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才叫暗殺

滿月高懸,巨大的哥特風格建築陷入沉寂,魔法師並非士兵,除了小部分輪崗守夜的倒黴鬼,大多都躺在**呼呼大睡。

第二天還要上課、做實驗、寫論文,誰有那麽好的精力出來閑逛,隻是月光之中,那雄偉建築的外牆上正有個人影在攀爬。

牆麵筆直向上,狂亂夜風吹得衣衫亂舞,唐恩嘴裏咬著法杖,以魔法師難以想象的身手順著繩索往上爬,由於這地方太高,往往一陣夜風吹來他整個人就晃動不已,而下麵可是數百米高的懸崖峭壁。

唐恩未曾往下看,隻死死握著繩索,牢牢盯住上麵的陽台。

學院總體是外緊內鬆,可不代表對內部就沒有防備,特別是在晚上,經由水車上下樓層是要登記的,他可不想暴露身份,幹脆直接從二樓某個角落跳出去,順著某個早已準備好的繩索繞路。

來這裏的目標他可沒忘記,那三好學生不過是給學院的假象,最終還是要完成自己間諜的任務,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踩點,畫出學院內部草圖和防禦力量,然後藏了一些小道具。

他爬到繩索末端,單手用力,在欄杆上一滾躍入內部,然後抹了一把額頭冷汗。

“還好我跟隻狼學過幾手。”

武士的確不擅長潛入,但他也比交界地那些五大三粗的騎士老爺專業的多。

半蹲在地上喘了口氣,大腦呈現出第四層的布局,他現在處於西北角落,需要走過一個長廊,越過空庭,再爬上半層高牆,那裏就是學院機密文獻室了,由於滿月女王被軟禁在大書庫中,一些重要文獻便被轉移出來。

但想要過去可不容易。

“走廊裏有十個傀儡士兵,兩側都是講師宿舍,裏麵有幾十個正在睡覺的魔法師,今天的空庭應該輪到卡勒羅斯教室的人值班,總比海摩的人容易對付,但那些魔法教授就住在不遠處的高塔裏麵,聽到風吹草動立馬會過來把我轟成渣渣。”

唐恩沉吟片刻,這裏布滿了魔力探測器,超過一定量級就會報警,所以瑟利亞的黑暗魔法也沒用,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好在我不是魔法師。”唐恩起身,將背後一個奧尼威利斯教室的頭套戴上,然後扯開衣服,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去。

這一層的房間頗為老舊,不像瑟濂那個自備衛生間,而公用的廁所就在盡頭。

走廊牆壁上輝石燈閃爍著微弱光芒,傀儡士兵吊在天花板上,一旦觸發警報,它們立馬就會跳下來,隻是半夜起來撒尿的魔法師見多了,傀儡也沒有反應。

唐恩把法杖藏在袖口中,路過空庭入口的稍稍放慢腳步,頓時看到了守在那裏的四個魔法師,後者正在攀談,投來目光後隨即移開。

將頭套看成身體一部分的魔法師不在少數,這沒什麽可看的。

‘空庭進不去,我不可能瞬殺四人。’唐恩繼續往前走,真去衛生間裏撒了泡尿,再次迷迷糊糊的往回走,隻是這一次,他走的極慢,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魔法鍾。

淩晨四點,左側406號應該要起來撒尿了。

其實唐恩這一個月來多次爬上四樓,也不做什麽,就是趴在陽台地上觀察魔法師們的起床尿尿,聽起來有些變態,實際上也是隻狼教他的。

高明的獵手,在出手之前已經做了充足準備。

哢嚓。

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魔法師多半有點強迫症,每天把自己的行動表訂的精準無比,這時候懶狗就有優勢了,暗殺者根本就找不到規律。

一個卡勒羅斯教室的見習講師打開了門,作為強迫症晚期患者,連去廁所該走多少步他都每天一致,可今天第一步就頓住。

“嗯?”他迷迷糊糊看到個同僚站在門口,下意識地說道:“艾卡羅,你的房間在……”

話沒說完,唐恩已猛地撲了上去,穿越其腋下,雙手環在其脖子上,重心向後仰麵倒下,順便輕輕踢了大門一腳。

咚——砰。

後背撞在地板上的聲音和關門聲次第傳來,沒有發出什麽響動,但在房間內的地板上,唐恩小臂青筋爆起,顯然用了全力。

而壓在他身上的魔法師四肢亂動,顯然痛苦至極,然而那雙即將蹬到大門的腿又被唐恩用夾住,唯有雙手像溺水之人那般到處亂抓。

嗬嗬嗬……

嘶啞的掙紮聲越來越弱,過了十幾秒,他徹底失去力量。

唐恩把脖子扭曲的屍體推到旁邊,喘了兩口粗氣便站起身來,他的力量不輸杜鵑騎士,一個睡眼惺忪的魔法師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智力果然有了提升,可惜這種好事隻有一次。”唐恩感受了一下掠奪而來的力量,看似輕鬆,其實放在平原上他不一定能打過這個見習講師。

“可惜我十項全能!”

猙獰一笑,他看向房間另一側,那裏的窗戶正對幽靜空庭,毫不遲疑,他直接把頭罩和長袍塞進靈化戒指,然後換上了浪人盔甲,將星霜掛在腰間,推開窗戶躍出。

足尖點地,身體藏在月光陰影當中,唐恩悄然貼著牆邊而行,行至半途又忽然停下,前麵有個魔法師正來回踱步,不時仰頭打個哈欠。

唐恩貼著濕漉漉的草坪往前爬去,趴在灌木中一動不動,時間在流逝,他卻沒有半點心急,直到這人走到了灌木麵前。

唰——

盔甲與灌木摩擦,幾許殘葉飄上天空,那魔法師下意識的後仰,整張臉無比驚悚。

大半夜有人從草叢裏跳了出來,這特麽不是見鬼了嗎?直到刹那後,理智才戰勝了本能。

“敵……”

噗!

