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圖書館規則怪談（6）
“落到它手裏，就死定了吧。”
“成交……”主動索賠的謝如山反倒有點心虛。
葉汐渾不在意，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就不再逗留，出去給謝如山打了欠條，起身就往閱讀休息區外走：“該去借下一輪書了，快走吧。”
頓了頓，又道：“我和思佳去社科區。”鑒於剛被訛了錢，她故意沒提謝如山。
但謝如山當然不會願意被丟下，小跑著跟上：“我、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就好像剛才的咄咄逼人都不存在，不要臉得爐火純青。
方慕無語地瞟他一眼：“那我和媛媛去宗教區。”又看看唯一還沒去過曆史區的孫梁，“你去曆史區。”
“好。”曆史區是唯一被確認完全安全的，孫梁當然沒意見。
大家簡短地商量妥當就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走向書架。
葉汐並沒有忘記歸還書包裏剛才張明借來的書，拉開書包拉鏈，她一邊拿書，一邊往書包裏看了一眼，但視線沒有停留太久，就若無其事地拉上了拉鏈。
然後還要去小說區還自己借的書。葉汐記得何思佳剛才在小說區遇到的危機，從一開始就一直拉著她的手沒鬆，至於謝如山，她們兩個都懶得多看一眼。
謝如山很有自知之明，並不腆著臉強行去她們麵前刷存在感，但一路緊跟，寸步不離。
去小說區歸還《三體》之後，三個人一起步入社科區，葉汐果然看見了那個橫在書架前的讀卡器，也看到了貼在書架一側的規則。
由於對孫梁的屬性心存疑慮，她讀這份規則讀得格外仔細，見和孫梁說得一致才繞過讀卡器去取書。
從規則來看，社科區的書籍沒什麽禁忌，葉汐隨便看了看，見有一套《社會學》分為上下兩冊，就直接一起拿出來，上冊自己拿著，下冊塞給何思佳，然後來著何思佳轉身就走。
“哎……”兩個人風一樣地從謝如山麵前走過去，謝如山明顯愣了下，然後急躁地拍了下葉汐的肩膀，指指自己又指指書架，明顯在詢問他要借什麽。
葉汐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記白眼，拉著何思佳頭也不回地離開。
剛才得理不饒人，現在知道怕了？
知道怕了正好！社科區的書沒什麽問題，用來嚇嚇他正合適！
葉汐心裏陰惻惻地笑，很快就和何思佳一起消失在謝如山的視線中。
她們兩個一消失不見，謝如山就克製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多少有些後悔。但現在後悔好像是晚了，借書區不讓說話，他想道歉都不行。
他狂怒無能地盯著書架看了會兒，總算鼓足勇氣拿下一本《戰勝焦慮的極簡訓練法》。這本書的封麵是白底藍字，看起來人畜無害。
葉汐和何思佳回到閱讀休息區不多時，方慕和周媛媛也結伴回來了。被她們扔下的孤立的謝如山比方慕周媛媛遲了一步到達，又等了一會兒，孫梁也回到閱讀休息區。
看來又是平安夜。
假如這回沒有人再在等候時候內出現意外，就是真正的「平安夜」。
不過孫梁雖然回來了，但臉色極度難看。整張臉看上去都是灰白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一進入閱讀休息區就跟筋骨散架一般坐到椅子上。
“怎麽了？”周媛媛關切詢問。
孫梁仰麵坐在那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太可怕了……張明的那些血，太可怕了。”
看來是被嚇出了心理陰影，腦子裏沒完沒了地回憶恐怖場景。
“還有那股血味……又腥氣，又嚇人。”
孫梁還在繼續說，葉汐皺了下眉。要論接觸那些血跡，沒有人比她離得更近，孫梁這個樣子讓她覺得有點假，但……
她壓製了一下自己這種念頭，因為平心而論，也不排除是因為她一直懷疑孫梁有問題，所以戴上了有色眼鏡。
葉汐無聲地緩了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人的恐懼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就是很怕血。況且剛才她雖然離那攤血很近，但她走過去的時候有心理準備，而且其他人也在，孫梁則是獨自一人冷不防地麵對了血腥場景，刺激程度確實有差別。
葉汐抿了抿唇，自己也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如果沒人要去衛生間，我們商量一下下一輪吧。”
何思佳正在飲品區那邊東張西望，閱讀休息區有一個專門的玻璃櫃子，裏麵放的是飲品和一些零食。從閱讀休息區的規則來看，這些飲品食品都沒問題。加上基礎規則裏也說閱讀休息區是安全的，兩條規則相互驗證，應該不是假規則。
不過何思佳謹慎起見，還是隻拿了一瓶最簡單的礦泉水，沒動其他東西。
