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購物中心規則怪談（2）
“你這個樣子，的確不太值得信任。”
葉汐沒有發覺身邊細微的目光交集，依舊在全神貫注地看規則，邊分析邊斟酌道：“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其實不是隻要去衛生間都自備紙巾，而是隻去單數層的衛生間。”
胡苗苗惶惑道：“可萬一你分析的不對呢？萬一……萬一單數層的衛生間也不安全呢？”
“也有這個可能。”葉汐心平氣和地點頭，回想張明在圖書館衛生間喪命的事情，坦言道，“通關沒有必須去衛生間的要求，如果能不去當然是最安全的。我的分析隻是我自己的想法，供大家參考而已。”
胡苗苗緊緊抿了下唇，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我、我其實現在就想去衛生間……”
沒有一個十拿九穩的分析，怪讓人不安的。
她咬咬牙：“算了……我先忍忍，如果能迅速買完東西離開，就不去了！”
“也好，先忍忍吧！”中年女士盧美華拍了拍她的肩，“這種鬼地方，還是不要到處瞎走動最好。”
“嗯……”胡苗苗連連點頭。肖冷咳嗽了一聲，拉回大家的注意力：“基礎規則各拿一份，就按剛才分的組行動吧。通關要求是每人消費1000塊，檢查一下錢包。”
“現在誰還用現……”與葉汐同隊的一個叫孫奇然的男生邊吐槽邊打開腰包想拿手機，剛拉開拉鎖，神情一顫。
“這是什麽？”他訝異地摸出一遝紙幣，並不是C國貨幣，也不像任何一種常見的外幣。
“這不是我的東西！”他確信道，心裏多少有點發怵。
雖然逛個街就被拉進規則之境本身就很嚇人，但一直戴在身前的腰包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多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又是另一種驚悚。
其他人在愣了兩秒之後仿佛同時被觸動了什麽開關，不期而同地低頭翻包，沒包的掏兜。
不出所料，大家都在自己身上發現了陌生貨幣。
葉汐仔細看了看，貨幣都是100一張的紙幣，顏色呈灰藍色，上麵沒有任何人物，隻有繁複的花紋，左上角和右下角各寫了一個「100」，一共15張，也就是1500塊。
這麽看，這個副本倒很注重公平，至少避免了有人因為缺錢直接殞命。
肖冷靜觀不語，等大家都清點得差不多了才舉起自己手裏那一遝，介紹道：“這是規則之境的專用貨幣，在規則之境裏可以消費，離開規則之境就會自動消失，不用擔心它造成其他影響。”
“原來如此。”大家恍然大悟，邊附和邊鬆氣。
在他說明這句話之前，不乏有人在想雖然規則隻要求花費1000塊，但實際上是不是要全都花完才最安全。有了這句話，他們就安心了。
葉汐不作聲地看向這位自稱叫「張三」的男士。
他似乎看起來很懂規則之境，也不知之前進入過規則之境多少次。
清點好錢財後大家繼續前行，往前十幾米，就是1樓的化妝品區。
整個一樓的裝修都走的低調奢華風，地麵鋪的是黑色的大理石，打理得光潔照人。天花板是與之相呼應的黑色底色，上麵盤繞著暗金色花紋，花紋設計得極其講究，多一分累贅，少一分則不夠味道。
葉汐神經緊繃，趕在正式步入化妝品區域前，抓緊時間將基礎規則讀了一遍，餘下的幾條分別是：“6.本商場為工作人員提供統一著裝，均為西裝搭配紅色領結（女）或紅色領帶（男），如您看見佩戴藍色領結或領帶的工作人員，請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話並盡快遠離；
7.本商場隻收現金，所有門店、櫃台均備有足夠數量的零錢，店員不會拒絕為您找零。若ta提出讓您自行準備零錢的建議，請以合理的理由拒絕ta，或者直接告知本條規則；
8.化妝品區沒有出售香水，如果櫃員向您推薦香水或您聞到香水味，請立刻轉身離開並告知前台工作人員，前台工作人員會為您處理；
9.本購物中心的工作人員專業、禮貌，但不喜歡「欲言又止」。如果您主動與某位工作人員開始對話，請務必繼續下去，不要直接中斷或者離開；
10.讓您的購物過程順心、順利，是無狀購物中心全體員工的最大心願。”
剛讀完，葉汐就聽前方不遠處有人在喊：“看，分區規則！”
葉汐舉目，這才注意到兩支隊伍不知不覺已經分開了一段距離，他們這邊的六個人走得較慢，另一組則比較著急，已經到了化妝品區的入口。
