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購物中心規則怪談（6）
葉汐懊惱地發現三條規則引起了連鎖反應。
葉汐的第一反應是不去。因為在她差點被藍色眼影蠱惑的時候，胡苗苗從鏡子裏看她的眼神她還記得。在不知道胡苗苗當時究竟是什麽心思的情況下，她不想和這個人走得太近。
可她上次去衛生間是兩三個小時之前的事，在不清楚會在2樓遇到什麽、停留多久的情況下，先在1樓去一下衛生間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更重要的是，基礎規則裏明確提及過「請大家不要獨自出行，並警惕中途離開過的同行者」。
在同組隻有兩個女生的情況下，能陪胡苗苗一起進女衛生間的隻有她。
葉汐沉吟了一下。
除了不能單獨出行之外，關於單數層衛生間的規則隻剩一條需要自備紙巾。那這就意味著隻要她自備了紙巾，不論胡苗苗是厄運者還是受到了汙染，都很難再利用其他規則對她產生傷害。
當然，胡苗苗也可以不講基本法直接搞死她。可是如果那樣，無疑會暴露身份，到時候隊友們為了自身安全也不可能放過她。
那麽……
葉汐人畜無害地笑道：“行啊，一起去。”說著低頭翻了翻挎包，摸出一包紙巾，在手裏晃了晃，“我自己帶了好幾包紙，很安全。”
她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睇了眼「張三」。肖冷有所察覺，目光一頓。
胡苗苗見狀也隻是鬆氣：“太好了！”
兩個人於是一起結伴離開。與正常的購物中心一樣，衛生間設在商場一側專門的小通道裏。
複行五六米，就是女衛生間的門。
這裏的衛生間格局很常規，進門後先是洗手池、烘手機之類的公共設施。葉汐仔細地四處檢查了一圈，沒有看到衛生間有什麽額外的規則。
再往裏，整個空間被分為了左右兩個部分，每邊都有一個窄窄的過道，每個過道兩側各有四個隔間，蹲位和坐位都有。
葉汐選擇了一個最外側的蹲位，推開門先仔細檢查了一番，覺得沒有異樣才走進去。
胡苗苗正要走進相鄰的隔間，被她喊住：“等等？”
“嗯？”胡苗苗頓住腳，葉汐單手推著隔間門，平和道：“規則說不要單獨行動，保險起見，我們輪流上衛生間。”
胡苗苗眼中劃過一絲恍悟：“好！”
說完，她就依言等在了隔間外。葉汐的一隻手仍舊推在門上，始終維持了五六厘米的門縫。等到胡苗苗進隔間的時候，也進行了同樣的操作。
但衛生間裏還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她們能聽到某個沒關緊的水龍頭傳來的細微滴水聲。兩個女生都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葉汐時而腦補那並不是滴水聲，而是鮮血在一滴滴墜落。時而又覺得張言就在某個角落盯著自己，比如……比如倒掛在房頂上，露著猙獰的笑容。
“嘶……”
葉汐打著寒噤揉了揉胳膊，隔著衣服感覺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隔間裏的胡苗苗聽到她的聲音猛地抬頭：“怎麽了？！”
“沒事沒事！”葉汐啞笑，“我自己嚇唬自己，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胡苗苗：“你不要說出來謝謝！”
幾秒後，胡苗苗走出隔間，兩個人都像按了快進鍵，迅速洗手，逃命似的跑出衛生間。
推門而出的刹那，眼前豁然開朗，連空氣都好像清新了不少，葉汐大口地喘了兩聲。
胡苗苗同樣如蒙大赦：“我剛才總覺得張言就在隔間上麵盯著我……哈哈哈哈哈自己嚇自己才是最恐怖的！”
“……”葉汐聽著她的話，腦海裏已經浮起了畫麵，雞皮疙瘩又冒起來。雞皮疙瘩讓皮膚發癢發麻，這種說不上多難受但的確別扭的感覺一時吸引了葉汐的注意力，但她還是注意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像甜梨的味道，又糾纏了花香，清新淡雅地飄著，讓人沉醉……
葉汐渾身觸電般地一顫，驀地拽住胡苗苗：“香水！”
“啊？”正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腦補的胡苗苗一愣，一臉茫然，“什麽香水？哪有？”
“香水味……有香水味……”葉汐心跳加快，屏住呼吸，拉著胡苗苗不由分說地轉身折返。
胡苗苗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你幹什麽啊！”
葉汐咬緊牙關：“去前台。”
基礎規則第8條：化妝品區沒有出售香水，如果櫃員向您推薦香水或您聞到香水味，請立刻轉身離開並告知前台工作人員，前台工作人員會為您處理。
