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圖書館規則怪談（2）
那也就是剛好借六輪書。
這話有效吸引了在場每個人的目光，剛才那個魁梧但神經敏感的男人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第一個發問：“你表哥……你表哥幹什麽了？”
他這話顯然是誤會了什麽，短發女生連連搖頭：“不不，不是……我表哥什麽都沒幹。”
說完她緩了一緩，穩住心悸，向大家解釋：“我表哥隻是跟我說……他上個星期去公園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規則怪談，死裏逃生。他講得繪聲繪色，但我當然是、當然是……”短發女生吞了口口水，露出悔恨，“聯合國都說隻是黑客惡作劇，我哪知道真會有這種事！還以為是他編故事騙我！”
“所以這玩意兒還會死人嗎？！”男人穩穩地抓住重點，哆嗦得更厲害了。
短發女生眼中也被恐懼填滿，點點頭：“按他說的，是這樣的。”
“那我們怎麽出去？！”男人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你表哥怎麽出去的？”
“就是……”短發女生被抓得肩膀痛，加上本來就害怕，幾乎要哭出來，“就是遵守規則、推理漏洞……”
耳邊吵吵鬧鬧，葉汐不耐煩地皺了下眉，目光落回手中的規則上。
“為給大家創造良好的借閱空間，請所有光顧者牢記本頁規則。為了避免遺忘，我們為該規則頁進行了足夠多的複印件，您可隨時取用，不必擔心遺失：
1.所有光顧者請在自助登記區辦理登記並領取借書卡，並保證借書卡一直在您身上；
2.每次借書都需前往自助登記區進行掃碼；
3.看到本規則後，您有10分鍾的準備時間，10分鍾後請保證您一直與書為伴，並且每10分鍾更換1本，但同一區域同一時間段內被拿走的書不可超過3本，每人在同一區域內取書需間隔30分鍾；
4.閱讀休息區是安全的，如果發生危險，可以迅速前往閱讀休息區；
5.圖書館內禁止大聲喧嘩，如您一定要與其他光顧者交流，請務必在閱讀休息區進行，其他區域禁止說話；
6.曆史區的所有書目都是安全的，可以隨意閱讀，宗教區也一樣；
7.如果您要借閱社科區的讀物，請將借書卡插入社科區的讀卡器進行讀卡，讀卡成功後再領取相應書目；
8.請避開所有粉色封麵的書目，哪怕它的內容是您所喜歡的，或者封麵設計很誘人；
9.進入衛生間時，手上不要攜帶館內的任何讀物；
10.圖書館晚上17:00關門，屆時請攜帶您最終選定的書目到自助登記區掃碼登記，掃碼完成後攜帶書目離開圖書館。”
旁邊的魁梧男人還在崩潰：“怎麽還要推理？現在的電腦病毒都這麽厲害了嗎？！”
葉汐讀完規則，緩了口氣，提高聲音：“既然沒有其他辦法出去，大家先分發一下規則吧。”
說完她並不等其他人反應，直接轉過身，將手裏的規則頁人手一張地發下去，發完將剩下的放回桌上，視線邊掃其他人邊呢喃：“1、2、3、4、5……加上我，一共8個人。”
魁梧男完全不在狀態，見她數人頭，更困惑了：“你在幹什麽？”
葉汐無奈地幫他做前情回顧：“半個月前全球屏幕黑屏跳規則的時候，有一條是——「記住從一開始就確認和你一起進入怪談之境的人數，如果後來才想起來，請忽略本條，人數已不再重要」，有印象麽？”
這回不止魁梧男人，六個人中有一半都一臉茫然，麵麵相覷。
半個月前的怪事來得太快，去得也快，大家根本沒摸清狀況，多數人都顧不上看具體規則。
倒是那個短發女生立刻點頭：“有這條！我表哥給我講完那個故事之後，我雖然覺得是編的，但是去超話裏看了看，這幾條規則被貼在置頂裏！”
其他人聽她這麽說，雖然依舊茫然，但神情鬆動了一點，因為有人從旁佐證至少證明葉汐沒在瞎說。
葉汐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掛鍾剛好顯示15:50。規則第3條說他們有十分鍾準備時間，之後需要每10分鍾換一本書，直到17:00圖書館關門。
那也就是剛好借六輪書。
一個帶黑框眼鏡的男生也理清了一些思路，食指推了推眼鏡，有條不紊道：“我建議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紹，然後我們商量一下借書順序。因為按照規則來看——”他舉了舉手裏的規則頁，“同一時間段內，每個區域借走的書不能超過3本，每個人在半個小時內還不能從同一區域內借書。如果不提前商量好，一定會出問題。”
“我同意。”葉汐點頭，言簡意賅，“我叫葉汐，是新聞係畢業生。”
