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妾女“嘖”了一聲,她收起通訊耳機,眼裏仿佛隔著霧蒙蒙的山海,望向下方的兩人時,勾了勾嘴角,但眼底毫無笑意,隻有恍若隔世一般的霧靄,她最後深深的看了眼下方的蘑菇頭與金發男人,再一次確定沒有那個富岡小哥之後,轉身朝著預定的方向而去,那裏正是她預先準備好的二級咒靈。

妾女的身影消失,七海建人這才緩緩抬起頭,看向剛才妾女所在的方向,那裏還有樹葉輕微的搖晃著,彰示著剛遠離的人。

七海建人收回視線,按了按耳機:“這邊一人。”

灰原雄也跟著收回了視線,不解的撓了撓腦袋:“隻有一個人對付我們兩個唉!”他有些驚愕:“雖然我們倆很弱啦,但是一個人對付我們兩個,是不是有點看不起我們?”

七海建人加快腳步:“這不是挺好的。”他眼神微冷:“一個人解決起來很快。”

“然後我們就可以去幫助真帥帥啦!”灰原雄歡呼,但七海建人的重點卻不是這個,而是:“挺好的,本來就沒有報酬,一個人總比複數人好。”

灰原雄:“……”

“我會自己收取報酬的。”耳機裏,富岡真帥聲音帶著輕微的喘息聲,鐵器交錯在一起的聲音不停,叮叮咣咣的在耳機裏響個不停,“呼。”

那邊一個大喘氣,嚇了灰原雄一跳:“你那邊好激烈,對手很難處理嗎?!”

七海建人側了下頭,也將注意力轉移幾分在耳機裏的富岡真帥身上,腳下不停:“對手很厲害?”

“倒也沒有。”富岡真帥聲音微頓,緊接著那邊傳來‘轟隆’的巨大響聲,驚得灰原雄與七海建人腳下一頓,同時停下了腳步。

“好激烈。”灰原雄忍不住喃喃自語:“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嗎?”

你那邊激烈的好像在爆破現場啊真帥帥,你真的可以嗎?!

“沒關係。”耳機裏的富岡真帥聲音又喘了喘,隨即便恢複成了和往日裏無異的音調:“隻是在收取打工的費用。”

耳機裏打鐵的聲音卻依舊響著,富岡真帥的聲音夾雜在其中,冷冷淡淡的:“這邊兩個人,已經解決了。”

東京一年級這邊的分類比起京都那邊花裏胡哨的,更加簡單易懂一些。

本就是刺客的富岡真帥不需要在三人組裏擔任什麽主攻手角色,即使在三人之中,富岡真帥的實力是最強的。

按照七海建人的話來說,三人小組行動的目的是為了更加強大且能更加迅速的解決掉對手,如果一定要三人組行動卻選擇犧牲掉富岡真帥的最大能力,還不如不組隊。

七海建人很清楚,一旦隊內一人過於強大,其餘的人對於這個人來說就不再是助力,而是拖累。

所以七海建人自己捏著鼻子擔任起了主攻手的角色,而讓本就神出鬼沒的富岡真帥自由行動,去遊走,在必要時候能夠返回支援就足夠了。

很顯然,七海建人的分配很合理,他與灰原雄一起足以處理大部分的咒靈,而與富岡真帥進行遠程聯絡互通情報就足夠了。

現在,富岡真帥的那一邊依舊解決掉了兩個人。

他們兩個人徹底走進了二級咒靈活動的區域,七海建人腳步緩了下來,他與灰原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決意。

到他們了。

果然,下一秒,不遠處的樹林裏就傳來-跑動的聲響,七海建人與灰原雄繃緊身子,將身體調整到最適合戰鬥的姿態,腳步聲越來越近,忽地,擋在他們與腳步聲之間的綠色枝葉被一隻手慌張的掀開,少女沾滿淚水的臉落入他們眼底。

出乎意料的一幕讓七海建人與灰原雄都是一愣,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少女,隻見少女腳步淩亂的朝著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眼底的淚水隨著跑動滾落,少女身上的黑色校服上沾滿血跡,長發也被汗水與鮮血打濕,一縷一縷的粘在沾滿淚水與塵土的臉上,她注視著七海建人與灰原雄兩人,眼底驟然升起光亮。

“救——救救我!”她因為過於慌張,腳下步伐淩亂,在距離兩人三米的位置摔倒在地!她摔的很重,隻來得及尖叫一聲,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少女重重的砸在地上!