聽到葉汐的話，她邊坐到葉汐身邊，邊擰開水瓶，喝了一口，道：“我和葉汐隻有宗教區沒去了，和其他區域之間又還沒間隔30分鍾，所以下一輪隻能去宗教區。”
謝如山甕聲甕氣：“還有我。”
周媛媛點頭：“同理，我和方慕隻能去社科區。孫梁應該隻剩小說區？”
“對……”孫梁一邊點頭，一邊又打了個寒顫。幾次欲言又止之後，終於神色淒苦地把請求說了出來，“能不能……能不能有個人陪我去小說區啊？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衛生間裏的血，太可怕了……”
“大家離小說好像都沒到30分鍾。”周媛媛對他的恐懼很理解，但出於實際情況，隻能表示遺憾，“按照規則，都沒辦法去借小說。”
“我、我覺得……”知道自己被排擠的謝如山磕磕巴巴地出主意，試圖挽回形象，“可以折中一下，咱們都不去小說區借書，但是可以自己借完書之後去小說區找他一下？”
這的確是個折中的辦法。規則上隻說在同區域內取書需間隔30分鍾，沒說整個區域都不能進去。
孫梁眼睛一亮，滿眼期待地望向大家。
兩三秒的時間裏，除了雞賊的謝如山和對孫梁存有懷疑的葉汐不為所動，其他人都有些動搖。
周媛媛先開了口：“我去吧，正好我和方慕下一輪又要去小說區，就當先去探探路！”
方慕沒意見：“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覺得，你們不要再這樣組隊了。”葉汐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睇了眼孫梁，意有所指，“現在副本進度近半，情況已經很複雜了，我們不清楚隊友裏有沒有被汙染的，萬一有，大家都有可能遭遇危險。”
“可被汙染的肯定是少數吧。”周媛媛思索道，“我覺得大家結伴才會更安全。假如有被汙染的要動手傷人，大家合力更容易製服嘛！”
“我同意！”孫梁不由分說，“4:30了，快走吧快走吧！”
“啊，快走快走！”周媛媛看了眼時間頓時緊張，拉著方慕大步離開休息區。
“哎……”周媛媛天真的說法讓葉汐心力叫苦。
她不讚同周媛媛的說法，可也不敢直接戳穿孫梁，怕他暴起傷人。
眼看周媛媛和方慕抬腳就走，她也隻能先去做自己的新一輪任務。
她步入宗教區，聚精會神地從一堆黑底紅字封麵的危險書籍裏尋找封麵正常的佛教書，最後在邊角處找到一套佛經，土黃色的封麵，她隨意拿了一本，何思佳和謝如山不約而同地拿取同一套的書籍。
選好書，三個人去一起去自助掃碼區掃碼登記。
這裏的掃碼器和普通的圖書館沒有什麽區別，每台機器都有半人高，最上方是屏幕，屏幕上有兩個按鈕，一個是「館內閱讀登記」，一個是「借閱登記」。
他們現在都是「館內閱讀」，所以登記的時候隻需要輕點一下第一個按鈕，然後在屏幕下方左側貼借書卡的地方貼一下卡，再在右側掃條形碼的玻璃小窗掃一下書上的條形碼，即可完成登記。
整個過程隻用了十幾秒時間，三個人登記完成就轉身折返與自助掃碼區遙遙相對的閱讀休息區。
然而才走出幾步，驚聲尖叫突然響起：“啊——”
“啊啊啊啊啊——”
不好！
葉汐心裏警鈴大作。
聲音是從小說區那邊傳來的，由於大家本來就不夠熟，這聲音又喊到幾乎破音，她沒判斷出是誰，隻能聽出來自於女生。
她立刻加快腳步趕往小說區，何思佳和謝如山已經被突然而至的慘叫嚇蒙了，來不及多想，都下意識地跟著她。
跑到小說區，前兩個書架間沒見到人影。跑到第三個書架，葉汐一眼看到地上是一大灘粉色的海綿球，灑在那裏效果其實很夢幻。
可跌坐在那堆海綿球前的方慕不知道看見了什麽，整個人都失了控，一邊尖叫，一邊渾身戰栗如篩。
愣了三秒，何思佳第一個做出反應，想上前去拉方慕，卻被葉汐一把攔住。
——基礎規則5：圖書館內禁止大聲喧嘩，如您一定要與其他光顧者交流，請務必在閱讀休息區進行，其他區域禁止說話。
下一秒，「砰」地一聲，方慕的腦袋倏然爆裂，慘叫聲戛然而止。
那爆裂的瞬間，血肉炸開的形狀很像一朵嫣紅的妖嬈花朵。接著，剛剛盛開過花的身體**起來，皮下好似有什麽東西在翻滾掙紮，想要脫殼而出。
沒過多久，它成功掙脫出來，一具鮮血淋漓的無頭血屍，一瘸一拐地朝他們走來。
一步、兩步……走到第三步，想要逃跑卻被詭異畫麵嚇到仿佛腳下生根的葉汐終於成功挪了一步，立刻拽著何思佳和謝如山，不要命地奔向閱讀休息區。
基礎規則第4條：閱讀休息區是安全的，如果發生危險，可以迅速前往閱讀休息區。
跑了沒幾步，她看到同樣被嚇懵的孫梁。
孫梁因她闖入視線而回過神，同樣反應過來該怎麽做。
血屍在後麵緊追不舍，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腳印。明明隻有十幾米的距離，四個人都感覺好像跑了幾十年。
終於先後跑進閱讀休息區，大家驚魂不定地轉過臉，看到血屍似乎被一堵無形的牆隔開，拳頭憤怒地砸在空氣中。
“現在怎麽辦……”何思佳驚魂不定地攥緊雙手，感覺渾身都是麻的，“我們還、還得繼續借書，可外麵有血屍……”
“落到它手裏，就死定了吧。”孫梁彎著腰，雙手支著膝蓋，氣喘籲籲，看起來也餘驚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