一尺長的匕首捅入喉嚨,直至末柄,連頸椎都被撕裂,一道血箭飆到唐恩臉上,‘敵襲’的字眼一輩子都別想吐出來,他將這個人前頂數步,然後一腳踹在對方胸膛。

慣性一下子將人推出,然後還沒死絕的魔法師感覺雙腿懸空,往下一看,已是萬丈懸崖。

魔法師尚在變成肉餅的途中,而懸崖邊緣的唐恩猛地轉過身去,一步未停的向前狂奔,數個呼吸已經跑出去了二十多米,在靈化戒指上一抹,抽出一柄已經上弦的短弩。

花園有涼亭,亭上還站著個魔法師,他已經聽到響動,正巧看向懸崖那邊,然後借著月光,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向自己衝來。

!?

學院從未被入侵過,大腦一時疑惑,然後就聽到‘哢嚓’的弩機響動,一道寒芒在瞳孔中放大。

噗。

十米距離,弩箭直接貫穿了輝石頭罩,將他所有想法凝固在腦中,而慣性傳來,身體後仰著從亭上摔下,最後殘留的神經給他回饋了溫柔觸感。

剛巧跑到亭下的唐恩接住了他,動作是那麽輕柔,仿佛在擁抱新婚的妻子,然後將這具軀體輕輕旁邊的噴泉裏。

“第三個。”

滿月下的殺戮行雲流水,若非今晚要替瑟濂做事,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非得把第四層的魔法師殺光不可,然而時間不夠,想想就算了。

他看向前方,空庭灌木已到盡頭,那裏有一片約莫二十幾米的台階,台階之上是兩個魔法師,他倆身後則是一扇木門。

天將明,得加把勁了。

此刻已經是淩晨五點,太陽還未升起,但黃金樹正慢慢變亮,但正巧也是人最困的時候。

唐恩取出一個火焰壺,用繩子將其綁在亭子房梁上,接著用匕首將繩索割開大半,那麻繩因為重力的關係正被扯長、斷裂。

估計好時間,唐恩爬到灌木盡頭,將整個身體蹲下,雙手各持一把短弩,深吸口氣,目光如刀。

衝!!

足尖點地,他狂暴的衝了出去,將整個人完全暴露在台階之上,滿月正圓,他不可能隱藏身形,本就站在高處的魔法師立刻就發現了他。

“什麽人!?”

由於學院從未被入侵過,他倆沒有直接攻擊,還是詢問了一句,但正是這麽一問,讓唐恩又向前十數米,抬起兩把短弩。

咻咻——

弩箭飛出,接著就聽到一聲慘叫,他這兩箭是對著左側那人射的,中間還有半秒鍾的間隙,而後者還算有點戰鬥經驗,躲開第一箭,卻被第二箭射中了腹部,那劇痛頓時讓人握不住法杖。

鏘——

星霜在滿月下拔出,如同一汪秋水,唐恩依舊專注一人,刀鋒捅入對方胸口,然後側身埋頭,扭腰拔刀。

一顆輝石魔礫擦著頭頂而過,若非側身埋頭,腦袋肯定變成了一個爛西瓜,然而第二發、第三發魔礫接踵而至。

守在這裏的人實力不賴,右側魔法師甩動法杖,就跟機關槍似的放出魔礫,然後他就發現敵人跟泥鰍似的躥了過來。

三米的距離實在太近,對唐恩而言隻是轉瞬即至,他貼著地麵往前撲去,見到再次亮起的魔力紋章,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立馬告訴了他結果:

結晶散射,想在近距離把我轟成篩子?

想也別想!

他的腳步忽然加快,在魔法成型之前,刀鋒捅進對方腹部,然後靠著慣性撞開大門,掉進屋內,就這麽騎在魔法師身上從腰間拔出匕首。

“不!”

魔法師下意識地抬手擋在臉前,然後感覺掌心一痛,手掌已經和腦袋釘在一起。

殺戮隻在頃刻間,但整個四層都被驚醒,由於矮牆遮擋,守在入口處的幾個魔法師都沒看到魔力閃光,反倒被亭中燃起的火焰所驚動,差不多就在唐恩墜進文獻室的同一刻,幾人紛紛站起。

“怎麽失火了?”

“梅爾諾那家夥不會值班的時候烤肉吧。”

“走走走,快去看看。”

值班的魔法師起身,宿舍的輝石燈也紛紛亮起,顯然都沒往襲擊上麵去想,這裏已經是學院腹地,外麵的魔法師和傀儡士兵死絕了也不可能讓敵人到這裏來。

外麵響動大了起來,唐恩不慌不忙的拔出匕首和刀,估摸著他們發現屍體也得好一會兒,輕振刀鋒,他看向前方。

狹窄走廊兩側全是壁畫,看起來低調奢華,而盡頭是一扇木門,在白天他曾多次進入。

文獻室是可以來的,隻是借閱書籍需要批準,也不能帶出去,所以這裏的布局早被他摸透了。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個被驚動的巨人正前來查看。

“晚上也在嗎?”

唐恩雙眸一凝,手足並用爬上旁邊柱子。

麵前還有最後一重障礙,守書人,海摩教室一級講師——愛德華·貝爾!