“我,我是三級咒術師……”少女摔在地上,求救般的朝著灰原雄的方向伸出手,探出去的指尖上布滿傷口,最深的一道傷口是爪子齒牙留下的痕跡,應該是那隻二級咒靈留下的痕跡,上麵還有殘穢的殘留:“我……我要死了。”

她用力向著靜默在原地的兩人張開手指,眼底的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淡,仿佛一個正在墮入深淵的人最後朝著光明的方向伸出的求救之手,淤泥與死亡一點一點漫上她的胸口,脖頸,將妾女如同她卑劣的身世一般,拉入永不見天日的黑暗裏。

咒靈已經到了她的身後。

妾女的這個行為其實很冒險,即使樂岩寺校長說了蘑菇頭是個好人,是個聖人,但也隻是樂岩寺校長說的,是他人的話,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妾女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可即使是這樣又能怎麽辦呢,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一切,都不足以與京都校的校長抗衡,如果這樣能死了是不是也不錯?

她的眼前因為咒力殘穢的侵蝕一點點變灰,她的四肢越來越沉重,身後緊緊追上來的二級咒靈腥臭的獠牙似乎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脖子。

她就要死了。

妾女眼底的光越來越黯淡,嘴角緊緊繃著。

突然,一隻手攥住了她的胳膊,猛地將她從無盡的黑暗裏拉了出來,下一刻,厲風刮過,眼角餘光瞥到金色的人影閃過,隨後,身後緊緊相隨的二級咒靈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

妾女驀的從地獄被拽了了人間。

嘴裏一陣苦澀,是灰原雄往妾女嘴裏塞得藥。

灰原雄單手撐著妾女,將硝子給予的藥塞進了妾女的嘴裏,他沒有看妾女,視線緊緊跟著與二級咒靈纏鬥的七海建人身上,聲音很淡:“這個藥能止血解毒,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他頓了頓,看七海建人與二級咒靈纏鬥的還能在上風,才低下頭,與妾女對上視線:“你們的目標是真帥帥吧?”

妾女抿緊嘴,盯著灰原雄的臉,沒有回答。

灰原雄隻道:“你是想把我們引開?還是利用二級咒靈殺掉我們?”他搖頭,又看向已經差不多能夠將二級咒靈祓除的七海建人,道:“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生命都是最珍貴的。”

“剛才,你也無法保證自己的性命不是嗎?”七海建人已經將二級咒靈祓除了,他甩掉了刀上咒靈的鮮血,又用指尖擦掉臉上被咒靈抓出來的傷痕上滴落的血液,安靜回首看向了灰原雄與妾女的方向,灰原雄最後道:“畢竟,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七海建人倏地瞪大眼睛,朝著灰原雄的方向疾跑而來:“灰原——!踢開她!!”

“唉?”灰原雄愣了一下。

始終低著頭的妾女聲音低低的,還帶著未散盡的啜泣聲:“果然,和樂岩寺校長說的一樣,是個老好人呢。”

妾女緩緩抬起頭,淚水鮮血泥土遍布的臉上,是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睛:“你的童年一定很幸福吧,不然也無法說出這樣的話來,在不關乎與自己的事情上的時候,任何人的能高高在上的評價勸慰。”

構建術式發動。

毒藥瓶出現在了妾女的手裏,她輕飄飄的將木塞暗金了毒藥瓶裏,將毒藥倒在了灰原雄的身上:“隻可惜啊,我是個卑賤的妾女,能力也是毒藥,也許這輩子我都無法理解你這樣的老好人了。”

妾女笑著,注視著灰原雄不可思議的臉,笑容越來越大:“沒辦法啊,你這麽好的人,一定能夠理解我的吧。”

她說著,淚水卻順著臉頰流下:“這是我的任務。”

灰原雄徹底愣住了,被構建出來的毒藥仿佛凝聚妾女內心裏所有陰暗的情緒,是劇毒。灰原雄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將又哭又笑的妾女推開。

他好像第一次知道原來人不僅僅隻有好的,世界不僅僅隻有白的,也有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一部分人,七海建人已經衝到了灰原雄的身邊,將家入硝子的藥塞進了灰原雄的嘴裏。

灰原雄垂著眼睛,抹去嘴角的鮮血,被七海建人扶著,茫然的看向妾女。妾女正旁若無人的連接著耳機,他們兩人便神色冷淡的看著,在第三次呼叫失敗之後,妾女的表情已經鐵青。

“那兩人已經被解決了。”灰原雄在妾女第四次試圖聯係加茂林的時候,開口了,他的唇齒之間還帶著黑色的毒血,但表情卻還是冷靜的:“被你們的目標解決了。”

妾女猛地轉過頭,神色堪稱凶惡的看向灰原雄:“你什麽都不知道!!不可能!!我們不會失敗的——!!!”