購物中心的前台在離入口不遠的位置，和她們原本要前往匯合的扶梯方向相反，距離也並不算近。
葉汐想到張言接觸香水後的恐怖場景，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住，覺得這段距離長到了讓人暴躁的程度。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雖然已經走出去很遠了，但那股甜梨的香水味依舊充斥在鼻腔裏，揮之不散。
終於看到前台的輪廓，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去：“您好，請問……”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前台內的工作人員抬起頭，是個長得很秀氣的白淨男生，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但葉汐一下子噎住聲。
他潔白的襯衫衣領上，係著一條藍色的領帶。
基礎規則第6條：本商場為工作人員提供統一著裝，均為西裝搭配紅色領結（女）或紅色領帶（男），如您看見佩戴藍色領結或領帶的工作人員，請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話，並盡快遠離。
一路被葉汐拉著手腕的胡苗苗也同時注意到這一點：“藍色領帶……”她壓音道，同時反手將葉汐一握，就要將葉汐拉走。
“您好？”藍領帶的服務人員依舊笑看著葉汐，“請問有什麽事嗎？”
這個突然出現的意外卻讓葉汐大腦卡了殼，不僅做不出反應，就連聽到的聲音都變得恍惚。
過了足有四五秒，在對方微微眯起眼睛，再一次帶著疑問的意味說出「您好？」的時候，葉汐才猛地打了個激靈，連忙開口：“您好，我們剛才聞到了香水味……”
“這樣啊。”藍領帶男生神情放鬆，眼底那一縷不易察覺的危險隨之消散，“請跟我來，我帶您去安全的地方。”
“好……”葉汐抑製著心驚點了點頭，見他從側旁走出前台，強作鎮定地跟上他。
“你瘋了嗎！”胡苗苗一臉驚意。
葉汐從挎包裏摸出那張印有基礎規則的光滑紙頁，無聲地指了指倒數第二條。
胡苗苗定睛一看，上麵寫著：9.本購物中心的工作人員專業、禮貌，但不喜歡「欲言又止」。如果您主動與某位工作人員開始對話，請務必繼續下去，不要直接中斷或者離開。
胡苗苗怔忪了一瞬，薄唇緊緊抿住。雖然明白了葉汐的做法，但麵對藍領帶的恐懼依舊沒有減退。
藍領帶領著她們走向購物中心一側，在與衛生間所在位置正相對的地方也有一條過道，步入過道繼續前行五六米，藍領帶停下腳，立在一道門前，做出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請」的手勢。
“這是化妝品區的專用休息區，請您進去休息一會兒，就會遠離麻煩的。”
葉汐聽得頭皮發麻。
手裏的化妝品區分區規則第3條明明白白地寫著：由於購物中心內有餐飲區可供休息，服裝區也有座位可供落座，化妝品區不設休息區。如果看到休息區，請無視。如果不慎步入休息區，請盡快想辦法離開。
可眼前的藍領帶就那樣維持著笑意等著她們的反應。
胡苗苗與葉汐拉在一起的手開始發抖，小聲地跟葉汐說：“不能進去……我們走吧……”
葉汐定住腳步沒有挪動，短短幾秒內，腦海中思緒飛轉。
首先，她是不能直接離開的，一方麵直接離開意味著與麵前的藍領帶中斷了對話，那就違反了基礎規則第9條裏那句——“如果您主動與某位工作人員開始對話，請務必繼續下去，不要直接中斷或者離開”。
另一方麵，聞到香水味要去前台也是規則裏指名的，現在事情還沒有解決，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但直接離開任由它發展下去會發生什麽可說不好。
可如果按照藍領帶說的進入休息間，似乎又違背分區規則的第3條。
葉汐懊惱地發現三條規則引起了連鎖反應，即便她手裏擁有驗證規則虛實的道具，也完全無法解決這個難題。
短暫的沉默後，葉汐狠了狠心，伸手推門，舉步進入休息間。
“顧小姐？！”胡苗苗看起來快崩潰了，與之相對的，是藍領帶依舊笑意款款：“稍後會有休息區的工作人員來為您服務，您稍等。”
他說完就走了，胡苗苗在門口又遲疑了一下，隻好進來：“你怎麽敢的？！”
葉汐幽幽緩氣：“因為我們已經明確知道香水有問題了，不想變成張言那樣，就要抓住一切可能解決問題的機會。至於在藍領帶工作人員麵前中斷對話會怎樣，我們不太清楚，我也不想冒險。”
胡苗苗：“可是休息區……”
“規則裏說，化妝品區不設休息區，如果看到請無視。”葉汐語中一頓，“但後麵還有一句——「如果不慎步入休息區，請盡快想辦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