黑框眼鏡旋即接口：“我叫張明，數學係大二在讀。”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介紹了自己，短發女生叫何思佳、魁梧的神經質男人叫謝如山。除此之外還有兩男兩女，男人裏一個高瘦個子的叫孫梁，穿灰T恤糙漢模樣的叫郭昊財。兩個女生一個叫方慕、一個叫周媛媛，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住同一個寢室。
大概是葉汐表現出的冷靜和細心讓人安心，何思佳回想表哥講的故事被嚇得夠嗆，在自我介紹之後立刻攥住了葉汐的手，求認可似的問她：“規則上說曆史區的書是安全的，我們去借曆史書吧……”
話音未落，謝如山大聲道：“我也去借曆史書！”
葉汐眉心輕跳，腹誹謝如山剛才膽小成那個樣子，現在倒很會搶活命機會。
——每個區域隻能借三本書，如果她和何思佳都去曆史區，再湊上謝如山，剛好三個人。他這樣積極發言，明顯是怕有人跟他搶。
張明的視線再度落到規則上。
規則第六條：曆史區的所有書目都是安全的，可以隨意閱讀，宗教區也一樣。
“除了曆史區，宗教區也是安全的。”他抬起眼睛，又托了托眼鏡，“誰跟我去宗教區？”
“我！”兩個女生剛要說話，可郭昊財也學會了搶答，並火速站到了張明身邊。
名額還剩一個，方慕和周媛媛啞了啞，周媛媛攥住方慕的手：“那我們、我們一起去小說區吧，幫大家探探路……”
“好。”張明點頭看向唯一沒做出選擇的人，“隻差你了。”
孫梁啞笑：“我是有急事來查社科資料的，既然你們沒人去社科區，我就先去社科區了，看看有沒有要用的東西。”
“行。”大家不約而同地點頭。
葉汐又說：“那大家先去自助機辦卡，辦完之後就去借書，然後去閱讀休息區集合。”
規則第4條說，閱讀休息區也是安全的。
眼看時間已經逼近16:00，所有人不再廢話，立刻忙碌起來。
辦好借書卡之後，葉汐一邊與何思佳、謝如山往曆史區走，腦子裏一邊在想：規則真的可信麽？如果隻是按規則做事就能通關，危險又是哪裏來的？
張明和郭昊財步入宗教區的範疇。
宗教區離5樓西區的大門最近，張明剛到圖書館的時候就順路轉了一圈，雖然沒借什麽書但有個大概印象。
於是再度走進來，他一眼就發覺這裏的書好像變了。大量書籍的封麵都變成黑色，書脊上印著鮮紅的字。
張明是理科生，做事極其注重邏輯，見到這種情況不禁覺得奇怪———如果存在超自然力挑選一個空間逼迫他們玩推理就算了，可為什麽還要專門更換書皮？
就在他走神的這幾秒裏，郭昊財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向書架，隨手抽出一本書。
《地獄鬼怪詳解》。
黑色的書封、鮮紅的字，字體嶙峋，細看很像慢慢流淌的濃稠鮮血。
“我選好了，你快選！”郭昊財將書夾在腋下，催促道，“選好之後我們趕緊去掃碼，然後就去閱讀休……”
張明剛想提醒他不要說話，還在說話的郭昊財突然雙目圓瞪，瞪得過於的大，似乎要讓眼球就這樣生生掉出來。
張明悚然一驚，下一秒，撲的一聲。
——三根尖刺從郭昊財身後穿透他的身體，每一根上都染滿了濃稠的血漿，鐵鏽般的血氣瞬間彌漫開來，更多鮮血從郭昊財口中噴湧而出，直到他的身體往後一栽，直挺挺地撲倒在地。
直勾勾地盯著這一切的張明猛然後退，想喊但嚇到發不出聲。膝蓋一軟，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走進社科區的孫梁注意到了書架見過道上的半人高機器。
機器上貼著三個字：社科區讀卡器。
孫梁忽地想起什麽，拿起規則頁進行確認。
“7.如果您要借閱社科區的讀物，請將借書卡插入社科區的讀卡器進行讀卡，讀卡成功後再領取相應書目”。
怎麽把插卡器放過道上，怪礙事的。
孫梁心裏揶揄，一邊搖頭，一邊插卡。
卡片插入卡槽，機器哢嗒哢嗒地響了兩聲，就不再有其他反應。
臥槽，怎麽還吞卡？！
孫梁想到規則第一條的「保證借書卡一直在您身上」，頓時頭皮發麻，來不及跟機器多計較，就想轉身去找人來幫忙。
然而轉過身的刹那，一個倒掛的人和他迎麵對上。
它這張「臉」與他近到隻是毫厘之距，臉上沒有五官，隻能模糊看出一個鼻子的輪廓，可孫梁卻覺得它在看他。
他渾身淌下冷汗，接著，麵前的怪物伸下雙臂。
那雙臂很常，柔軟得像兩條肉色的膠皮，沒有手，頂端越來越細，直至收尾。它一圈圈地將孫梁纏住，擁在懷裏，並不存在的嘴巴裏探出一根肉色的觸角，貪婪地舔舐孫梁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