妾女一次次試圖鏈接耳機,七海建人與灰原雄就這麽看著妾女徒勞的掙紮著,七海建人從口袋裏掏出家入硝子給的飲用藥劑,又灌進了灰原雄的嘴裏。

很苦很苦,灰原雄被苦出了淚花,但因為中毒變青的唇色卻一點點恢複了正常。

很可憐,妾女最大的殺招,在灰原雄強悍的身體素質與家入硝子神乎其神的醫術之下,僅僅隻讓灰原雄吐了兩口血。

妾女的神色更加難看了。

她原本計劃著用解藥威脅,但誰想到加茂林那邊就這麽斷鏈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妾女暗罵,又忍不住焦心。

她是跟著禪院直哉入學的,可以說,妾女這個能夠來京都咒術高專上學的機會全部係在了禪院直哉身上,沒想到禪院直哉被富岡真帥打進了醫療室無法參賽,樂岩寺校長給予她的任務她好像也失敗了、

那麽……她就沒有資格繼續在京都咒術高專上學了,

突然,耳機裏傳來電流的聲音,妾女身體一激靈,不顧全身上下密布的傷口,猛地坐直了!她按著耳機,一聲一聲呼喚著那邊的人,隨著電流聲越來越大,那邊被接通了!!

妾女眼裏露出亮光來。

對,對,隻要加茂林他們還在,她的任務就不算失敗,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是加茂林那邊掉了鏈子……她,她自己這一部分解決了的!!

妾女不想回去。

她不想回到禪院家,不想回去!!

在禪院家,她沒有名字,她隻被人稱呼為妾女,她不想變成她的母親那樣,疲憊的,沒日沒夜的去服侍一個男人!

在耳機的電流聲裏消失,終於完全被接通的那一刻,妾女落下淚來。

“加茂——!!”耳機裏傳來淺淺的呼吸聲,妾女朝著耳機裏大喊:“加茂——!!我的任務完成了!!!那個蘑菇頭被我……”

“你把蘑菇頭怎麽了。”耳機裏的聲音淡淡的,與加茂林完全不同!

妾女的聲音一頓,整個人如墜冰窟。

耳機裏的聲音卻沒有停下,伴隨著奔跑帶來的風聲,一路吹進妾女的心裏,將她剛剛回暖的心髒又一次冰封起來:“你攻擊他們了。”

這句話用的是陳述語氣,妾女的手開始發抖,她怔怔的,不可置信的呢喃著耳機裏的人:“富岡……真帥……”

“是我。”耳機裏麵奔跑的聲音停下了:“你認識我。”

妾女似哭似笑:“我認識你,對我認識你,我的目的就是殺了你,我為什麽會不認識你。”

“為什麽?”耳機裏少年聲有些迷茫:“他們給你錢了嗎?”

“沒有。”妾女垂著眸子,居然與富岡真帥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他們怎麽會給我錢呢。”

“那你為什麽要給他們幹活?”富岡真帥那邊又出現的奔跑的聲音,風刮過樹林的聲音,腳踩在幹枯枝葉上的破碎聲音,還有耳機裏少年奔跑時輕微的喘息聲:“你失敗了。”

“對。”妾女慘笑了一聲,放鬆身體摔倒在地上,她看著七海建人拿著刀朝她走了過來,妾女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下,落入汙濁的,髒兮兮的衣服裏,就正如她本人一樣:“我輸了,我什麽都不剩下了。”

“因為他們沒有給你錢嗎?”富岡真帥的聲音沒有改變,依舊是那樣的冷淡,卻有著讓妾女身心都跟著平靜下來的力量,“那確實很讓人難過。”

妾女勾了勾嘴角:“是啊,他們沒有給我錢。”她道:“在你眼裏,最難過的便是這件事了嗎?嗯……雇傭你工作卻沒給你錢?”

“現在的話,是的。”富岡真帥的聲音沒有一絲的遲疑:“因為主人會因為我缺少錢財而為我擔心,所以這件事是最令我難過的。”

“主人……?啊,我想起來了、”妾女睜了睜眼睛,被樹影分割的藍天映入她的眼睛裏,將妾女淺青色的眼睛裏也映入了屬於藍天的清輝:“他們都說你精神有問題,你的主人是你臆想出來的生物。”妾女頓了頓,疑惑道:“為什麽會幻想一個主人呢?”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令人難過的事情,一個令她窒息的家,那裏有高高在上的‘主人’,有永遠幹不完的雜事,又有無數‘主人’的謾罵與毆打。在那個家裏,妾女便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隨時都可以替換的‘仆人’,而禪院家的所有人,都是妾女的主人。

又有誰,會給自己幻想一個主人出來呢?

