:{全世界我最愛你。}
帶著點笑的,好像隨口一提,但富岡真帥腦子‘轟’的一聲,在日下部篤也一言難盡地注視之下,富岡真帥的腦袋上炸出一朵蘑菇雲,整個人也咕嚕咕嚕地開始冒熱氣,灰原雄扯著滅火器嚴陣以待,而七海建人假借著喝水的動作,掩飾自己想要潑水降火的行為。看到這一幕的日下部篤也:“………………”
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由一個變成了三個。
日下部篤也的眼神好像在說,這一個班的咒術師加起來再掰碎都湊不出一個正常咒術師。
日下部篤也不是好像,他是真的說出來了。放下手裏沒翻兩頁的教案,明知道下麵三個沒人聽課,但日下部篤也是個認真的老師,還是把該有的內容都講了一遍,比如告訴下麵三個家夥出任務的時候不要忘記放帳,比如做完任務要寫任務報告,比如不要在人群裏突然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引起民眾恐慌……點名批評了一下下麵還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白色校服學生,日下部篤也到底還是歎了口氣,疲憊的揮了揮手:“富岡同學。”
紅著冒煙的富岡同學在主人的提醒下呆呆抬頭,目光呆滯的看著日下部篤也,把日下部篤也看得嘴角抽搐:“你……心理谘詢師的老師已經上崗了,你帶著那個老師參觀參觀。”
最後,日下部篤也憋出這麽一句。
“哦。”富岡真帥CPU加載過度,腦袋上冒著煙,在教室內三人詭異地注視下,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教室門合上,灰原雄放下滅火器,舒一口氣:“哇——我還以為他要爆炸了。”
“富岡同學爆炸你就打算要用滅火器滅火?”日下部篤也瞪向灰原雄:“我就是教你的?!”
灰原雄一臉理所當然:“著火了當然要用滅火器啊,真帥帥著火了也是火源的一種啦。”
日下部篤也:“…………”
日下部篤也一抹臉,指向門口:“下午你帶著心理谘詢師參觀。”
灰原雄豆豆眼:“唉?真帥帥不是去了嘛?”
日下部篤也冷淡道:“他路癡,你下午去糾正一下。”
灰原雄問號:“真帥帥居然路癡嘛?”
目睹了一切的七海建人冷笑,默默推了推墨鏡,突然發覺藏起了視線的生活真的很美妙。
至少,不用被同期腦袋上傻得冒泡的燈閃瞎眼睛。
七海建人吹了吹保溫杯裏的熱水,霧氣更加模糊墨鏡鏡麵,看著接連兩個被送進心理谘詢室的同期,整個人如同出精神失常而不染的蓮花,優哉遊哉的抿了口熱茶。
就聽到日下部篤也下一句:“別以為戴著墨鏡我就看不出,你也去。”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冷靜的反駁:“我覺得我不需要。”
日下部篤也冷笑:“你以為我沒發現你想用保溫杯裏的熱水給富岡真帥滅火?”
“太小看我了!”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冷靜的摘下了墨鏡,喝了口熱水。
* * * * * * * * * * *
富岡真帥在主人的笑聲裏,迷迷糊糊的來到了學校裏新加的心理谘詢室,冷風一吹,他終於冷靜了下來,可以正常和主人交流了。
隻不過說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耳根燒紅。
總是想到主人的那一句:‘全世界我最愛你。’然後思維卡機,左腳絆右腳,稀裏糊塗地摔在了心理輔導室門口,好像那個專業碰瓷。
{噗嗤。}主人這次的笑毫不掩飾,調侃道:{家裏倒也沒有揭不開鍋。}
富岡真帥的腦袋上又一次冒起了煙。
他默默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眼前的門在富岡真帥眼前緩緩打開。
入目的一開始,是一雙皮鞋,富岡真帥迅速冷下臉,把臉上最後一點情緒掩藏下去,富岡真帥跳起,白大褂一晃而過,緊接著就是深棕色的皮膚。
好黑。
富岡真帥嘴巴微張,呆滯地對上了金發男人含著笑意的眼睛。
“好久不見,富岡君。”金發男人笑的格外燦爛,朝著富岡真帥問好:“看樣子最近過得還不錯。”
安室透微笑著看著富岡真帥呆呆的臉,從他的臉頰到寬闊了一些的肩膀。
嗯,看起來胖了不少。
這個東京咒術高專看起來沒有京都的那個無賴。
可惜在考察考察。
前不久帶頭處理了一大批咒術界毒瘤的公安頭子如此想到。
富岡真帥腦子轉了又轉,眼睛微亮:“啊,是你。”
{他不是個偵探嗎?}主人疑惑:{不對,他不是個咖啡店服務員嗎?}
“你是心理醫生?”富岡真帥疑惑:“你不用去咖啡店上班了嗎?”
安室透笑眯了眼睛,大手按在富岡真帥毛毛躁躁的腦袋上,胡亂的揉了揉:“是我的兼職喲!”
“沒想到你的學校還會請心理醫生呢。”安室透微張開眼,眼底微光閃過:“我還以為這個學校和那個京都的一樣呢。”
富岡真帥點頭,承認道:“學校裏的大家都很好。”
“嗯嗯!”安室透笑容更燦爛:“你來找我,是來心理谘詢的?”
富岡真帥搖頭:“老師要我帶你參觀。”他看了看安室透笑容燦爛的臉,又點了點頭,誠懇道:“但我覺得你不用。”
安室透豆豆眼:“?”
富岡真帥又恢複了他超高水平的語言標準:“你的社交能力很強,主人說這類型的都是悍匪。”
安室透:“???”
{喂——}主人無奈:{注意語言藝術啊。}
富岡真帥點頭承認:“抱歉,主人說要注意語言藝術。”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個不算太美麗的微笑:“您的社交能力很強,主人說這類型的都是悍匪。”
{…………}
安室透:“…………”
安室透扶額,無奈的笑了一聲:“你可真是沒變。”
富岡真帥眨了眨眼睛:“?”
安室透沉吟著盯著富岡真帥的臉看,就在富岡真帥都準備轉身帶著安室透‘參觀’時,對方突然開口:“你和你主人相處的還不錯?”
富岡真帥眼神一凜,瞬間盯上了安室透:“。”
安室透笑著摸了摸富岡真帥的頭,把花花呼擼的左右亂晃,“看起來他把你養得不錯。”
“帶我去參觀一下吧。”安室透笑得很燦爛:“讓我好好看看這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