臨近入口的地方，剛好有兩個用於承重的立柱，他們說的分區規則似乎就貼在立柱上。
再往前，各個專櫃整齊排開，秩序井然。
注意到有顧客到來，一名櫃姐捧著一遝宣傳頁上前，笑吟吟地為大家發放：“大家可以各拿一張，邊逛邊看。”
說完很快發完了前麵那組，又走向葉汐所在的這一組。
葉汐伸手接過的同時，麵前跳起一個顯然隻有她一個人可見的畫麵。
“尊敬的好運者，歡迎您又一次進入規則之境！請選取本次關卡所使用的道具。”
下麵是兩個小插圖，一個是小女巫，下麵寫著文字「預言家」；另一個是一隻吐著舌頭乖乖蹲地的德牧，下麵的文字是「鑒別犬」。
上一次她手裏隻有「預言家」一個道具，所以默認啟用；這回有了兩個，她需要自己挑選一個。
葉汐屏息，繼而注意到選擇界麵上方醒目的30秒倒計時。
緊迫的時間驅使她思緒飛轉。
其實在上一次怪談之境裏，預言家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時大家都是第一次進入規則之境，對一切都很陌生，如果不是預言家從一開始就為她標注了孫梁被汙染讓她心生警惕，她可能也會在不經意間慘遭毒手。
但現在，因為上一次嚐到甜頭就盲目地再次使用預言家，不一定是個好的選擇。
上一次的規則之境有8個人，這次有12個，而且不再是「新手副本」，大概率會比上次更危險、有更多的坑，這種情況下，隻能標注一次受汙染玩家的「預言家」不見得能幫她規避多少危險，反倒是可以驗證三次規則的「鑒別犬」看起來用處更大。
葉汐拿定注意，眼前的麵板立刻做出反應，詢問她：“您確定選擇「鑒別犬」嗎？”
她心裏暗暗說了聲「是」，德牧的插畫形象亮了一下，然後整個麵板都消失不見。
道具的啟用讓葉汐多了點底氣，她無聲地緩了一息，低頭看向櫃姐剛送來的那份規則。
全球黑屏的時候彈出的規則裏，有一條是——“.如果不幸進入規則之境，請認真閱讀一切出現在你麵前的規則”，所以眼看有人把規則送來，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悶頭默讀。
葉汐卻若有所思地看向數步之外的立柱，走上前去查看立柱上的規則。
從方才櫃姐簡單的措辭來看，他們手裏的規則應該和立柱上張貼的一樣。
可萬一不一樣呢？
這些NPC一般的角色，可信嗎？
葉汐定立在立柱前，先仔細看了立柱上分區規則的前兩條，又低下頭對比手裏規則頁的前兩條。
“化妝品區購物規則1.本區域所售商品包含女士、男士的化妝品和護膚品，每一件商品均有充足庫存。如您決定購買某件商品時店員告訴您該商品沒有庫存，請執意購買該商品的展品並要求店員開票，並攜帶小票和商品一起前往收銀台，收銀台的工作人員會為您處理；
2.本購物中心不出售藍色眼影，如果您看到藍色眼影，請無視並遠離；”
一字不差。
葉汐稍稍安心，正要繼續對比接下來的內容，左後方不遠處突然想起一個聲音：“怎麽，這位女士，看起來是對我們不太信任嗎？”
這個聲音帶著明顯的笑，隻不過笑音聽上去莫名詭異。
葉汐心下一搐，屏息回頭，嚇得一聲驚叫！
——她的麵前相隔兩寸的地方，是剛才給他們發規則頁的那個櫃姐的臉。
但離得這麽近的，隻有這張臉。或者準確點說，是一顆頭。
她的整個身子依舊在三米開外，且是背對著葉汐的。唯有脖子旋轉著延伸出來，像一根柔軟的膠皮一樣伸得又細又長，就這樣托著那顆腦袋送到了她麵前。
這場麵過於驚悚，葉汐一聲驚叫之後大腦就斷片了，任憑周圍其他參與者同樣叫得慘烈，她也回不過神。
“是嗎，這位女士？”眼前的櫃姐慢條斯理的發問。雙目與嘴角都含著笑，勾起的弧度既完美又誇張，唯獨稱不上正常。
葉汐額上不受控製地冒出冷汗，兩步外，經曆過不少血腥場麵的楊歌也因這吊詭的一幕打了個寒噤，接著一語不發地看向肖冷。
肖冷眼底一片陰鷙，正要上前，戰栗如篩的葉汐用力咬了下牙，一邊瘋狂發抖一邊開口：“你這個樣子，的確不太值得信任。”
“嗯？”櫃姐拖長尾音，腦袋繞到葉汐身後，再從另一側繞過來，細長的脖子幾乎把葉汐盤住，葉汐後頸的皮膚無意中被她觸碰到，帶著點滑膩的質感讓她想起小時候玩的那種扔出去會黏在玻璃上的膠質玩具，這是絕對不屬於人類皮膚的觸感。
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眼睛仍舊笑吟吟的，一眨不眨地端詳著她：“我不太明白，您說的「我這個樣子」，是什麽樣子呢？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