“不是幻想。”耳機裏傳來打鬥聲,可即使這樣,富岡真帥的聲音也沒有什麽波動:“主人就是主人。”

“真難理解。”妾女淺笑,又將眼睛閉上,沉進了黑暗之中:“真難理解啊。”

似乎妾女格外的讓富岡真帥有傾訴欲望,那邊打鬥聲間隙裏,富岡真帥的聲音夾雜在戰鬥聲裏,卻異常的堅定:“那是我的神明。”

隨著耳機裏咒靈尖利的慘叫聲,連線斷開了。

妾女睜開了眼睛,怔怔的盯著天空。

這個世界上,有神存在嗎?

那為什麽神明不來拯救她嗎?

因為她是一個妾室出身的雜種,連什麽都會厭棄她嗎。

陰影將妾女籠罩,她抬起眼,看向拿著刀垂首看她的七海建人。

“結束了。”七海建人舉起刀,用刀背打向妾女的脖子。

妾女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看到了嘴角還殘留著血跡的灰原雄走到了她的旁邊。

“好好生活下去吧。”

“明天總會更好的。”

妾女閉上了眼睛。

京都咒術高專妾女,淘汰。

* * * * *

富岡真帥翻出了昏迷不醒的加茂林和寸頭男的錢包,在主人的指導之下重操舊業,開始翻箱倒櫃。

{這個拿著。}主人建議道:{可以賣錢買個冰淇淋吃。}

富岡真帥點頭,他蹲在地上,手裏拎著的是寸頭男身上扒出來的腰帶。

腰帶在富岡真帥手指觸碰到之後消失不見,是被主人收起來了。

加茂林的血袋又一次被富岡真帥全部拿走,刀與弓箭也一點木頭茬子都沒給加茂林剩下,就是拎著加茂林的腿站在樹上抖抖抖的時候,因為重量超過的原因,樹枝斷了,他連帶著加茂林都從樹上滾了下去,一頭紮在了灌木林裏的咒靈屍體上。

{今晚洗澡哦。}主人淡淡道。

富岡真帥從咒靈屍體上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懷裏抱著寸頭男與加茂林的所有錢包,他回頭看了看頭朝下栽在咒靈身上的加茂林,猶豫了零點幾秒,轉身就走。

算了,那身衣服上都是咒靈的血,就不要了。

京都咒術高專,加茂林,淘汰。

京都咒術高專,寸頭男,淘汰。

耳機裏的女人聲音已經停止了,富岡真帥便盤腿坐在地上,翻開了兩人的錢包。

“哇哦。”富岡真帥睜大了眼睛:“主人,他好有錢。”

{哇哦!}主人也驚歎:{我們好久沒有買新衣服了!}

“嗯嗯!”富岡真帥腦袋上的花花也跟著搖擺,他站起身,耳機裏七海建人告訴他這邊已經解決掉了妾女,並已經祓除了二十隻三級咒靈一隻二級咒靈。

“這邊兩個。”富岡真帥道:“四隻二級咒靈。”

那邊聲音一頓:“你一隻三級咒靈都沒祓除?”

富岡真帥清點完戰利品,朝著張皇逃跑的二級咒靈追去,聞言,不解:“不是不給錢嗎?”

“二級分高。”富岡真帥道:“你們加油。”

耳機那邊一陣沉默:“……”

富岡真帥腳下速度很快,在樹林裏化作一道殘影,突然,腦海裏傳來一聲厲喝!

{四點鍾方向!}

富岡真帥瞳孔一顫,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自動跟著主人的指示有了動作,他對於主人的命令從不會有半分的遲疑!

淺金色的眸子在樹蔭下仿佛某種獸類,狩獵者與逃跑的獵物早就在時間的推移下更迭。

四點鍾方向,纖細的,在陽光下和恍若透明的絲線終於被富岡真帥捕捉,他毫不遲疑,漆黑的,似乎不會有任何光芒照射進去的撬棍脫手而出,而他本人腳下一轉,消失在了樹林的陰影之中。

破空聲傳來,金發眼鏡男有些焦躁的不斷推著眼鏡,反複看著手表,時間已經很久了,但卻沒有一個人聯係他。

怎麽回事?!

汗水不知不覺浸濕了他的鬢角,有著瞬移術式的男人瞳孔驟然一縮,下一瞬間,他便出現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而他原本在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令他膽戰心驚的人。

雪白的校服上海沾染著血液,瞬移術式的男人瞳孔顫抖著,不敢猜測這血液來源於誰。

也許正是他的隊友。

恐懼一點一點攥緊了他的心髒,他想大聲呼喚金發眼鏡男快跑,聲音卻好像被棉花堵塞,隻能發出一丁點的氣音。

驀的,金色眸子裏映出了瞬移術式的臉。

他看到了自己因恐懼扭曲的麵孔。

他與他之間的差距,是天壑,是永遠的不可及。

京都咒術高專,金發眼鏡男,淘汰。

京都咒術師高專,瞬移咒術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